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靈鳥畢方

衍析低下頭四處尋找聲音的來源，最後，她把目光投向了凌藍邁出來的那隻腳。

凌藍將自己的右腳緩緩挪開之後，衍析才看清，原來是一隻畢方鳥。

「它怎麼這麼小，和人的拳頭一樣大？」衍析記得畢方的身體遠不止這麼大一點，可它有火紅的短冠，白喙紅斑，青頭藍身，單隻赤麻色的腳，是畢方無疑。

凌藍不作聲，那鳥被打之前就這麼小，他可以斷定。

「小一點兒也不錯，蠻可愛的。」衍析輕輕將那隻緊閉雙眼的畢方單手拿起又雙手捧住。

看著衍析小心翼翼地把那鳥放在她采來的花草上，凌藍有些不悅。

「我可以讓它歸元嗎？」凌藍緊盯著那隻鳥，語氣駭人。

衍析發覺凌藍不太對勁，她立即將那一堆花草籠到自己身前的石几這邊，隨後搖頭看著凌藍。

一龍一鏡僵持了許久，最終他們決定，斗術決勝負，誰贏了就全權決定如何處置那隻畢方。

凌藍慢慢往洞內走，等他在那汪幽藍的潭水前站定，衍析仍坐在石墩上。

以為凌藍會花很長時間運術的衍析還未緩過神來，一股勁風夾著藍色的幽光就直直向她襲來，這道力量好似裹挾著山洪崩勢之聲，震得衍析耳朵生疼。衍析慌忙伸掌去擋，然後只聽凌藍一聲悶哼，四周瞬間靜了下來。

看到凌藍緊皺眉頭保持著站定的姿勢，他額頭上還冒著汗，衍析一時也愣住了。

不一會兒，凌藍擺擺手，轉身走進了潭中。

「我會好好照顧它的。」衍析開心地朝著凌藍喊道。

龍族前太子被一輪靈鏡打傷了胸口，只是挨了對方一掌，他連靈息都不穩了。凌藍腦海中不停地浮現出以一種嘲笑自己的口吻講出來的話。

運術調息了許久之後，凌藍走出了水潭。

他看到那鏡子睡在石榻上，那隻鳥自在地躺在她的頸窩處，凌藍不由自主地捏緊拳頭腹誹了一陣後繼續回潭裡補眠。

這女子是然翁要找的靈物，凌藍實在不知自己能拿她如何……

北常青境，龍族最深的地穴里，一襲墨紫色華服的男子翩翩而立，他那未束的白髮長順如流瀑。周身被穴中深潭蒸騰出來的白氣籠罩著，他彷彿與霧相融，下一瞬就要散靈雲中，逸逸飄遠。

不覺間，一聲聲哨音接連地低揚開來。

整個燁煊潭裡都回蕩著孩童的笑聲，凌藍實在耐不住吵鬧就醒來了。

「哪裡來的孩子？」他一上岸就看到一個身著青綠色小袍的男孩雙手撐著頭倚在石榻邊與衍析說笑。

那小男孩向凌藍這邊望了一瞬后又把目光迴轉到了衍析身上。

衍析正半躺在石榻上逗小畢方玩，沒注意到凌藍已從潭裡躍出。

「他就是那個小畢方，是不是很可愛？」衍析細細地端詳著那孩子的小臉，輕聲問凌藍。

凌藍的心頭又竄上一股火氣，這凶鳥怎能配得上「可愛」二字，笑話！而且，在他心裡，胖孩子才可愛。

小畢方一直仰頭笑著，突然奶聲奶氣地說了一句：「衍析也可愛。」

凈會些拍馬屁的把戲，那鏡子連個鑲邊兒都沒有，只有個明面兒，凡界品飾店裡琳琅滿目的銅鏡個個都比她精美可愛，凌藍不屑地想。

小畢方的話正中衍析下懷，衍析溫柔地沖小畢方笑著，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他的鼻尖。

凌藍一看到衍析臉上浮現的笑容就呆住了，他突然想到了凡界的一個季節。

眼一彎春風起，唇一揚深冰融，就是此刻這幅景象。

正在凌藍呆愣之際，他的雙耳突然不受控制地劇烈顫動，右瞳隱隱泛起藍光。

是靈哨之音，然翁在傳喚凌藍。

潭邊突然濺開幾層巨大的水花，小畢方被嚇得脖子一縮，衍析立即彎過身來擁住小畢方。

「他怎麼了？」小畢方探著額頭向衍析的臉頰緊緊得靠了靠，疑惑地問。

「哥哥在跟你玩。」衍析看潭裡沒有動靜了就放開手躺回原位，「他應該不出一個時辰就會上來。」

「時辰是什麼？」

衍析頓時語塞，這個真的很難解釋。

「你剛還沒說完，火鳳鳥到底有多美啊？」衍析突然擰起眉頭一臉急色地問小畢方。

「嗯，對對對，火鳳特別美，她的全身都有赤焰繚繞，尾翼是火紅色的，炫麗的羽毛晶瑩得可以灼傷我的眼……」

「這麼厲害？」

「真的，有的火鳳是七隻頭，有的是五隻……」

衍析佯裝仔細在聽畢方說著，時不時附和幾聲，要麼就問他個問題，小畢方很快全然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

這隻靈鳥真是有趣得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