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心灰意冷

「小夏太任性，哪家的孩子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已經定了婚就不可以在胡鬧了，還驚動了全村，說謊騙人。真是白費了你奶奶的一片苦心。」

賈老太太一聽老爺子的話，還抹起了眼淚，一副慈祥的奶奶被孫女傷了真心的模樣。

「那平頭村的李地主家良田百畝，咱們村子里的人也有聽說過的。嫁到那樣的好人家可是吃穿不愁了……」

「小夏……」只見一道瘦弱的身影慌張的跑了進來，看見站在邊上的小夏一把就抱住了她。

小夏見自己的娘終於來了，心也放進肚子里了。

賈老太太的話被突然撲進來的小王氏打斷了，沒想到她這麼快就回來了，心裡多少有點緊張，畢竟沒經過人家允許就賣了她的閨女，但是想著鎖在自己柜子里的二十兩銀子，覺得這事決不能黃了。

「二兒媳，娘也是為了小夏好啊，俺做主把小夏聘給了平頭村的李地主家的兒子，他家良田百畝，嫁過去那是有丫鬟伺候的。這樣好的親事原本是小慧的，但是想到小夏的腿瘸了，以後那有好人家會要她，就把這個機會讓給了她，反正十里八村的都知道咱小慧長的美不愁嫁不出去。小夏不感激俺這個做奶奶的一片苦心，反而怪俺，俺的這個心啊……」說玩跟唱大戲一樣嗯嗯啊啊的哭的十分有節奏感。

小王氏確是被沈子生安排人叫回來的，因為坐了牛車很快就回村子了。當她聽說小夏差點被人拐走拐走時，差點暈了過去，強撐著回來的。見了女兒終於安心了，看著她狼狽的樣子心裡揪著疼，這丫頭怎麼這樣多災多難呢？可是她一聽賈老太太的話，迷糊了，小夏不是差點被人拐走拐走嗎？怎麼又提到了小夏的婚事，她才八歲，現在談婚論嫁有點早。

村裡人見小夏的爺爺奶奶都這樣說，那就定是小夏在說謊了，覺得都被一個小丫頭騙了，怎麼能不氣，再說才八歲的丫頭就學會騙人了以後也不是一個好的。

「小小年紀就騙人，以後還了得。」說話的是一個黑胖的婆子，在村裡是出名的不講理，背後都叫她黑瞎子。見錢眼開，喜歡貪小便宜。見到誰家過得好，她就不高興。聽見小夏的奶奶竟然把她嫁給了一個地主家，立馬就嫉妒上了。

「賈老太太真是用心良苦啊！」

「竟然把女兒的好親事讓給了瘸腿的孫女，有這樣的奶奶有福氣啊！」

「就是這丫頭不懂事了。」

圍著祠堂的男男女女一邊誇讚賈老太太人意，一邊指責小夏不懂事。賈老太太嘴角忍不住要上揚，還好她硬生生的忍住了。

小夏見到娘終於來了，也有了底氣，因為她知道娘是愛她們的。怎麼能任由別人編排自己。

「娘，你和爹不在家，家裡來了一個滿臉兇相的陌生人直接就把我綁上了馬車，我真是嚇壞了。」說著抱著自己的娘委屈的哭著。

村裡人聽小夏傷心的哭聲，見了她委屈的淚水。又覺得或許小夏真的是嚇壞了。

「娘，奶奶說的婚事是什麼？怎麼沒聽你跟我說過？我根本不知道啊？你知道這事嗎？」小夏可憐兮兮抬頭看著小王氏，臉上還掛著淚痕，整個小臉都哭花了。而小王氏也是一臉迷茫的樣子轉而看著賈老太太。

村裡人一看又明白了，原來是賈老太太私自定的婚事，連自己的兒媳小王氏都不知道，小夏更不可能知道了，怨不得小夏以為那兩個人是拐子呢。

賈老太太看小夏又是兩句話就改變了村裡人的態度，心裡著急，看著劉婆子想讓她說幾句。站在一旁的劉婆子也沒讓她失望。

「村長，我們和沈家已經換了更貼，下過了聘禮。沈小夏就已經是我李家的人了，我帶走也沒什麼不對的。」劉婆子可不是沒腦子，一下說到了重點。你們還墨跡那些沒用的幹什麼，這事是鐵板釘釘的事。

大傢伙一聽全明白了，沈家瞞著小王氏把她閨女嫁了，小夏在不知道的情況下被帶走，以為是遇到了人拐子，鬧了個烏龍。現在不管是誰的不對，但是小夏一個八歲的孩子嫁人的事是事實，誰也沒有權利開口了。

小王氏此時大腦一片混亂。她的女兒已經嫁人了，怎麼出去一趟回來女兒就嫁人了呢？怎麼辦？一項沒什麼主意的她解決不了這麼多的問題只能痛哭起來。小夏也跟著哭，不管是真是假她就想要營造悲涼的氣氛。

娘倆哭的撕心裂肺，惹的看熱鬧的婦人也跟著掉眼淚。

人們看見弱者總是忍不住的同情，見小王氏娘倆抱頭痛哭的樣子，頓時又覺得她們可憐，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閨女就被嫁出去了，真是可憐。

「看娘倆哭的這樣凄慘，不會是有什麼隱情吧？」

「誰知道了，以前可沒見賈老婆子對二兒子一家這樣好。」

「瞞著女娃的爹娘就給女娃嫁人了，怎麼聽著不對勁呢？」

賈老太太一聽，就知道壞了，小夏不好對付，只能向小王氏下手。怎麼也不能讓已經到手的銀子飛了。

「二兒媳啊，俺也是為小夏好啊！小夏年紀小不懂道理，你可是過來人。這麼好的人家，你要是不同意，小夏長大了也是會怨你的。」

「是呀！二嫂，你想，小夏瘸腳以後找婆家都難，這麼好的機會，你可不能因為捨不得閨女就當誤了小夏的一輩子。小夏去了李家是做少奶奶的，有丫鬟伺候，你還有什麼不樂意的。」趙氏苦口婆子的勸著。

「這婚書都換了，聘禮也收了，你不同意也不行了。哭的跟死了閨女似的，這可是送你家小夏去享福。」王氏語氣不善，被賈老太太瞪了一眼。

「事先沒對你們說，是因為沒來得及，本來是定給小慧的親事，今天臨時改了小夏的。」賈老太太第一次舔著臉向小王氏解釋，還把自己閨女給抬出來了，心裡肯定不舒坦。想著解決完小夏回家再好好的收拾二房，以後家裡的活全給小王氏干。

「娘，俺不要嫁人。」小夏淚眼模糊的看著自己的娘，覺得她一定不會同意的。

小王氏看著二女兒，心裡比吃了黃連還苦，撫摸著她柔順的頭髮，比一個月前胖了一些，這個家她真的過夠了，但是這就是女人的命，誰也逃不開。小夏也是，這或許就是她的命，婆婆她們說得對，小夏的腿瘸了，以後很難找到一個好婆家，留在沈家也是受罪，不如找個闊綽的人家嫁了，至少能吃飽穿暖。再說婚書都交了，還能讓她怎麼辦？

「小夏，你就嫁了吧！」

小夏覺得自己的耳朵壞了，又問一句。「娘，你說什麼？」

「小夏，你就嫁了吧！女人總有這麼一遭。」

小夏立馬脫開小王氏的懷抱，渾身冰冷，眼淚不自覺的流，心裡的委屈和痛苦怎麼也抑制不住，就像是崩塌的雪山，洶湧猛烈。小夏覺得這不是自己的感覺，她也傷心，但是只有一個月的相處她對小王氏的感情絕對沒有這樣深。難道是原來沈小夏的情感？一定是了，小王氏是一個不會和命運抗爭的人，她只會服從，理智上自己不應該怨她的，但是，感情上又怎麼能不怨？

「這就對了，小夏呀，俺和你娘都是為了你好。你娘還能害你不成，你還小不懂得事理，長大了你就明白俺和你娘的苦心了。」賈老太太笑的見牙不見眼，老臉都笑成了一朵黑菊花。

「娘，俺不同意。」小夏語氣堅決，眼神堅定，周圍的空氣彷彿都凝結了。

「小夏，這次你不能任性。」小王氏自認為這是一個讓女兒享福的好事，不能由著她的性子來，態度從沒有過的堅決。

小夏望著小王氏的眼睛，心裡產生的絕望之情，讓她自己感覺恐慌，難道那個小夏也在這個身體里？

「娘，您知道嗎？二妹要嫁的那個人是個傻子！」小春不可致信看著自己的娘親，娘怎麼會答應讓二妹嫁給一個傻子？娘倆的對峙被終於趕來的小春打斷了。

沈忠聽到小夏被拐了的消息放下手裡的鋤頭就往家跑，進了沈家一個人也沒看見，只聽見被鎖在屋裡的小春和小秋的哭聲。

小春出來的時候哭著把一切都告訴了沈忠。但他是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怎麼想，怪自己的老娘嗎？這樣做是不孝。這些年他一直勤勤懇懇的幹活，一天都不休息。就是想著，自己努力幹活就能養活三個女兒，以後再生個兒子，父母就理解自己了。

當他帶著小春抱著小秋來到祠堂的時候，看著小夏那絕望的眼神，直擊他的心肺，他知道自己的妻女一直活的很辛苦，但是他一直努力讓她們過得更好，等到他有了兒子，一切就會不一樣了。他不敢絕望，更不敢看到女兒絕望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