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事發
「怎麼說西影城也是美女根據地,你居然就這麼拋下我一個人去了,不仗義啊風流。」
蔣星燈伸手打開了車內廣播,咿咿呀呀的崑曲百轉千回。
車外飛掠而過的是枝繁葉茂的樹木。
他緩緩的打了個呵欠,不著調的神色逐漸消失。
「陸可可,帝娛資助的美術系學生,今年大一,擅長黑暗風格場景的繪畫。敏感、偏執。她說是因為城市漂流經過了北江公寓。」
樂聲洗腦,連帶著蔣星燈的意識也起起伏伏。
「她在說謊。」
「不管城市漂流是不是真的,起碼她在說原因的時候刻意轉頭避開了我的視線。」
刺耳的鈴聲突然響起,硬生生把蔣星燈的瞌睡嚇沒了。
這是他手機聯絡人里特有的特別關注音,一年都不見得響一次,也是和蔣星燈在網上認識的好友。
「星燈,你看到了嗎?紅酒出事了!你還好吧?」
蔣星燈還沒開口說話,對面的喊聲就傳了出來。
他臉色一變,和風流對視了一眼,都感覺到事情大條了,明明現在這個事情只通知了辛霜的直系親屬。
「怎麼回事?我能出什麼事?你從哪知道的?」
紅酒的死和他有什麼關係,對方怎麼會問他是不是出事了。
風流已經停下車開始聯繫人調查了。
「我給你發鏈接,帝娛的主播圈已經爆了。」
不多時,蔣星燈收到了一個鏈接。
點開后,一張圖片跳了出來,是一張金藍色為主基調的手繪圖。
金色的太陽從海中升起,人魚在陽光下躍入海中,長著鱗片手臂與海水接觸的地方化為了泡沫,浪花和泡沫呈現煙花狀四散,就像辛霜的死狀,身後濺射在牆上的血液。
人魚的臉不出所料和辛霜有八分相似,只是面部表情極為詭異,似驚似笑,唇邊有鮮血流下。
下滑屏幕,是辛霜慘死的圖片。
蔣星燈的瞳孔縮了縮,繼續看下去。
在辛霜死狀圖的下方,用正正方方的楷書寫著這樣兩行字:
千言之死,千死之始,此為壹。
旦夕枯榮,困憂生怖,將繪其貳。
再向下,依舊是圖片,不過是大堆聯繫方式的一個長截圖,看樣子是按照時間來排列的,蔣星燈自己的網路社交賬號赫然在列。
等蔣星燈想翻頁的時候,整個頁面都被404了。
「是和網路有關的異能,帝娛的公關部門已經刪除了。」
兩人一時之間相顧無言,很明顯,這是一封挑釁書,殺死辛霜的兇手,可能已經察覺到了他們的介入。
「就是說,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的話,總有一天這個人會找到我,然後來殺死我,對吧?」
蔣星燈搜索著帝娛的其他相關新聞,作為國內第一大娛樂公司,突然爆出這種驚天動地的新聞,不出意外的,這條帖子在不過短短几十分鐘內,以一種無比詭異的速度迅速瀰漫擴散開來。
「敵暗我明,所以我們需要好好討論一下,況且你應該不是第二個。我們現在當務之急,找到圖裡說的第二個人,保護她不要受到傷害。」
風流接了一句,重新發動了車子,原本瀏覽新聞的蔣星燈耳朵微動。
「你車壞了?發動機的聲音聽著不太對啊。」
風流想了一下,說:「剛剛和江雲七動過手,應該是被她砸到旁邊震了一下吧。」
蔣星燈抬手捏了捏鼻樑,將自己那點強迫症壓下去。
「成,明天我給你修了,不是什麼大毛病,這個聲聽著怪難受的。」
好好的車子,偏偏出了點兒毛病,坐在車上,蔣星燈心裡就覺得這裡那裡都不太自在。
話雖是這麼說,但是蔣星燈卻根本沒有考到駕照。
理論成績滿分,完全熟悉汽車構造,但若是讓他直接上手開車,那完全就是一個馬路殺手。
修車可以,開車要命。
「剛剛給你打電話的,是你網友嗎?頭腦夠活泛,還能看得出來你被盯上了。他跟你和辛霜很熟嗎?」
「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他不可能是兇手。他是我三年前玩益智遊戲的時候認識的,是職業棋手,現在出國四個月了,正在外面打比賽呢,白色銘牌,普通人。」
風流點點頭。
千言之死,千死之始,結合辛霜的白色銘牌「千言之始」,不難聯想。
但是旦夕枯榮,困憂生怖,如果指的是銘牌的話,那範圍就無法界定了。
旦夕指的是早晚,枯榮是植物的繁茂興衰,此一句可能說的是與植物或者時間、興衰有關的銘牌。
困憂生怖看起來像是由《妙色王求法偈》里那句經典的:是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如果從這個含義來看,困憂生怖就是因為憂慮所以害怕,那麼這個人現在自己肯定也是會害怕自己會落得辛霜的下場。
不過也可能是別的含義。
「大致的銘牌搜尋方嚮應該可以暫時鎖定到植物、興衰、時間、佛教銘牌上;不排除犯罪痕是下一個目標的可能性。現在看對方起碼要精通刀具、精通電腦、懂一些佛理,而且還要有藝術細胞,會畫畫,有些潔癖。不排除團伙作案的可能性。然後還得找到兇器。」
蔣星燈如此分析,想到十個嫌疑人一堆具體能力不明的銘牌,新手如他,感覺不知道從哪裡下手比較好。
風流把車載收音機關掉,開始逐條給嫌疑人對號入座。
「封雲咲封雲景他們兩個原本都是學佛法的,懂佛理;七月流火儲渝州本身就是帝娛的人,計算機精通;那個叫江疏影的取證人也是計算機專業畢業的,小園在這方面是和你學的,反追蹤也可以;江雲七的銘牌泛用性很強,她也可以算在內。」
「藝術細胞的話,殺人犯寧珂、塗鴉之血陸可可、陰陽扣彥笍笍三個人都貼合這方面,這麼看來所有嫌疑人里只有聞人翎不沾邊。」
「但是他的銘牌是不爭之劍,可以使用域場構成武器。我們現在還沒找到兇器。」
蔣星燈煩躁的抓了抓頭髮:「我們要是有法醫就好了。」
「光暗夾角之後,法醫大範圍失蹤或者失憶,敢現身的法醫無一例外,我們保證不了對方的安全,又怎麼能找人出手幫忙。」
和銘牌出現的時間一樣,眾多法醫要麼失憶,要麼失蹤,學習不要緊,但是一旦動用專業知識,那就會面臨失憶或者失蹤的危險。
蔣星燈以前還懷疑過自己是不是曾經是個法醫,但是他第一次進停屍間做了一晚上噩夢之後,他心裡就有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