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前因後果
起先主子爺還是私下叫她過去問及後院情形及胡格格背里性情,她雖說調離了前院,主子爺總歸是府里的大主子,自要如實回稟。可她的直隸主子畢竟是胡亦安,如此作為於背主沒什麼兩樣了,難免良心受責,寢食難安,一度鬱鬱寡歡。還是胡亦安看不過去了,直接挑明知其所做所為,並不在意她屬何方耳目,亦無不可告人之事,只要不謀算她,大可不必戰戰兢兢,良心不安。且說到做到,一如往常的重用她,相處之間也沒有隔閡。
她實在無法理解其作為,畢竟任誰身邊有一個身在曹營心在漢的人,哪怕是被逼迫的,心裡絕不會沒丁點想法,就算無法明目張胆的除之也會處處提防。因此,她實在想不明白,便把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主子爺。
現如今,她還記得主子爺得知此事時神情數變的精采。不過,事後便沒再私下傳過她,直接改光明正大了,有事就著人來喚,當著胡亦安的面毫不避諱。
胡變安也毫無好奇顧及之心,叫人即放,也從不過問主子爺所為何事,倒是主子爺事後總會提及一兩句,偶爾也會點撥幾句,他們之間的相處愈發讓人看不明白。
不過,時間長了,她沒能與前院斷絕關係,反而愈發緊密,後院的女人自是對她顧忌更甚以往,餘下之人自然巴結也更甚以往,連福晉院里的人對她都要忍讓三分。
因此,當日處置李側福晉,隨行的丫頭都被安置到了倒座房,她立在正屋門口不動,正院的大丫頭怒火中燒也不敢強行架她離去。
所以,在四爺問及她後院這兩日的變動有何要說的時,沉思了片刻,便把前日年宴他離去后發生的點點滴滴,一絲不漏轉述了遍。實在是她想不出什麼樣的契機才能讓一乾女人都中了招噩夢連連,只能歸功於前夕胡亦安一番因果之說了。
四爺沉著臉默不作聲的聽著沉香說起後續他並不知情的鬧劇,待沉香住了嘴仍舊一言不發,良久后才喃喃不絕的重複著那句「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爾後又在倏然間冷哼咬牙道,「好個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他通道理佛,同樣手中沾染鮮血,爭權奪利之心不滅,因己之私利國之大義謀算人命者眾,自古以來人性皆是如此。況殺一人為罪屠萬人為雄,待站到最高峰兼濟天下,因果換算何懼之有?
如此想著,慢慢鬆弛下來。
隨後又想起後院女人的情形不由冷哼,那些外表柔弱嫻淑的女子,看來內里遠不及外表無垢,個個佛口蛇心,沒少做虧心事,不然,也不會平時穩如泰山的人因一句偈語心神大亂,噩夢不絕。
更可恨的是竟沒有一個無辜之輩,不,還有一個胡亦安,他是否該慶幸他後院里還有一個表裡如一的女人?
雖說他對後院里的女人要求不高,也沒指望個個真善純凈,那樣的人在後宮後院都活不長久。只需能在他疲怠之際溫柔以待,不惹是生非,能為他生兒育女,和睦共處即可。
以往福晉貌似把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條,他便放心的把精力都投在了府外,從未深想過了解這些女人的性情,畢竟他是府里的主子,對他脾胃的就寵著,不喜的就冷著誰敢說什麼。再說,他不是無情之人,哪怕無寵的也沒薄待過她們。誰曾想,自弘暉去后,東院獨大,各院鬼蜮魍魎的心思一下全浮了出來,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想想都覺著齒冷。
看來,他還是把人想的太好了!
如此一想,一時間有些意興闌珊,原本要去看宋氏的也懶得動彈,讓蘇培盛帶著安神益氣的良藥走了趟。
至於蘇培盛回來說宋氏沒見他過去頗有些失望之言也沒放在心上,只覺原來恬靜無爭的面目散去后,原本無感的人著實令人厭煩。
好在一夜過去后,鬱結也就散了,反而對於自己一時鑽了牛角尖頗為不滿。畢竟這世間熙熙攘攘皆為利來利往,無論男女,趨利避害是本性,他自小生長在宮中,此類之事見過繁多有何可見怪的。反正都是他後院里的女人,見清本性,不喜冷之即可,竟為她們煩亂心神太不可取了。
因此,再看福晉燦然難掩萎靡的笑顏也就淡然了。
轉頭端詳大格格,見其小臉蒼白不振心下嘆息。當然,他自不會以惡意評判自家閨女,只是憐惜她小小年紀便幾次三番受李氏所累,她又是敏感多思多慮的性子,生怕她傷其己身。畢竟先前禁足李氏,起始時大格格還是善解人意、平靜接受的,只是中間不知何時出了岔子,生了左性,言行舉止多有不當,與二阿哥相處中,言語竟現引誘悖逆之言,使他驚怒交加。他不認為自家孩子是壞的,定是身邊的奴僕教唆,本想全部處置了,可又顧慮已經鑽了牛角尖的大格格,只得讓人私下調教。至於大格格,也使他束手無策,不同於男孩子可嚴厲重手教導,對於唯一的女兒他是輕不得重不得,只好把她遷到正院交由福晉教導。
福晉出身名門著姓,幼承庭訓,理家育嗣自有手段,他從未懷疑過這點。大格格轉交給其後,也已逐漸恢復往昔平和,他自是看在眼裡。誰承想,李氏惡性難改,處置了她無甚可惜的,只是原本恢復如初的大格格再次跟著受累,而福晉此時卻自身難顧,更無法兼顧大格格。
看來,今日自宮裡回來后得和福晉說說,萬不能忽略了大格格,讓其傷其己身。
可惜,四爺的一腔愛女之心大格格沒得體會到,近幾月接連受挫的大格格只覺孤立無援。昔日疼愛她的阿瑪已完全偏心到一心治她額娘死地的妾室身上,福晉也不似以往真心待她,唯一指望的弟弟也很難經常見面。因此,她才覺得額娘才是唯一能庇護她的救命稻草。
所以,李氏被解禁足時,她是真的欣喜若狂,而隨後李氏再次被囚禁,還是終身不得復出時才反應更加激烈。
對於四爺的開解更不可能聽到進去,只是怕觸怒四爺而壓抑在心底,逐漸產生了怨,對胡亦安更是恨得徹骨。可她的怨恨救不得額娘出來,唯一能拯救她額娘的人只有先前放她額娘出來的德妃。
因此,在永和宮給德妃請安時臉色自是帶出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