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又遇見「初戀臉」

接著的幾天，林關耳面試了剩下的幾個公司。

這個月二號，她來到了異想飛行工作室，這是個專門培養編劇的地方，很多頂級編劇都屬於這裡，包括林關耳特別喜歡的方芳。

工作室坐落在距離市中心比較遠的郊區。

道路兩旁的樹已經進入了冬天的狀態，禿的差不多了。

也許，安靜的地方更適合奇思妙想。

林關耳站在庭院外邊，確認了門牌上「異想飛行」的字樣，這才按響了門鈴。

叮咚——

「是林關耳嗎？」門口的屏幕上出現了一張中年男子的臉。

「是。」林關耳回答。

啪嗒。

門開了。

林關耳深吸了一口氣，踏入了庭院。

說是工作室，其實是一套別墅，院子里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花，包圍花朵的柵欄外邊還設有幾條長凳和鞦韆。

幾片棕黃的落葉躺在地上，風裹挾著葉子從地面劃過的時候，還會發出「沙沙」的聲音。

林關耳想：在這裡工作的人一定很幸福。

「快進來。」那個男子打開了門。

林關耳停止了自己美好的幻想，順著男子的指引，進入了這棟建築。

她剛踏入房間，就感受到一股緊張的氣息。

房間里就是寫字樓辦公區的樣子，每個人都忙著跟鍵盤打交道。

沒有人注意到她。

噼里啪啦的鍵盤聲響徹整個房間。

「這邊坐。」

林關耳知道這個人就是自己當時聯繫過的主管——傅先生。

「林小姐，你發的劇本我都看過了。」

「其實……」傅先生吞吞吐吐。

「您說。」林關耳靜靜地看著傅先生緊緊攥著的兩隻手。

他到底有什麼事呢？

「其實我們這裡現在不缺人，甚至要裁員，大家都寫不出來。」他推了推眼鏡，不好意思地解釋著。

「你知道方芳吧，她因為家裡的事情，現在寫不出東西來，但是我們要吃飯啊。」

他頓了頓，「林小姐，你也看到了，我們這裡現在死氣沉沉的，只要是掙錢的活，我們都接。解救我們這裡的辦法其實很簡單，只要方芳能夠出一個新作，不愁沒有片方沒有資源。」

還沒等他說完，林關耳有點明白他的意思了，「您的意思是要用我的劇本，但是不用我這個人，是不是？」

傅先生很興奮，「對！就是這個意思。」

他搓了搓手，緩緩道：「其實，我們是想買一部你的劇本，然後以方芳的名義……」

「別費勁了。」

一個女人的聲音打斷了傅先生。

「方芳，你怎麼來了？你身體好了嗎？」傅先生有些驚訝。

「再不來，你會不會以為我死了？」

方芳的聲音很洪亮，林關耳感覺自己被震懾住了。

方芳是一個容貌很靚麗的女士，她披著一條羊毛圍巾，裡面是一件中式領的絲綢襯衫，下身穿著一條質感飄逸的闊腿褲，頭髮短短的，很利落。

她的劇本細節獨到，情節總能引起人們的共鳴。

「不要做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方芳很生氣。

傅先生只說是，然後試探性問道：「可是——這孩子的劇本很好，你確定不看看？」

方芳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林關耳，她走到林關耳身邊。

上下打量了一遍林關耳。

她輕輕抓起了林關耳無處安放的手，把一張名片放在她手上。

「你的劇本我看過，是我喜歡的。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什麼事情，都可以找我幫忙。」她的語氣特別溫柔。

「啊，好的，謝謝您。」林關耳即使心裡有點生氣，但自己的劇本畢竟是被別人肯定了。

況且，面對自己的偶像，又是以後有可能有交集的人，林關耳不會傻到在這裡鬧脾氣。

「我真的不介意交你這個小朋友，既然傅先生都說你寫的好了，那你肯定很優秀，畢竟，最近出色的女編劇實在是太少了。」方芳的笑容很溫暖，眼睛笑起來彎彎的。

「如果你喜歡這裡，可以在這裡工作，不用理他。」方芳補充道。

林關耳又掃視了一圈工作室里埋頭苦幹神色黯淡的人們，這氣氛，還是算了。

她搖搖頭。

「您過獎了，不過……我如果真的有事，真的可以向您求助嗎？」

「當然，林關耳小姐。」方芳念到林關耳名字的時候特別清晰。

林關耳小姐，林關耳小姐。

林關耳感覺自己見到了世界上最優雅最溫柔的女人，至少在這一刻是這樣的。

這簡單的五個字，讓林關耳充滿了信心。

「我還有別的面試，祝您身體健康！」林關耳鞠了個躬，轉身離開了工作室。

說有別的面試是假的，希望方芳身體健康是真的。

走到公交車站后，她反覆摩挲著手裡的名片。

林關耳拿出手機，按亮了屏幕。

11:45。

「這麼早！」她驚訝地喊著。

如果現在回家就要躺到晚上。

青春啊，時間啊，怎麼能一直扔在床上？

不如，去NewMore公司後門溜溜？

她收起了名片，叫了輛車。

其實今天不可能碰到自己的愛豆了，他們去國外拍雜誌了。

但這可是林關耳心心念念的NewMore。

拋去愛豆不講，這個公司本身就有著致命的誘惑力。

林關耳很快就到了。

銀白色的公司主建築，單獨一棟的旋轉車庫，落地窗外的NewMore標誌在太陽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

總之就是——氣派！

「嘖，就是不一樣！」林關耳發出感嘆。

林關耳從正門下車，順著公司外邊的人行道走了十幾分鐘，終於摸到了後門，有幾個女孩站在那裡拍照。

她有些餓了，早飯就沒吃，現在剛好又是午飯的飯點。

旁邊剛好有一家便利店，林關耳準備去那裡解決一下肚子餓的問題。

進門之後，她拿了一瓶酸奶，又找了一盒茄汁豬排飯。

「一共32.5，請問飯需要加熱嗎？」售貨員一邊列印小票一邊問。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暴動，都是女孩子的聲音。

林關耳只是側耳聽了一下，沒有跑去圍觀，吃飯才是要緊事。

「加熱，謝謝。」林關耳付完錢，走到甜品區，雞蛋布丁不錯，糯米糍糯糯的也很好吃，牛乳盒子只剩下最後一個了。

就決定是牛乳盒子了！

就在她剛剛決定好的時候。

旁邊突然伸出來一隻非常纖細的男生的手。

牛乳盒子，沒了。

林關耳倒是沒有生氣，誰叫自己動作慢呢？

她轉過頭，想看看到底是誰——動了她的牛乳盒子。

驚了！

這不是那個「初戀臉」嗎？

而且，「初戀臉」剛好也盯著林關耳。

對上眼了。

「您的飯好了。」

林關耳收回目光，急忙走到收款台前。

林關耳感覺到後面的男生靠近了，氧氣好像變得稀薄了？

「好巧！」他湊過來了。

他好香啊，好像是柑橘的香氣。

林關耳覺得自己有些奇怪。

究竟在不好意思些什麼？

「啊，是你啊，我剛剛沒認出來。」林關耳不知道為什麼要加上後面那一句。

自己實在是太蠢了。

「你就吃這個嗎？」他一邊付錢，一邊側著頭問林關耳。

「這個很好吃啊，怎麼了？」林關耳雖然是在回答他，但眼神一刻也不敢往他身上放，手裡撥弄著餐巾紙。

她一直在看——鍋里的關東煮。

「你喜歡關東煮嗎？」見林關耳一直盯著鍋子，男生好奇地問她。

「還行，怎麼突然問這個？」

他笑出聲，「你一直盯著鍋，也太明顯了。」

林關耳懶得解釋了，怎麼解釋都不對。

她走到了一張空桌子前。

他也跟過來了。

放在林關耳面前的是那個牛乳盒子。

他坐在了林關耳對面，「給你吃，剛剛你是想要這個來著吧。」

「嗯，因為我遲疑了，其實我不吃也沒關係。」林關耳慢慢地說。

男生打開了一瓶冰的氣泡水，咕咚咕咚喝了幾口。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衛衣，外面是一件戴帽子的外套，腳下穿的是一雙白色的板鞋。

簡潔，整齊。

「謝謝你。」林關耳沒有客氣，拿過牛乳盒子就打開了。

「你還給過我糖呢，談什麼謝謝。」

林關耳太餓了，她開始吃飯。

吃了幾口之後。

空氣太安靜了，畢竟對面坐的人也不是什麼壞人，不如聊聊天。

林關耳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你要在這裡一直待著么？你也沒要東西吃。」林關耳小聲地問他。

「我就在這裡上班，屋裡太悶了，出來透透氣。」

他突然把身體向前探了探，表情有些失落，「怎麼了，我坐在這裡，你會不自在嗎？」

「不是，我想說……你到底是做什麼的？」這個問題真的困擾林關耳好久了。

出現在NewMore附近，在這裡上班，長得這麼好看。

他絕對不是一般人。

「公開練習生。」

他說的很清楚，是練習生。

「原來如此。」林關耳點點頭。

「那我那天問你是不是愛豆，你的表情好像根本不知道這個稱謂似的。」

他歪著頭，做出一個攤手的動作，「哎，我只是練習生嘛，你要是問我是不是練習生，我肯定說是了。」

「那麼你呢？」他反問林關耳，「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啊，我胡亂溜達。」

聽到這句話，他居然笑了，是那種耐人尋味的笑。

「我看不是吧，你是不是喜歡吳思賢？」

他怎麼知道的？

「不過，他今天不在。」他補充道。

林關耳記得自己沒這麼大肆宣傳到——陌生人都知道自己喜歡吳思賢的程度。

見林關耳愣住，他突然有一絲小得意。

「手機鎖屏和壁紙。」

他觀察的好仔細。

「嗯。」林關耳輕輕應了一聲。

「我不太喜歡他，他太嚴格了。」

聽到男生開始講偶像的事情，林關耳專註了起來。

她盯著對面的男生。

看到她這個神情，別宴覺得她很有趣，「算了。」

林關耳突然很失望。

「不過——」他突然話鋒一轉，「我們公司在招人。」

「我報過名了。」

「那你可要加油啊，據我所知，這次報名的人都很優秀。」

林關耳有點不高興了，自己明明很不錯，他這麼說，好像自己很差勁似的。

他反應很快，「我的意思是，你也是優秀的一員。」

「我吃完了，要走了。」

林關耳把垃圾扔掉，拿起了自己的東西，走出了便利店。

「喂，你叫什麼名字啊？」男生在後面大聲地問。

「我叫優秀！」林關耳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