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悄然轉變

先前只想一心爭鋒不落面子，倒是疏忽了臣子的本份孝義。那怕是再小的東西，初初臨世自要先奉給皇上嘗鮮的，這是為人臣子的恭謹。如若經由別人之手之口傳到皇上眼前耳里就是他的不敬了，不由他不謹慎。

而他的謹慎是有回報的，哪怕僅得了眼皇上滿意的眼神也是快慰。遂回了府就把前院膳房紅白案上的三個太監親自送進了皇宮御膳房，又把做點心的兩個太監送給了永和宮娘娘。

皇上收了人如何不知，但德妃收了人卻湧起了難言的感觸，看了眼同樣不自在的兒子略微酸澀。

「今兒晌午你媳婦和十四倆口子過來給我請安，說起昨兒宴席上的熱鬧和新鮮吃食都讚不絕口。……十四還說過兩天他拿到食譜讓人做來給我嘗嘗鮮，沒承想你倒直接把人送來了。果然比起他的花花嘴還是你實誠……」

四爺聞言臉皮一僵更不自然，「這些吃食都是兒子的妾室胡氏擬定的。原本她身為妾室份例有限，又一向循規守矩倒未發現她於吃食一道頗有見地。還是近日見兒子為宴請一事為難才大著膽子譜寫了食譜為兒子分憂，我看過覺著不錯便讓膳房試做了昨天的宴席，眾兄弟們嘗過都是讚不絕口，兒子才斗膽把膳房的廚子進獻給汗阿瑪和額娘，也是希望您們嘗嘗鮮。」

德妃一直留意四兒子的神情，見他未像從前般開口噎人或冷言直對，哪怕神情頗為僵硬還是開口做了解釋，知他是真的想打破他們母子間的僵局自是要配合。

忙笑道：「也就是你有點好東西時刻不忘你汗阿瑪和額娘。正好，冬日裡的吃食翻來覆去就那幾樣早就厭了，額娘就享著你的孝心換換口味。」

四爺聞言神情一松，即使隔閡難消，起碼兩人都在儘力嘗試努力表達善意已是不錯的開始。也就盡量放下心中的不適又溫言幾句，德妃也努力配合，雖有些不尷不尬，亦是他們母子難得的溫情時光了。

待到氣氛正濃，德妃扯了扯衣袖想提點幾句，又怕破壞得來不易的溫馨，直到把四爺送走也沒說出口。心裡嘆了口氣的同時是又心酸又欣慰，讓宮女把留下的太監領去小廚房，說讓他們做幾盤拿手的點心嘗嘗。

四爺毫無遮掩的往宮裡送了幾個太監，又在永和宮盤桓良久，不消多久紫禁城裡傳的沸沸揚揚。康熙在得知他們母子相處的頗為融洽，雖未多說什麼，捻著鬍鬚頷首已表明了態度。同時也讓御膳房新進的廚子做了幾道具有代表特色的滿漢全席奉上，逐一品嘗后大加讚賞，並交待不日接待蒙古各部提前到來王公勛貴就用滿漢全席招待。

當日，更在酒興正酣之際，當著文武大臣、蒙古各部台吉王公讚歎四貝勒誠孝，能在衣食住行小節上惦念父母遠比送其奢華奇珍更慰以懷。坐陪的眾皇子聞言掃向四爺晦暗難明，做為臣子的不管皇上為何有此一言都不能讓其落了面子，只得笑著附和，心裡各有思量。只有四爺不驕不躁恭謹克己的站起來言道本為份內之事，當不得皇上如此誇讚云云。

並在往後的日子裡把冷麵四爺的綽號發揮的極致，作為年末最繁忙的戶部人人深有體會，提起四爺都大搖其頭，六部也各有所聞。說起四爺只贊其品性頗佳，畢竟是皇上稱讚過的他們不能反對，但對其做事風格，為人處事很難苟同。因此，大臣們並未因皇上對四爺的態度有所改變聚攏其周圍，四爺一如既往的做他的孤家寡人。

諸皇子見狀漸漸放下對他的關注與爭鋒相鬥，四爺才緩緩鬆了口氣。

府外風起雲湧絲毫影響不到府內的安寧。只是四爺事忙隔三岔五才能進次後院，胡亦安對此沒有絲毫不滿，反而對於終能有了自己的空間表示滿意的同時也沒忘了自己的使命。

後院的梅花開的正濃，霞紅瀲灧，暗香浮動，擁簇在瑩白的雪層之間如夢如幻，美不勝收。胡亦安見此再也坐不住，被丫頭們里三層外三層包裹的嚴實轉向後院，細細品賞了會兒，很快便在沉香不斷的勸阻下親自折了幾枝盛開正艷的梅枝返回屋裡。讓靈俐去庫房取了個秘色長頸細口瓷瓶，又對花枝修修剪剪，直到錯落有致，長短相間才滿意的點點頭，著沉香送去前院。

畢竟男人再忙，也不該讓他忽視你的存在和陪伴。

果然，夜間四爺回府看到廳堂里擺放的插瓶不由舒心一笑，無論外面多少紛紛擾擾，家裡有這麼一個人惦念著你與你同在總是件開心的事。抬頭看了眼時鐘發現時間已晚不好再去擾她，便轉去書房翻看近幾日銀鋪莊園送上來的珍品冊子。近來不得時間陪她，趕明兒讓人送些東西給她算作補償吧。

翌日一早，胡亦安接到四爺送來的東西還頗為好奇，望著各色的皮子和花樣繁複的首飾無語半天權當做是驚喜，只是四爺投桃報李的東西略貴重了些。只得又想了想，把沉香這兩天做好的分指手套讓來人帶給四爺，就說天冷騎馬帶這個方便，莫凍了手。

拿到手套的四爺晚間便進了落梅院，抱著她膩歪說手套很好很是方便，也只有她總是細心為他，人真好云云，直逗得胡亦安好笑無言。又陪他度了一夜火熱纏綿才算安撫住情感溢滿的男人，心莫名酸軟。

經由一事，只覺四爺缺愛的胡亦安在往後的日子算得上無微不至，哪怕兩人僅是前後院不遠的距離，不在得相見的時間裡總是送東送西，務必讓四爺在這寒冬里感受到溫暖。

四爺確實欣喜感動，也禮尚往來，不再僅限於珠寶首飾布匹毛料，偶爾作首小詩，一幅畫像或從街上買來的擺件等等。

明明相隔不遠的兩人玩得不亦樂乎，頗有種相戀相知的悸動。

時間在兩人膩膩歪歪和外間的涌動中悄然流失，入了臘月過了臘八年節之味越來越重，就在此時府里發生了兩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