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離別的前奏

1）

天空暗成天藍色，迎風流淌的綠色植被簇擁著寬窄適中的小巷。巷子盡頭噴薄而出的橘紅色晚霞，如同傾瀉的熔漿，瞬間把走進去的事物融為黑色的圓點。

巷子口躍入兩個少年，身體被金光擁著。他們蹦蹦跳跳，散發勃勃生機，與夕陽所表現出來的垂暮之感形成鮮明對照。

「我手機像素好!」

未然邊走邊撥弄著手機，興奮地嚷道。

「我的好!」

孟潮不甘示弱，眼皮都沒抬，瞬間反駁道。

「哼！數據作證，你敢不服!」

「真的假的？拿來我看看!」孟潮一把抓過未然手機，卻打開通訊錄，輸入一串數字。

「喏!這是我的電話，記得背下來!」

「記不得!我記性不好你不知道啊！」

未然噘著嘴，一臉不情願。

「必須記下來。」

「為什麼？」

「因為……」孟潮慢慢湊近未然，未然心跳加速，「你是我女朋友啊！哈哈哈!」

「呵！你還是我男朋友呢！你怎麼不記我的號碼?不公平!」

「137……」孟潮背著手，將一串號碼熟練地吐出來，「怎麼樣？嗯?」

「什麼時候記下來的?」未然一臉懵圈。

「你猜啊!」孟潮把手機遞給未然。

「你猜我猜不猜?」

「額……」

「然、潮，你倆又背著我去哪兒約會了？我去找你們不見你倆!」蘇華看見未然和孟潮兩人就邊揮手邊向兩人跑來。

「找我們倆幹嘛？」未然問道，「一個人在家寂寞空虛寂寞冷?」

「去你的!」蘇華拍未然的頭，「我請你們去吃飯。」

「吃飯？你發達了？」

孟潮戲謔地問道。

「我看是傍上富婆了！」

「額!還能不能好好玩耍了？」蘇華一個白眼兒三百六十度，充分表達他的無語。

「管他呢！有吃的就ok!」孟潮摟著未然的肩，「去哪兒？」

「我家!」

「啊！你親自下廚，我害怕……」未然齜牙咧嘴，面露恐懼的表情。

「我媽下廚。」

「這麼興師動眾的，連蘇阿姨都搬上來，說，不，採訪一下，你這次請客吃飯的目的?」

孟潮手握著話筒的形狀，放在蘇華的嘴巴前面。

「我要出去打工了!」

「啊！為什麼？」

「我爸的病，唉！我想為他盡一份力。」

蘇華的眼神暗淡下來，眼瞼下垂。

「不是吃飯嗎？帶路，走!」

孟潮拍拍蘇華的肩膀，說道。

「哎！先別，拍個照啊！」雖蘇華的離開未然早有預感，但這一刻真的要到來時，未然卻捨不得。

「呵！女人!」

「咋滴啦？我兩萬多像素的手機，不能拍下你的美?來來來!」

「我有點兒質疑你的照相技術，ok?」

「耶！」未然頭微斜，嘴巴嘟著，比個剪刀手，俏皮可愛。

「茄子!」孟潮露出大白牙，眼睛眯成一條縫。

「切！」蘇華雙手抱在胸前，一臉不屑。

「哎！蘇華，你這是什麼表情?重來，重來!」未然踹蘇華一腳，氣憤地說道。

「哎呀！我快餓死了，你走不走?走不走?」

蘇華一把勾住未然的頭，向前走去。

「你看嘛！」

未然喋喋不休地嚷著。但未得到蘇華的回應。

有時候相機能夠定格一個人在某一個時刻的欣喜，但也能定格悲傷。蘇華不想讓未然的相冊中存有自己悲傷的一面。

2）

「來了!」蘇俞阿姨腰間系著白圍裙，看到三人歸來，連忙從廚房奔出，扯過兩個凳子，熱情地拍拍，示意未然和孟潮坐下。

「媽!為什麼我沒有?」

「自己沒手，不會自己搬啊？」

「哎！驗證完畢，你倆才是她親生的。」蘇華「骨感」的身體分別在未然和孟潮身上一頂。

「嘟囔什麼呢？」蘇俞捕捉到蘇華的小動作，質問道。

「沒什麼!」蘇華頓時生無可戀。「為什麼？唉！」

「哎呀！不好，鍋里要糊了!」蘇俞趕忙轉身跑回廚房。

「嘻嘻！」未然得意地看看蘇華，「因為我倆可愛呀!嗯！」

「阿姨，我們來幫你吧!」孟潮折進廚房，擼起袖子來，準備下手。

未然也跑進廚房，只剩下蘇華在客廳嘆息。

「不用，不用，你倆啊！快到客廳和蘇華說說話，他就要走了!」

不知怎麼回事兒，蘇俞的聲音有些哽咽。

「蘇阿姨……」

「我沒事兒，你們出去吧！快，不然我做菜的節奏都被你們打亂了。」

於是，未然和孟潮被蘇阿姨推了出去。

「哦買嘎的!」蘇華見兩人出來，下意識地把電視遙控器藏在身後，但並沒有躲過未然和孟潮的火眼金睛。

「交出遙控器。」

「不……」

「我要看動畫片!」

「你幾歲了?」

「我要看球賽。」

「我要看快樂大本營……」

「不，我追的電視劇就開始了……」

客廳中頓時一幅戰爭的場景。

「這些孩子啊！」蘇俞透過玻璃看著三人，寵溺地笑著，笑著笑著眼眶發熱，笑著笑著視線就模糊了！

「唉！越老越矯情!真是。」蘇俞抓住圍巾擦一下眼淚，嘴角卻帶著微笑，清清嗓子，朝客廳喊道：「孩子們，開飯嘍!快來端飯和菜。」

「你去!」

「你去!」

「你去!」

三人竟然不約而同地叫出。

「一起去!」

孟潮提議道。

「賤人蘇，把遙控器交出來。」

未然盯著蘇華。

「好!誰都不許動。」蘇華把遙控器反扣在桌上，雙手壓著，警告的眼神掃過未然和孟潮。

「OK!」兩人同時做出保證。

「你倆先走。」

「切！搞的好像諜戰片一樣。走就走。」未然邁著步子朝廚房走去，孟潮尾隨其後。

然而，當蘇華剛離開桌子，未然快速轉身，孟潮擋住蘇華。未然調台、藏遙控器，轉身，跑進廚房，動作一氣呵成，把蘇華氣的冒煙。

3）

吃飯期間，蘇華又忍不住開始吹牛皮，「矮挫然，孟潮，等我在外面發達了，開個公司，你們就是股東，每天坐享分紅，爽不？」

「切！不屑。」

孟潮瞬間否定。

「還是不是好哥們兒，就不能鼓勵一下，說聲加油啥的?」

「嗯！加油！」

「額!要這麼敷衍嗎？」

「你說你，幹嘛跑到別的地方，在本縣不也能找到工作嗎?」

「有句古話說得好，好男兒志在四方!」

蘇華拍著胸脯，自信感爆棚。

「論語面還說-父母在，不遠遊-呢！」

未然說完，蘇阿姨臉上的笑容就凝住了！餐桌上一陣尷尬，未然也感覺自己說錯話，急忙捂住嘴巴。

「阿姨，這道糖醋排骨做的挺好的，教教我唄！回去讓我媽也做給我吃。」

孟潮急忙轉移話題，問道。

「啊！這個，你先把水燒開，然後肉放……」蘇俞提起做菜的步驟，臉色有所緩和，開始向孟潮敘述著。

未然向孟潮投去感激的眼神，孟潮在餐桌底下比個「V」的手勢。

吃完飯，未然三人圍在客廳繼續看電視，突然，蘇俞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然然，你進來一下。」

「幹嘛？我也來!」蘇華脖子伸長，好奇地問道。

「刷碗，來嗎？」

「算了吧！難擔重任!」蘇華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屁股下意識地向後挪動。

「瞅你那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