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利益是最堅實的紐帶

慕清言解釋道：「為了徹底掐滅你的奢望，你必須看清楚自己的處境。在衛國，你是皇帝陛下最寵的兒子，他縱容你，寵溺你，卻不是真的為你著想，這一點想必你很清楚。」

他分析的一針見血，姜逸翎只能沉默以對。

慕清言繼續道：「你父皇不願給你權力，而他已過天命之年卻遲遲不確定繼承人，於是這個寵字讓你成為眾矢之的，處境危險，所以為了改變你的現狀和衛國的現狀，你必須自己去爭取，不僅從你父親手裡爭，也從你兄弟手裡爭。你若是還對你的兄弟抱有幻想，那就無從開始。」

說起這個姜逸翎神色黯然，莫名被自己父親防備，更是被自己親兄弟連翻派人刺殺，就算自小關係不親近，也不是一件讓人舒服的事。

「沒錯，那最後的一劍確實讓我徹底醒悟。」

慕清言繼續問道：「對於剛剛結束的綿江之戰你怎麼看？」

姜逸翎思索了片刻道：「萬分兇險，若不是衛國運氣好，西摩人正好南下進犯晏國，裕國也看準時機趁火打劫，如今戰爭依然還在持續，以我衛國的實力，只怕不能堅持多久。」

慕清言道：「你只說對了一點，確實萬分兇險，但是能避開此禍不僅僅是運氣好而已。若是老天爺真的向著衛國，衛國的情況就不應該是現在這般了。」

姜逸翎沉默片刻，「你是說有人在操縱此事？」

慕清言淺笑，反問道：「你說呢？世上真的有這麼多巧合嗎？」

經人一提醒，他很快想明白這其中的原因，是了，一個月之前還是七月，沒到秋收季節，西摩人南犯從來都是秋收以後才騷擾邊境，掠奪糧食和財物，這次卻是夏季來進攻晏國都城潁陽，確實反常。

他問道：「難道此事是你所為？西摩人為何會答應你的要求？」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許以重利，自然不在話下。」

「上次西摩人傾巢而出，什麼樣的重利能夠讓他們如此大動干戈？」

「大量的糧食和金銀財寶，除去此次南下的開銷，還能凈賺一倍。這可比他們騷擾邊境有效率多了，他們當然會答應。」

慕清言的話讓姜逸翎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眼前的少年到底是何出身，居然這般富有？最主要是他為何要如此費心費力來做這件事？

「當然，我不是錢多了沒處揮霍，只是不希望衛國被晏國滅了，所以才花錢請西摩人出手幫忙的。」

姜逸翎道：「此計甚妙，出人意料，又切中晏國要害，所以晏國人才會果斷撤兵，他們絕不可能為了攻克衛國而放棄自己的都城。」

「還行吧，花了那麼多錢糧，要是達不到效果，我就該哭了。可能你很好奇我為什麼要幫衛國，的確，要說是愛國，我自己都不相信，說句可能讓你覺得不舒服的話，對於平民來說，統治者是誰沒那麼重要，只要能安心過日子就好。實際上我和晏國皇族有點私人恩怨，所以想先覆滅晏國，然後找他們算點賬。」

慕清言的話表面說的輕描淡寫，但是姜逸翎能感覺到他說最後一句時的悲傷和恨意。

什麼樣的私人恩怨需要覆滅一個國家？

能夠和晏國皇族有著生死大仇的人，身份一定簡單不了。

過了好一會兒，姜逸翎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一點就足夠了，晏國皇族致力於滅衛國，是你的敵人，晏國皇族同樣是我不共戴天的敵人，敵人的敵人就是盟友。」

利益是最堅實的紐帶，這一點出身皇族的姜逸翎深有體會。

姜逸翎坦然道：「其實，我來找清晏公子只是想改變自己的處境，並且振興衛國，根本沒有滅晏國的打算，如今的衛國積貧積弱，根本沒有這樣的能力撐得起滅晏國這樣的野心。」

慕清言篤定道：「沒關係，就算現在沒有，只要衛國強大起來，自然就有了，一山不容二虎，晏國和衛國只能存一，衛國只要不想被滅，那就必須想盡辦法滅了晏國，甚至裕國。」

慕清言的話句句在理，姜逸翎無法反駁。

他問道：「既然你是想要尋找盟友，為何不選擇富庶的裕國，卻選擇貧弱的衛國？」

一般人都喜歡走容易的路，慕清言也不例外，但是裕國並不是好的選擇，且不說裕國地處江南，百姓安居樂業，沒有征戰之心，就裕國人傑地靈，良才眾多這一點，就讓他很難有發揮的餘地。

心裡這樣想，嘴上卻不能這麼說，不然怎麼蠱惑人心。

「我一直相信事在人為，於我自己來說，有挑戰性的事做起來更有意思，於對付晏國皇族來說，比起殺人，我更喜歡誅心，我喜歡欣賞他們看著晏國被他們不放在眼裡的衛國所滅時錯愕悔恨的表情。」

姜逸翎看著眼前這個說著覆滅一個泱泱大國卻雲淡風輕的少年，莫名的多了幾分喜悅，他喜歡這樣輕狂又執著的人，彷彿讓他也多了幾分激情。

慕清言看出了姜逸翎眼中的欣賞和興奮之意，於是問道：「我和晟王殿下說了不少肺腑之言，把自己的誠意擺在明面上，如今只想問一句，殿下是否考慮結盟？」

說到誠意，姜逸翎確實感受到了，別的不說，讓晏國退兵這一條就足夠，況且，他對衛國的了解確實不少，許多問題看得十分通透，想必能幫上忙的地方應該挺多。

通過這一次的綿江之戰，對於衛國的處境，姜逸翎是清楚的，若是晏國再堅持四五個月，衛國必定連軍隊作戰的糧草都沒有，貧弱至此，如今的衛國已經處於最危險的懸崖，如果不變強，被晏國吞併只是遲早而已。

衛國處境危險，自己的處境何嘗不是一樣，勢單力薄，孤立無援，如今有人願意把籌碼壓在自己身上，這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