正文 第四章

?夜晚的來臨往往是一個城市夜生活的開始，燈紅酒綠伴隨著形形色色的人和他們的故事，穿梭於只屬於夜間的街道。

按常理來說，即便是如今這樣令人不安的時局，也依然會有專屬於夜晚的時間，因為人們需要放鬆，需要發泄積攢在心中的一切，而夜晚，是他們很好的放縱手法。

但現在不同了，不僅僅因為遊行隊和「寒鴉」的行動不斷升級，更是有近幾月連續發生的滅門慘案。

如今的C市，早已人心惶惶，即便官方並未實行宵禁，但在如此深夜，已很難看到街頭有人閑逛了，店家們也早早關了門，畢竟和賺錢相比，還是命重要。

但是那扇門，真的就可以保護他們不受外面的邪惡所侵害嗎？

「......」

「......」

在冷風吹過的街頭，仍有一男一女在街邊獃獃站著。

兩人之間許久沒有任何交流，空氣彷彿都陷入了停滯，只有寒風吹過他們兩人的髮絲，才讓人意識到，這不是兩尊雕塑。

「沒有車呢。」終於，少女開口，她轉頭看著男人。

閻齊腳下散落著數根煙頭，想是已經在此等了有一會兒了。

受這大環境影響，敢出來跑夜車的司機當然也是少之又少，於是兩人便在這凜冽的冷風中足足站了半個小時。

「走通道吧。」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閻齊又扔下一根煙頭，之後便轉身朝著一家已經關門的電器店走去。

「『靈薄』最近很不穩定。」少女雖然嘴上這樣說著，卻沒有任何要反對的意思，已經徑直小跑到店門口，用手在店門上劃了幾下，透明而厚重的玻璃門上被憑空劃上了一些不明的符號，隨即整個門開始散發出淡淡的紅光。「但短距離，應該沒問題。」

透過玻璃門，能看到店內的情景，一家很普通的家用電器商店，但是此時，門后的空氣卻好似產生了某種扭曲。

「你的身體還沒有適應通道吧...」白冉說完之後，看向閻齊，後者斜視了她一眼，淡淡丟下一句。

「人類沒你想的那麼脆弱。」

之後便毫不猶豫地推開了玻璃門。

門后，卻不是什麼電器商店，而是無邊的黑暗，就像是有人用一塊黑色的布將門和電器店內部給隔絕開了一般。

閻齊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

要是我把門就這樣關了，你豈不是回不來了，這樣看，還是蠻信任我啊。

白冉正這樣想著，門內卻突然伸出一雙手，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腕。

「滾進來。」

「嗯。」被拽著拖進門內的少女，內心卻有點小小的喜悅。

隨著兩人走入，玻璃門緩緩關上，片刻之後，便已是鎖死的跡象，紅光也漸漸散去，再無打開過的痕迹。

然而此時街角，卻有著另一個人，默默注視著這一切。

城郊，某處建築工地，已經被廢棄的空曠大樓內四處散落著建築殘渣。

這棟樓原本打算在今年三月拆除，卻因為某些情況一直給耽誤了下來，官方並未公布消息。

人們自然而然地便朝著組織聯想起來，只要官方遮掩，便一定是與組織有關的事，這似乎已經成了人們的慣性思維。

這棟廢棄大樓已完成了有四層，鋼筋水泥赤裸裸的暴露在外，整個大樓看上去像被剝去了血肉，只剩骨架一般的存在。

而此時，大樓外，空曠的施工地之中，空氣突然產生了扭曲，隨著一聲咔嚓聲，空間竟是如同雞蛋一般裂開，隨後朝著兩邊延伸開去，最後如同一張大嘴一般緩緩張開。

「嘔.....」

走出通道的閻齊，突然沒忍住，蹲在地上乾嘔起來。

隨後走出的白冉輕輕拍著他的背，並用玩味地口吻說道：「堅強的人類。」

「只是身體的本能抗拒。」閻齊努力抑制住了腦內混亂的思緒，不管經過多少次，這類通道對外來生命的限制實在是太大了，就如同一個位面不應該有其他位面生物的存在一般。

在走進這類通道時，腦子便會遭到巨大的精神衝擊，數以萬計的思維如潮水一般灌入人的腦海之中，根本連片刻的喘息時間也沒有，尋常人便會立刻被這種力量撕裂成碎片。

「畢竟，我可不是什麼怪物。」

這話的矛頭白冉一聽便明白，卻也沒說什麼。

怪物就那麼不好嗎。

只是在心裡這樣嘀咕了一句。

接著，兩人一前一後，朝著廢棄大樓走去，四周無燈，天上雖有隱隱月光，卻因為瀰漫已久的霧氣而變得十分暗淡。

在這樣微弱的光線之下，兩人卻沒有半點的憂鬱或者困惑，彷彿這黑暗對他們沒有任何影響一般徑直走進了廢棄大樓。

「啪。」

閻齊摸出打火機，點燃一根香煙，兩人來到一樓，這是一個光禿禿的大廳，除了四周的承重石柱，其餘介是一片瓦礫。

這棟大樓不算太寬敞，如果算作寫字樓，頂多一層只能容納五間辦公室。但所有房間也並未隔出，這間大樓便作廢了，如今也看不出它原本打算修成什麼樣，有些地方立著一面牆，有些地方倒了一面牆，如此而已。

「好濃的味道。」吐出一口煙圈，閻齊看向黑暗中的某個方向，暗淡的月光照耀之下，那個方向只有往上的台階，連扶手都沒安的光禿禿的台階。

自從走進這棟樓，閻齊便能感覺這裡的空間和外面大不相同，有著什麼東西存在。

「在樓上。」白冉的眼睛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隱隱散發出暗紅色的微光，深紅的瞳孔直直地注視著樓梯往上的方向。「之前我跟隨著那些黑色霧氣最終追到了這裡。」

到底是什麼東西盤踞在這樣一座廢棄大樓之上...

「走吧，上去看看。」

不等白冉回答，閻齊已經走上了階梯。

二樓和一樓並未有什麼不同，除了殘留的斷磚殘瓦，便只剩一片空曠的水泥地板和一些看起來像是原本想留作房間用的牆面，甚至連大樓的外牆和扶手也並未安裝，凜冽的過堂風此時如刀刃一般猛烈的吹過這沒有任何保護的樓層。

兩人在這一層並未停留。

跟著向上，直到來到了最高層。

他慢慢朝著大樓邊緣走去，直到能腳尖都似乎露出了地面，他才站住。

對迎面而來的寒風，他並未有任何反應，深吸一口香煙，接著將他們丟到樓外。

看著煙頭漸漸掉落，他似乎察覺都了什麼，隨後伸出右手在虛無的空中擺了兩下，像是在試探什麼

「呵，還真有本事。」閻齊突然笑了，聽到他的這一聲輕笑，讓白冉也有些詫異。

「以怪物的視角來看，這次的事件正常嗎？」他突然對著身後的少女發問。

「人類的世界對我們來說沒有任何東西是不正常的。」白冉沒有著急回答，卻是同他玩起了文字遊戲，但之後也立刻正面回答了他的問題。「如果沒有我們的介入，那這件事便就只會是一起普通的事件。」

「但我們偏偏卻發現了不尋常的東西，這是巧合嗎？」閻齊轉身，瞥了瞥這一樓地板中央，這一樓荒涼程度更甚，甚至於除了基礎石柱之外，連建房間用的殘留牆面也沒有了。

而在那光禿禿的水泥地面上，卻是擺放著一樣東西...

「這東西，可不是什麼巧合啊。」閻齊走到那一堆「物件」前，蹲下了身子，他再次摸出打火機，啪地一聲打著。

微弱的火光之下，赫然是一具白森森的頭骨。

呼——

一陣風吹過，僅僅短短數秒，火焰便被熄滅了，而隨後道來的，是猶如置身冰窟一般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