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白日做夢
「自然不是。老奴冷眼瞧著,四爺不像單單寵幸胡氏如此簡單,倒像動了真情。都說愛新覺羅家的男人出情種,一旦動了心便沒了其他女人的活路,福晉自然是著急的,可人一急就容易犯錯,只要她犯錯時您穩的住,離您自由的日子就不遠了。」
可惜她後面的暢言李氏沒能聽進去,那句「動了真情」對她打擊太大了,只余滿臉的凄惶,喃喃自語:「……動了真情嗎?我和他同枕共眠十幾年,外人都當我盛寵,我也是如此認為的,原來……寵和情是不同的啊……」
她被四爺打了,關了,仍舊不想承認她十幾年的奉承沒得到他半絲真情,那會讓她無地自容。可耿嬤嬤一句話扒開了血淋淋的現實,讓她覺著自己像個笑話,狼狽不堪。
可她想不明白,為何胡氏進府未到半年就能得了他的心,憑什麼?為什麼?她好不甘心!
耿嬤嬤見她失魂落魄滿身的凄楚恨意嘆了口氣,握著她的手說道:「女人最不該求的就是男人的心,那是天邊的雲飄忽不定的。從古至今能抓到手裡的只有少少數人,可結局還都大多不好。您想想太宗文皇帝的宸妃,世祖皇帝的董鄂妃,就該知道盛寵之下是眾矢之的,難以長久。女人吶,只有抓緊了到手的榮華和延綿承爵的子嗣才能立於不敗之地。您現在要做的是誠意的悔改,讓四爺知道您在認真悔過。再有就是隔岸觀虎鬥,偶爾添把火就成了。」
無論耿嬤嬤的話李氏聽進去多少,反正沉靜了下來。
果然,不出兩天,福晉讓人傳話到各院:主子爺和福晉自大年夜起至元宵佳節領宴宮中,無暇他顧,於臘月二十八日晚在正院設家宴團圓,以賀年節。
同時,西院的李氏亦收到口諭,讓她當日參宴,並告知備好朝服過年期間進宮朝拜。
李氏被放出。
家宴前夜,萬籟俱靜,人已酣睡。落梅院值夜的靈巧被胡亦安急促的叫聲驚醒,趕緊邊應聲連掀開暖炕上的被子匆匆下炕,點亮高架燭台上的蠟燭照亮一室黑暗,就見主子拉開床賬趴俯在床上,地上已洇出一片血紅。
頓時尖叫一聲嚇出一身冷汗,快速跑過去一把扶住她迭聲詢問,胡亦安擺擺手讓她住口,只是上火流鼻血而已去擰張冷水帕子敷敷即可。
靈巧忙不迭地去擰帕子,留在茶水房值守的和順聽到主屋的叫聲也是心中一慌披著袍子便跑了出來。可沒有主子傳喚他不敢闖門,只得站在卧房窗前急問出了什麼事。
胡亦安按過帕子按在鼻子上,讓靈巧去開門讓和順進屋聽侯。
和順急急忙忙進了屋聽靈巧說了因由,站在卧房門口焦急道:「奴才去請府醫過來給格格瞧瞧吧?」
胡亦安捏著鼻子瓮聲瓮氣說不用,讓他去後院的膳房要個梨,庫房有藥材,自己蒸個葯梨就成了。
和順知道自己主子懂醫應了聲就跑了出去,也清楚僅他和靈巧兩人照應不來先拐去奴僕房叫人。
卻在穿過西半路的假山旁見兩人正在爭執,借著路旁的琉璃燈隱約認出是西院的通房丫頭於氏和宋格格院里的太監馮江。心中直覺不是好事,不然這兩個八桿打不到一起的人怎麼半夜三更一起出現在這裡?
便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畢竟背後勾連定有陰謀,誰知想害的是誰?哪怕不是主子,有把柄握在手上,來日也可大用。
只是,沒想到這李側福晉手眼通天,膽大如斗,這還沒從禁閉出來呢,就開始四處搞縱橫呢。是越聽越心顫,緊捂住嘴巴瞪大雙眼悄無聲息的靠在假山後,靜待兩人說完話走遠才步履匆匆離開現場。
請女僕房管事把靈言幾人叫醒趕緊去落梅院照顧主子,他又轉身去膳房拿梨子。
待他回到落梅院時沉香幾人都已趕了過來,胡亦安的鼻血也停住了,讓靈巧接過梨子加入藥材做成梨盅,就趕其他幾人回去休息。
沉香幾人自是不願的,哪有主子身體不豫做奴才的撒手不管回去睡大覺的?
胡亦安對自己的身體清楚的很,外面又是天寒地凍的實在沒必要把人都留下受罪,就擺擺手讓人都回去。
和順卻一直站在堂屋轉圈圈,等沉香幾人走出卧房,得知主子衣著齊整就站在卧房門口躬身請見。
沉香幾人也是詫異,相互覷了眼又隨著和順的步子再次進了卧房。
胡亦安掃了眼她們沒說話,一直沉著臉躺靠在床上聽和順說起剛才偷聽到了話。
幾個丫頭不時傳來抽氣聲,胡亦安表情愈發難看,待和順一字不漏的說完滿室靜寂。
還是沉香先回過神來,看了眼臉色陰沉的胡亦安,小心問道:「格格要把這事告訴主子爺嗎?」
年關將至,四爺忙碌異常,已有兩三天沒進後院了。這時再捅出此事,又是番大動蕩,怕是年節都過不好了。還有這事太寸了,怎麼就趕到這節骨眼上被和順撞個正著。可一想這事也不是人能控制安排的,只能說是天意,天意都看不過李側福晉出門呢!
胡亦安閉目沉思良久,才說道:「明天的家宴我也去吧……」
靈言一聽急了,「格格,府醫說讓您整個冬天都不要出門,得好好養著。您參加那勞什子的家宴做什麼?您若想揭穿李側福晉,主子爺過來時告訴他就可以了。」
沉香也蹙眉說道:「格格沒必要急於一時,再過兩天就是大年了……」
胡亦安看了她們一眼,嘆道:「從剛才和順的話里你們就應該知道李側福晉是個狠人,還是一心妨礙主子爺子嗣的狠人,誰知道她會讓人什麼時候下手?九月主子爺剛失去了一個孩子,難不成我還能看著讓他再失一個孩子?」
眾人聞言都閉了嘴,事關主子爺子嗣誰也不敢輕怠。
胡亦安見狀擺手讓人都回去睡覺,省得明天沒精神。
翌日剛過午,胡亦安就讓人給她準備衣袍首飾。她已幾個月沒出現在後院的女人面前了,雖說是去找晦氣的,也不能墜了她一貫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