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爆發

1）

孫小爽回學校收拾自己的物品，搬著大箱子，吃力地挪動著。

同學們假裝認真學習，視線卻總是不經意地朝孫小爽的肚子上瞄著。

「我來幫你吧！」蘇華抱過孫小爽懷裡的箱子，說道。

孫小爽事件爆出來以後，幾天的時間內，蘇華變得鬍子拉碴，眼窩深陷，嘴唇乾裂出幾個血淋淋的口子，黑黑的面部輪廓顯得更加消瘦。

「不用!」孫小爽冷冷地回道，手裡的動作卻沒有停下。

蘇華蠕蠕嘴唇，沒說什麼，身體卻朝外面走去。

「我說了不用!」孫小爽歇斯底里地吼著，眼淚越過眼眶，蹦了出來。一顆、兩顆，在她蒼白的臉龐上匯成條條透明的河流。她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好像是要把這些天所受的委屈全部倒出，男友的拋棄、父母的埋怨、同學的嘲笑……

看到孫小爽的眼淚，蘇華急忙反身把箱子放回原位，倉促地找著紙巾，「對不起!我的錯，我不搬，不搬!」蘇華扶著孫小爽，滿臉心疼，彷彿孫小爽的眼淚一顆顆，像子彈一樣射在他的身上，他快承受不住了！

「我不要你管，」孫小爽從地上站起來，甩開蘇華的手並用力地推他。

蘇華一個趔趄，身體撞在桌子上，他的眉頭因疼痛皺成川字。

「我不需要你們的同情，蘇華，你也別在這裡假惺惺的。」孫小爽淚眼婆娑地指著站在後面的未然，接著說道，「我這個樣子都是被她害的，被她害的……」

「孫小爽，你……」未然剛要反駁，被蘇華打斷。

「小爽，不是未然告的密，你……」

「呵！」孫小爽臉上的淚流劃開了她的妝，她的眼睛瞪著，竟然發出一聲冷笑，「你們……」她的手指著站在未然身邊的孟潮、一臉痛苦的蘇華以及因氣憤而憋紅了臉龐的未然，「你們就合起伙兒來欺負我一個，對嗎？」

「小爽……」

「你不要說話，」孫小爽的表情因痛苦而變得猙獰，「我不要管我，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從來沒有，以前我喜歡孟潮，後來是……從來沒有喜歡過你。」

蘇華的眉頭皺得更緊，眼睛中溶著心疼和難過，雙手握成拳頭，像一隻受傷的小狗，飛奔出去。

「賤人蘇……」未然叫道，說著就沖了出去追蘇華。出去之前，她回頭對孫小爽叫道，「你從來都是只想著自己，你犯錯后只會把錯誤歸在別人的身上。我告訴你，我做事情從來都是光明磊落，沒有做過就是沒有做過，告密的人不是我，不是我。」

孫小爽的嘴唇顫抖著，她的臉色越來越白，竟然忘記了哭泣。

「紙，別哭了！」孟潮在兩人跑出去后，遞給漸漸冷靜下來的孫小爽紙巾。「我來幫你吧！」

孟潮抬起孫小爽桌子上的箱子，大跨步走出去，孫小爽緊隨著。

2）

「潮，為什麼？」即將走到校門口時，孫小爽突然停下，抬著頭，睜著紅紅的眼睛，不甘地問道，「我喜歡你的時間並不短啊！從高二未然讓我認識你，我就開始喜歡你，記得嗎？那天你穿著藍色的運動服……」

「小爽!」孟潮停下腳步，轉過身，打斷了孫小爽的話，「上次我已經和你說過了，我喜歡的是未然。」

「我不聽，不聽。」孫小爽的頭用力地搖著，雙手捂著兩耳。

「小爽，你冷靜點兒!」孟潮放下手裡的箱子，躬身扶著孫小爽。

「我怎麼能冷靜，」孫小爽盯著孟潮，皺著眉頭，呢喃著，「你知道嗎？我向你告白被拒後去買醉才遇到他，我不喜歡他，我和他在一起是因為你啊！因為你……現在我懷孕了，那個渣男竟然不娶我，甚至還躲著我。」

「對不起……」

「我不要對不起，你和未然分手，分手，和我在一起，好嗎？」

「孫小爽，你瘋了嗎？」孟潮不可置信地看著孫小爽。

「對，我是瘋了。你現在是嫌我臟嗎？」孫小爽開始冷笑。

「小爽，你別……」

「我哪裡比不上未然，我比她漂亮，比她成績好……除了她陪伴你的時間長……但是，我也可以，大學我可以和你考同一所大學，可以的，我爸說了，他幫我去別的地方報名的，我可以參加高考的……」

「別說了!」孟潮冷冷地打斷孫小爽的話。

「你……」孫小爽看到朝他們走來的未然和蘇華，她撲上去抱住了孟潮。

「你幹什麼?」

孟潮要推開孫小爽。

「別推，這就當是我離開前你給我的最後一個擁抱，可以嗎？」

孫小爽可憐兮兮地說道。

孟潮鬆開了推她的手。

3）

未然看到這一幕，轉身跑開。

蘇華則上去給孟潮一拳，孟潮的嘴角滲出血液。

「你別誤會，我們只是……」

孟潮反應過來，急忙解釋道。

「孟潮，你不用和我解釋，你應該去看看未然。」蘇華打斷他的話，手向未然跑去的方向指著，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孫小爽。

「你一直喜歡的都是孟潮，對嗎？」孟潮去追未然後，蘇華難過地問孫小爽。蘇華跑出去后，想到這可能是自己和孫小爽的最後一次相見，便和未然折到校門口，準備見她最後一面，沒有想到，她和孟潮擁抱的場景就這樣展示在自己和未然的面前。

「對!」

孫小爽看到未然的背影，竟然心情大好。她忽視蘇華眼中劃過的憂傷。

「有沒有能夠最後幫到你的?」

「幫我!」孫小爽想起孟潮臉上因未然誤會而產生的焦急表情，冷笑一聲。

「有啊!」

這時的孫小爽就像一隻瘋狗，看到誰都想咬一口，她把自己的愛而不得與對周圍人的恨發泄在任何一個想靠近她的人身上。

她伏在蘇華耳邊輕聲地吐了一句話，這句話讓蘇華一驚，他用詫異的目光送孫小爽離開。她離開后，蘇華久久地站著，「如果真是這樣，我願意。」

夏季的風吹著蘇華單薄的衣衫和瘦削的身軀。這個少年，在愛情中陷入泥濘，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