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死不休
胡亦安拿起筷子指了指苦瓜盅和羊肉羹,「你把這兩個端下去分食了吧。」
主子雖說頓頓都有賞食,可未動一口直接端下去的還真沒有。好奇問道:「這兩道不合格格的口味嗎?」
胡亦安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說道:「我更喜歡這道百合蝦球,那兩道就動不得了。」
靈言不懂,「為什麼呀?」
「百合同豬肉同食會導致中毒,百合同羊肉同食會腹瀉,你主子我身體本就不好,不想重上加重啊。」
「啊!」靈言和靈巧都嚇了一跳。
待回過神來靈言就怒罵:「膳房那群蛀蟲,銀子沒給夠還是怎的?這是要害您啊。格格可不能這樣算了,待會兒主子爺來了定要告訴他,直接處置那群不是人的東西。」
胡亦安冷冷看她一眼,「你倒是本事。」
一句話讓靈言靜了下來。這幾天格格雖受傷不能侍寢,主子爺依舊天天來陪著她,外面的人都道格格受寵對她自是高看幾分,人有些漂浮起來。
格格這句話倒是給她倒了桶冷水,一時有些瑟瑟,吶吶請罪:「奴才是心疼主子才逾了矩,還請格格恕罪。」
胡亦安沒想怎樣。只是靈言這人本事是有,性子躁了些,得時不時的給緊緊弦,見效果達到了,笑著說:「你們知道護主這很好。但是,也別忘了你們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我。我不想在外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你們也得內斂。再說,這事未必是膳房刻意為之。膳房紅、白案都是分工的,這炒菜的和做湯、麵食、糕點的能是一個人嗎?人一多這說不清楚的事就更多了,咋咋呼呼弄得全府皆知,累得膳房整體受罰,我還能見人嗎?」
胡亦安的話讓兩人不由深思,這事攤開來說,主子爺是能為格格做主出氣,可格格畢竟新入府,得罪膳房往後的日子就別想安穩了。
想明白了人就有些后怕,不過靈言是知錯就改:「是奴才思慮不周,差點連累了主子。」
胡亦安沒當回事,她也根本不相信膳房經年的廚子會不忌諱食物相剋的事。敢端出來一是背後有人,二不過是欺辱自己小門小戶出來未必知道這些,就算知道也能找個理由給打發了。本來吃了也沒事,可為什麼要如人所願呢?她非但不吃還打算打草驚蛇,嚇嚇那背後之人,看她後續準備怎麼做。敢趁她病要她命的人不報復回去不是她本性!
「行了,這事就這麼過了。稍後你去膳房要乳鴿時給膳房的管事說一聲,就說你主子我還病著呢,讓他往後送些能讓人入口的東西。」
靈言應是,靈巧有些憂心,「主子這麼說可好?」
「唉,我也不想啊,可人也不能太好說話了,有些脾氣總能讓人有所顧及。」
靈巧也不說話了。
隔天確實沒了相剋的食物,花樣菜色比昨天還要豐盛,胡亦安表示滿意。
晚上運轉靈力時,卻在子宮處發現了異樣。
小小一點阻塞,如不是她內視靈力運轉根本就忽視過去了。自洗經伐髓過後她的身體毫無雜質,即使每天吃飯靈力周轉一圈下來也都排出了體外。偏偏這點瘀氣依附在子宮之上竟要靈力包裹著才能請出體外,可見破壞力之強。
心裡就有些惱羞成怒了,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不死不休了。如若她真是個平常人,照這樣下去,一年半載的說不定真就在後院隕落了。
可仇人是誰到現在她都不知道,想想覺著整個後院的女人都有可能。要說真正有本事指揮動膳房的人出來賣命的就不多了,也就那兩個人。只是到底是哪個她也不敢肯定?畢竟女人的嫉恨之心總是莫名其妙。
甚至在哪道菜里做了手腳她都沒能察覺到,她要讚歎一聲膳房的大廚高明嗎?
後面兩天,她再用每道菜時都感受了下,發現竟無規律可言,還是隨心所欲來的。暫時也不管了,找准機會找准人再報復回去吧。
不過福晉和側福晉這兩人說誰手裡乾淨她都不信。福晉一人獨掌府權,後院這一畝三分地還能在她手裡翻天?就算以前不注意,弘暉都死了她還能鬆散?李氏幾年前膽敢伸手分權會在府里各處沒有安插人?再說,她受寵威脅最大的就是李氏,她能在四爺剝了她的面子后還能無動於衷?其實她更傾向於福晉看著李氏在她手裡翻跟頭,隔山觀虎鬥。
七月初六,修養了幾天胡亦安覺著差不多該出山了,一大早就讓丫頭把自己裝扮起來。用過早膳,讓靈俐把庫放里她帶進來的那扇紫檀花開富貴的桌屏取出,讓和順捧著,帶著靈言去了正院。
去時人還心想著,都被人欺負到頭上了,再不出來找找存在感心裡實在窩氣。趁著身子大好給福晉請安謝恩時探探她的底,再告訴後院女人一聲,老娘身體好了可以侍寢了!以後沒你們什麼事了,眼紅的儘管使絆子來瞧瞧!
帶著滿肚子的不和諧思想走到正院時烏拉那拉氏還在用早膳,讓人把她帶去了花廳,心裡還想著人好得還真快。
用過膳收拾穩妥也沒叫人進來直接去了花廳。
福晉進門就見胡亦安垂目端坐著。身著月白明暗花卉紋樣小立領旗袍,胸前掛著翡翠荷花墜。頭梳圓髻燕尾,簪了支燕雀白玉流蘇簪並一支白玉鑲寶玉蘭花頭花,福晉想著要是沒錯應是主子爺賞的那套。後面燕尾上還垂掛著銀絲玉珠,一串串飄飄蕩蕩是真的好看。晨起的光亮照在她皮膚上還有些蒼白,一副大病剛愈贏弱的病西施模樣,讓人瞧著有多麼賞心悅目就讓人心裡有多不喜。
到底是對四爺的鶯鶯燕燕見的多了,不過轉眼人又恢復如初。溫和著先開了口:「身子可好全了?」
胡亦安在福晉靠近時就在暗中觀察,那一瞬的不喜自然不會錯過。本來正妻不喜歡妾室實屬正常,可四福晉從她入府以來一直都是淡淡的,對待四爺所有妾室哪怕是李氏都有種包容的態度,一度讓胡亦安敬佩起她寬闊的胸襟來。看來,她觀察的還是不夠仔細,也不知道哪裡又惹到了人家?
聽到福晉說話還是快速的站起來給她了請安,待福晉免禮後站起來回話:「勞福晉掛心了,奴才已大好。感念福晉慈恩,特來請安道謝。」
福晉笑道:「你生病我也沒幫上忙,哪來的恩呢?」
胡亦安也笑:「福晉特意遣來嬤嬤慰問,又送了不少補品藥品,對奴才來說都是恩。不過,福晉寬仁不放在心上,奴才不能不記得。」
烏拉那拉氏見胡亦安說的真誠,態度懇切,哪怕心裡厭惡她讓四爺變得不同以往,也不得不說她很會做人。
「你即入了四貝勒府,進了這後院,其他的我管不著,吃穿用度方面不會委屈了你們。」
「那就是奴才們的福氣了。不過,奴才人小位卑沒什麼能幫上福晉的,在家閑時綉了座小桌屏,要是能入福晉的眼,也是它的福氣。」
說完讓和順把抱著的蓋著紅綢布的桌屏放到桌上,輕輕掀開,露出真容。
約一尺三寸高、一尺寸許寬的紫檀木方形架內圓形木攏住五六株牡丹花團擁簇,彩蝶縈繞,栩栩如生。轉動圓形木前後圖案一模一樣,瞧不見半絲線頭,正是聞名遐邇的雙面綉。
福晉見過的好綉不少,以胡亦安小小年紀能綉出如此水平的少有,當得起心靈手巧這幾個字了。
其實這幅綉胡亦安前前後後不過扎了幾針便沒了耐性,最後多是綉娘完成的。不過寓意好,在京城雙面綉也難得,用來討好主母是個不錯的選擇,胡母才千里迢迢送過來的。
胡亦安大膽的認下也毫不心虛,反正也查不出來,自己以後也沒打算再出手,賺個手巧的名聲不要白不要。
胡亦安見福晉走近細細的看了看,笑道:「要是福晉覺著還成,就給它個落腳處。」
福晉抬頭看她一眼,「綉這個花了不少工夫吧?送給我倒是可惜了。」
胡亦安低頭輕語:「富麗堂皇的牡丹才配得上福晉,其他的倒是落了下乘。」
福晉聞言笑得開懷,深看了眼恭謹站立的女人,放鬆了幾分。意有所指的說道:「牡丹有牡丹的尊貴,芍藥有芍藥的美艷,相互不妨,各自盛開才是繁茂之兆。」
胡亦安輕笑:「福晉說的是。」
看來福晉就算心有芥蒂暫時也沒打算出手,那動手的人只有李側福晉了。不過,福晉知不知就不清楚了。
福晉滿意胡亦安的態度,讓人收了桌屏直接放到了正房稍間擺上,也是給了胡亦安面子。
胡亦安見狀,又把這幾天畫出來的衣裳樣式遞了過去。福晉一一看過,滿目的驚艷。
胡亦安就把每個樣式都給她講解了一遍,直言:「這裡十二種款式,七至十二頁秀麗多變是給所有姐妹們準備的,一至六頁端莊雅緻是給福晉特備的。如果福晉瞧著都不錯也可以全部試著穿穿。」
沒有女人不愛美的,福晉也不能例外。尤其被人特殊對待更能滿足人的自尊心,福晉再瞧胡亦安心裡的芥蒂也輕了幾分。
胡亦安覺著甚好。為人正妻的不好做,對上要孝敬父母、要伺候好丈夫,對下還得照料好妾室和一眾庶子庶女,更要打理好後院,照應好妯娌關係,人情往來。如果可以,她也想和福晉保持著安安穩穩、有始有終的淡淡關係,沒必要你死我活的。
畢竟她沒想霸佔四爺一輩子,毫不給人家名正言順的妻子立足之地,她沒那麼理直氣壯。當然,前提真如福晉所言,兩人相互不妨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