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血腥臭氣
不是人？
我心說，莫非是九天仙女下凡塵？
難不成是哪位大神提前知道了玄和星君要到人間遊歷，巴巴的搶著下界來做他的老娘？
不知為何，我首先便想到了那芷音仙子。
我與玄和星君初見那日，原是見著他二人拉拉扯扯，欲語還休。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玄和星君顯然對她極為冷淡。
其後便又發生了司命星君調戲芷音仙子之事。
著實是曲折離奇，令人扼腕。
由此看來，芷音仙子在情路一事上可謂極為坎坷。
若她想從娃娃抓起，與玄和星君先培養一番感情，卻也是說的通的。
只是，這番操作也未免過於清奇。
母子之情亦可同男女之情混為一談么？
這念頭一出，我自己便先打了個哆嗦。
再看廉貞星君，卻是一動不動的盯著那衡楚國的皇后，神情極為嚴肅。
我見他似乎不像是在開玩笑，也許是受著這屋子裡恐怖的氣氛所感染，我也不由得心跳加快。
因太辰帝這一吐，宮女太監們全部亂成一團，屋子裡瀰漫著一種難以言說的血氣腥臭。
再看那皇后，已是被一群宮女簇擁著，去裡間梳洗換衣去了。
廉貞星君這才走至太辰帝的床邊，夾在一群小太監中間，看著那太辰帝沉默不語。
難道索魂咒並沒有解？
太辰帝果然病勢沉重，連廉貞星君都沒有辦法了？
我往廉貞星君的方向看去，心裡想著，若是九天玄女娘娘在，或許還能救太辰帝一命，畢竟她精於醫術，著實有兩把刷子。
而像廉貞星君這般的紈絝，大抵是指望不住的。
誰知卻立刻聽到廉貞星君傳聲道，「什麼紈絝，什麼指望不住，好你個小宣宣，竟這般輕視本君！」
廉貞星君竟能聽到我在想什麼，難道我不經意間學會了使用傳聲術？
我又如方才那樣，把精神集中在廉貞星君身上，仿若對他說話一般，在心中念到，「仙上能聽到我說話？」
「不然呢，」我又聽見廉貞星君道，「你對於這些仙術的掌控力倒是挺強的。」
「好說好說。」我又傳聲道，「仙上倒是看的如何了，這太辰帝有無大礙？」
「看似兇險，一時卻也無性命之憂。」又聽廉貞星君道。
「仙上可有把握為其醫治？」
「你剛才說的話中有一句卻是對的，此病非九天玄女娘娘不能醫。只是，現在去請她已是來不及了，只能先替這短命鬼續著命，抵擋一陣是一陣。」
吐出了這一口黑血，太辰帝又恢復了平靜，圍在他床前的小太監們也漸漸散了開去。
我走上前，見那太辰帝已經面色蒼白如紙，廉貞星君立在他頭邊，扭頭瞥了我一眼，又自顧自的忙了起來。
只見他從袖中摸索一陣，掏出了一隻瓷瓶來。
他拔掉瓶口的塞子，在手心裡倒出一顆明晃晃的金色丸藥，趁人不備，便捏住了太辰帝的下頦，逼他張開嘴巴，把葯塞了進去。
「這是什麼葯？」我忍不住問。
「這可是我的珍藏，」廉貞星君傳聲道，「老君的丹爐一萬年才打開一次，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從他那裡求來的，沒想到卻用在了這凡人的身上。」
此時方才外面亂作一團的太醫們魚貫而入，正向我們面前走來，個個仍是滿面愁容，如喪考妣。
廉貞星君見狀，上前一把拉住我，傳聲道：「這裡便交給他們吧，你隨我來。」
言畢，他低聲掐了個決，且將扇面一揮。
我只覺眼前桃花閃過，再睜眼時，我們已是到了一無人角落，只是看周圍景色，仍是在這皇宮之中。
眼見著四下無人，我忙扯著廉貞星君問道，「仙上方才說的是什麼意思，這太辰帝的皇后不是人，卻是什麼？」
「餓鬼。」廉貞星君眉頭微皺，好半天才吐出這兩個字。
餓鬼？
我記得之前玄和星君同廉貞星君向我介紹這六界來由時，曾經說過，六界中唯有鬼界臣服於魔界，鬼界之人乃是怨靈附於屍身所幻化而成。
這種不願歸於冥界，不肯再入輪迴的怪物，便被稱為餓鬼。
如此說來，這皇后竟然已經死了？
那她又是如何變為餓鬼的呢？
「看來此處應有魔界餘孽。」廉貞星君正色道。
「魔界？」
不知為何，提到這兩個字時，我本能的一哆嗦，腦海中驀然閃過一個身影，可又想不起來那身影究竟是誰，又是在何處所見。
廉貞星君拍了拍我的肩，恢復了一貫頤指氣使的口氣：「小宣宣，有本君在此，你不必害怕。若是能碰到那魔尊夷幽才好呢，看本君如何結果了他。」
廉貞星君的父親前任妖王建木，便是因為魔尊夷幽而寂滅，如今神識盡失，化為了人間的一株古樹。
夷幽此人，對於廉貞星君來說，便是殺父仇人。
都廣之野一戰，前任天帝太景灰飛煙滅，夷幽卻在眾人面前突然消失。
聽廉貞星君如此說，應是存了為父報仇的心思。
原來他看著一團孩子氣，實則亦有自己的盤算。
父子之情，總是很難割捨的。
我沒有父母，自小被師父養大。
因師兄們也都是孤兒，故而從我小時候起，對於父母就幾乎沒有什麼概念。
後來漸漸大了，也知道了人人都是父母所生。獨自一人的時候，也曾幻想過他們是什麼樣子，奇怪他們為何丟下我。
只是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更多的情緒。
對於我而言，師父便是我的父與母。
如今他老人家身歸冥界，我只盼自己法力提升，終有一日還能再與他相見。
「小宣宣，」廉貞星君在我眼前揮揮手，一副無奈的口氣：「你幾次三番這般魂不守舍，究竟是怎麼了？」
我回過神來，正欲回答，突然覺得肩頭仿若爬上了什麼東西。
不由心裡一沉，下意識的回頭望去。
這一望卻著實讓我嚇了一跳。
但見肩頭上不知從哪裡跑來一隻乾枯瘦弱的手，還在我脖頸旁不停的蠕動，感覺就快要鑽進我的領子里了！
「啊！」
我不由大聲尖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