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這，都是銀子

日子一天天過，很快迎來了新一輪的科舉考試。

白家老宅喜氣洋洋，張氏坐在炕上為白連財納鞋底做新衣。

一家人無論老小全都聚集在上房東屋，先嘮家常。

這個喜氣的日子，連最喜歡嚼舌根的江氏，都安分下來了。

白老爺子盤腿坐在炕頭，跟對面一樣盤腿而作的白連財說著什麼。

白老爺子是純農戶人家出身，最大的願望就是提升門楣。

希望家中能出個官老爺，起碼做個耕讀傳家的好名聲。

「老五啊，你這趕考一定注意身體，不要惹事兒啊。」

白老爺子語重心長的教導，只盼望白連財能一舉得中。

白連財則是聽的不耐煩，有些神遊天外了。

「爹，這次考試得在外面住一段日子，還得和同窗飲茶探討學文，這，沒有30兩銀子，可是下不來的啊！」

白連財皺眉思索，他這裡距離考場不遠不近的，來回得半月左右，路費絕對是一大筆開銷。

白老爺子沉思后開口：「老婆子，給老五拿30兩銀子，老五啊，路上小心點，省著點花。」

白連財心不在焉的應付一下，就想著這銀子該怎麼花了。

「爹，那林兒的聘禮？」楊氏插上話頭，就問聘禮問題。

還沒等白老爺子開口，張氏就怒吼道：「你這個黑心肝的，就見不得我老婆子好啊，喪了良心的白眼狼吶，你家娶的那不是媳婦，那是金雞呀？50兩銀子聘禮，啊呸，10兩都沒有！」

張氏坐在炕上，一口濃痰吐在楊氏身上，把楊氏噁心的想吐，而張氏一拍巴掌繼續說道：「你這爛了下水的婆娘，是想逼死我啊！我老婆子不活啦！」

張氏直接仰倒在炕上，沒等她醞釀一下犯病，地上一句話打斷了她。

「這個這個這個，不都是銀子嘛！」大房的白博手指指著白朵兒白芊兒白羽，呲溜著大鼻涕道。

「大嫂，你看你教的好兒子，這麼小就知道拿堂姐換銀子了！你說你安的什麼心吶？」

江氏一把拉過白芊兒，把她擋在身後，指著楊氏道。

楊氏還沒等反駁，白羽就開始哭訴。

「爺，我們都不是白家人吶？堂弟這麼小就要那我們換銀子，那他長大以後還不得綁了我們，送去給人牙子啊？」

白羽低頭對旁邊的白朵兒使眼色，白朵兒跟了她這麼久，馬上就理解了，哇的一聲哭出來。

白楚兄弟沒有看到白羽眼神，就怕白羽被賣，小五也撕心裂肺的哭嚎起來。

「不賣二姐姐，爺你答應的，你答應我的，你答應不賣二姐姐的，小五就一個姐姐，小五不要賣二姐姐！哇嗚～」

小五也不管不顧的扯開嗓子大哭。

白楚紅著眼眶撲通跪倒在地，用力的把頭磕向地面：「爺，二妹還小，不能賣啊！實在不行，實在不行，爺，你就賣我吧！」

白羽看著全心為了她的兄弟二人，心裡洶湧澎湃。

白連喜拉著劉氏也跪倒在地上，白連喜臉色蒼白無力。

劉氏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一直搖頭。

白羽注視著這一幕，眼眶裡淚水不爭氣的落了下來。

心裡極其的酸澀，她何德何能讓他們維護至此？她發誓，一定要保護好這一家子。

這一哭，連帶著二房的白連祿和梁氏也跪下哽咽起來。

一時間滿屋子的哭聲，躺炕上要發飆的張氏，麻溜坐了起來。

「你們給我閉嘴，嚎喪吶！是我老婆子死啦，還是你們爹死了，讓你這麼嚎喪，一群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白眼狼！」

張氏氣的直發抖，這次是真的氣壞了。

「老二老三，你們快起來，就一個小孩子不懂事的話，你們這是做啥啊？」

白老爺子也氣，可他能怎麼辦呢？畢竟這都是有前科的。

地上幾人沒有一個敢起來，一個個都盯著白老爺子看，勢必要老爺子給一個準信兒。

「管他們幹啥，喜歡跪就可勁跪，繼續跪，跪啊！」

張氏急眼了，抄起手邊的掃炕掃帚，一頓狂拍。

掃帚尖打在離得近的白連喜頭上，瞬間就在臉上留下一條印記，青紫一片。

白老爺子嘆氣，拉住張氏繼續打的手。

「不賣，都不賣，快起來吧！」白老爺子心想：真是沒一個讓人省心的，就不能好好的。

殊不知一步退步步退的，這次她們妥協，那麼等待她們的，將會是無底的深淵！

「老大家的，孩子你帶回去好好教養，看他今天說的啥話！」

白老爺子看他們不退，只能批評大房的媳婦兒。

他大兒子在鎮上做賬房先生，一月中，也就能在家住幾天。

白連富做工的酒樓供吃供住，每月有一兩銀子的工錢。

他除了老五，最在乎的就是這個大兒子。

因為老五要去趕考，老大從酒樓請假回來送銀子的，怎麼說他都得給大兒子留面子。

「爹，這就不對了，我相公那是每月工錢，一文不剩的都交公中了，這還沒分家吧？憑啥不給我林兒拿聘禮銀子！」

楊氏扭著肥胖的身軀，不滿的說道。

張氏一聽確是不樂意了，這是要分家啊！

「你這個騷婆娘，當初我是豬油蒙了心吶，怎麼能讓你這個攪家精進了我們老白家門啊。」

張氏說著說著就大哭起來，還一邊拍著巴掌。

「老大啊，娘這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娘容易嘛？」

張氏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橫流，直接用袖子一抹。

看的白羽嘴角狂抽不止，一陣反胃。

「那次你偷吃一塊肉片子被打，還不是娘攔著，後來娘被打的青紫了好幾天，可你現在就這樣由著你婆娘作踐我這個老婆子啊！」

張氏看白連富躊躇不前的樣子，只能放大招了。

她翻了一個白眼，軟倒在炕上做昏迷狀。

「娘！」「奶奶！」一眾人全圍了上去，七手八腳的扶著張氏。

「大嫂！都怪你，要不是你氣娘，娘也不會暈倒了。」

白晴惡狠狠的看向楊氏，楊氏扁扁嘴，又是老一套了。

「大哥你看她啥表情，你還不揍她給娘出氣。」

白晴氣紅了眼，開口訓斥白連富幾句。

「小妹，你怎麼和你大哥說話呢？這就是你的家教嗎？」

楊氏不以為然，打她？給他白連富兩個膽子，他也不敢。

楊氏家中兄弟眾多，白連富敢動她，他也離挨揍不遠了。

「都給我閉嘴！老大你尋思啥呢？還不去請大夫！」白老爺子被吵的腦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