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開學季6

夏一峰熟門熟路的帶著宋辰鑽到批發市場里買衣服，那時的生意人都樸實，看著兄弟兩人年紀小，也不會特意拗價，笑眯眯的任由夏一峰又翻又找的給宋辰試穿。

夏一峰看中了兩件裡邊兒帶薄絨的外套，一件藍的一件黃的，這個天穿正好，再冷點兒裡面搭件自己的舊毛衣也還能撐上一個月。宋辰不喜歡那件黃的，從夏一峰手裡扒拉出來遞還給老闆：「不要這件，穿著跟小鴨子一樣。」

夏一峰給逗樂了，朝和氣的中年女老闆笑著說：「那件不要，我弟嫌幼稚呢，給我再換個色吧。」

「那件挺好的呀，小孩兒穿著多精神！」女老闆說歸說，還是轉身在衣服堆里找了半天，最後遞給夏一峰另外兩件，「只有黑色和灰色的了，你看中不中？」

夏一峰扭頭看宋辰，宋辰指著黑色的外套：「要這件。」

夏一峰把黑色的外套還給老闆，反倒把灰色的那件留了下來，嘴裡叨叨咕咕個不停：「穿什麼黑色跟奔喪似的，耍性格也不是你這麼耍的，就這個灰的吧，湊合著穿了。」

女老闆還在堅持：「灰的哪兒有黃的好？灰撲撲的一點都不活潑。」

宋辰警惕的看著夏一峰：「不要黃的，要灰的。」

「行吧。」夏一峰把兩件外套拿起來沖老闆晃了晃，「阿姨你可得給我們便宜點兒，我們小孩沒錢的，你要多了我們連飯都吃不起了。」

女老闆哈哈大笑：「哎喲瞧你這小嘴說的，你家大人能不給你們飯吃啊？我不給你們喊多了，兩件六十，不能再低了。」

「這麼貴！」夏一峰抱著衣服喊開了，「阿姨再少點唄！我們可是小孩呀！兩件三十不能再多了！」

女老闆噎了噎，瞪著夏一峰開口：「你家大人教的呀？還價先砍一半？兩件六十真不能再少了！你三十隻能拿一件！」

「四十！」夏一峰開始加價，「咱們一人退一步唄！阿姨做生意講究個和氣生財，你跟我們小孩計較啥呀！」

女老闆都想哭了：「這不是計較不計較的問題啊！你這個價我得虧本！我虧著本賣還怎麼做生意啊！這樣吧給你們再少五塊，五十五不能再低了！」

夏一峰的眼珠子在女老闆的鋪子里掃了一圈，然後擺出一副特吃虧特委屈的模樣拍了拍大腿：「成吧！五十五就五十五，不過你還得給我加條褲子！」

和氣的女老闆不太想和氣了。

夏一峰抱著從女老闆手裡搶下來的挺厚實的休閑長褲和兩件外套，雄赳赳氣昂昂的帶著宋辰繼續買鞋。宋辰有些傾佩的瞄了一眼夏一峰，夏一峰察覺到了，對著宋辰露出一口白牙：「哥厲害吧！」

宋辰沒說話，吸吸鼻子偷偷笑了起來。

有品牌店的運動鞋打折，夏一峰帶著宋辰靈活的往人群里扎。店門口的長攤上亂七八糟的擺滿了各款各式的運動鞋，價格從低到高都有。夏一峰看中了一雙白面藍邊的運動鞋，按了按鞋面覺得手感還挺柔軟，滿意的點了點頭，把鞋翻過來看鞋底上的價簽。

宋辰湊過去看著上面寫的45皺了皺眉，拽了拽夏一峰的袖口低聲說：「不要這個，要那邊的。」

夏一峰順著宋辰的手指望了過去，另外一邊擺著的一堆鞋旁邊插了塊25的牌子，但是款式和質量明顯不如手上的好。夏一峰不同意，扭頭跟宋辰講道理：「那邊的不好看，估計還穿不了幾次，不如我這雙耐穿。」

宋辰踮起腳尖湊近夏一峰的耳朵說話，清新又柔軟的呼吸弄得夏一峰臉上有些癢，宋辰說：「夏一峰，咱們沒錢了。」

夏一峰笑著擰宋辰的小鼻子：「小財迷，挺會算賬啊？我記著呢，這不剛剛夠嘛。」

「還要坐車回家呢。」宋辰可不想跟夏一峰拎著大包小包的走回去，這一趟估計得走上一天。夏一峰拍拍自己的口袋得意的挑了挑眉：「沒事兒，我還有錢，我把我的零花錢全帶出來了，放心吧啊。來來，你把腳上的鞋脫了試試碼子。」

宋辰拗不過夏一峰，被蹲下身子的夏一峰把腳上的涼鞋扒拉了下來，夏一峰給宋辰挑的鞋大小剛剛好，穿在宋辰的腳上也很精神。夏一峰滿意了，把鞋收好了遞給店裡的大姐：「阿姨這雙幫我包起來！」

等夏一峰買完了鞋，楊淑珍給的毛爺爺已經花得一乾二淨，換成了兄弟兩人手上拎著的大包小包。夏一峰帶著宋辰去吃面，中途經過書店門口時，宋辰有些遺憾的朝書店裡面望了望，又悶悶的低著頭跟在夏一峰的屁股後面往前走。夏一峰早注意到了，也不跟宋辰挑破，在前面偷偷笑著，打算吃了飯再給宋辰一個驚喜。宋辰不知道夏一峰的心思，三兩口扒拉完麵條，跟夏一峰講要回家：「咱們早點兒回去吧。」

「不慌。」夏一峰抹抹嘴，拉著宋辰又往回頭路上走，「先帶你去個地方。」

宋辰一臉茫然的跟著夏一峰，等夏一峰進了書店，宋辰站在書店門口啊了一聲。

「進來呀。」夏一峰沖愣在門外的宋辰招手，「傻站著幹啥？不想買書了？」

宋辰咬了咬嘴唇：「沒錢了啊，不買了。」

夏一峰把宋辰拉了進去：「不跟你說了我有么，走走走，你快選去。」

宋辰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不肯挑，夏一峰乾脆拿了幾個大部頭甩到了宋辰面前，一副你不自己選我就幫你隨便做主了的架勢。

「這個吧。」夏一峰指了指，「水許轉，講打仗的，特好看！」

宋辰認真的糾正夏一峰：「水滸傳。」

「哦哦，差不多。」夏一峰比劃了兩下，「裡面有個關羽老厲害了！一把大刀耍得跟我媽的菜刀似的。」

宋辰皺起了小眉頭：「那是三國演義。」

夏一峰給噎住了，不滿的瞪宋辰：「能不能不找你哥的茬兒？到底要不要這本？」

宋辰就笑著點頭：「要。夏一峰你太沒文化了，我回去給你講講吧。」

夏一峰在宋辰腦門上彈了一下：「有你這麼說你哥的？行，回去每天晚上給我念一章，你聲音好聽，我估計聽得下去。」

夏一峰把身上的一卷零錢一張一張的挑出來，把書錢給付了，身上幾乎就徹底空了。夏一峰拉著宋辰嘆了口氣：「這下是真沒錢了，咱們回去吧。……哎呀！忘給岳寧寧買禮物了！」

宋辰有些緊張：「那咋辦？要不我們去把衣服退了吧？」

「退啥呀退。」夏一峰無所謂的撇撇嘴，「大不了今天我就不去了唄，走，多大點兒事呀。」

結果一直到小學畢業，岳寧寧也沒再跟夏一峰說過話。夏一峰對岳寧寧那點兒朦朦朧朧的好感，被夏一峰自己徹底扼殺在了萌芽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