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徹夜難眠

秦薇薇倒是猜得沒錯，這位皇祖母還真是耳聰目明，至少沒有到老糊塗的狀態。古人素來注重族人，族人就代表著一家臉面。

「皇祖母，前朝也清理了許多人，只是還有一些餘黨還沒有下旨，皇祖母覺得，從前跟著廢帝的那些人，是不是都應該處置乾淨了？」秦薇薇問道。

沈宜賓沒想到秦薇薇會來問這種問題，她在宮中這麼久了，向來是個聰明人。只是秦薇薇這樣的人，她卻看不透了。現在秦薇薇問的這個意思，她也沒有提前想好，一時間竟然轉不過彎來，想不出要回答什麼才好，她愣道：「是該處理乾淨了，這事情不是應該皇帝處理嗎？」

「確實應該皇上處理。」秦薇薇淺笑，又在喝雞湯，她是故意晾著沈宜賓，已經明顯感覺到了沈宜賓似乎在為難。

果然，沈宜賓道：「前朝的事情，從前也說了後宮不得干政，皇祖母老了，老婆子一個，有什麼事情，皇帝自己處理便好了。皇后，你說，是不是？」

這個太皇太后倒是會打太極，輕巧的就把問題給推回去了。

現在新帝登基，前有暴君當政，作出了許多令人難以相信的事情，現在全天下的眼睛都在看著新帝。厲崢衍從前的名頭就是極其響亮，現在當了皇帝，還是原先那位的雙胞胎兄弟，這天底下的人都在等著看厲崢衍。

秦薇薇和厲崢衍日後準備在天下推行仁德孝賢，效仿孔孟之道，各種道理兩人早已經探討過了。

她道：「沈家人，太后覺得應該如何處置？」

沈宜賓脊背一涼，她想到了這個話題，不過沒有想到秦薇薇這麼快就把話題給引過來了。到底是她的母家，沈天雲也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她道：「皇帝做主便是。」

「沈家是太后的母族，所犯下的罪行，扣押朝廷官員家眷，偽造傳國玉璽。這些種種罪名，足夠可以讓沈天雲誅九族不是嗎？」秦薇薇沒時間和她過多周旋，既然後宮已經是她的，日後再拿這些事情來壓著，絕對不可能。

誅九族，連同她這個太皇太后，包括厲家也在裡頭。說犯下的罪孽足夠可以誅九族，可是這九族還真萬萬誅不得！

沈宜賓道：「是啊，犯下的罪孽足夠可以誅九族。這裡頭，也是哀家管教不嚴，哀家若是早日看透了沈天雲的狼子野心，說不定也就沒有這麼多事情了。」

「那太后是同意誅九族了？」秦薇薇佯裝詫異。

沈宜賓吃了一驚，順著秦薇薇的話說了下去，道：「萬萬不可。這九族中，可是連同哀家和皇帝，這不可不可。」

「那太后覺得如何是好？」秦薇薇反問回去。

沈宜賓明白了，這是皇帝為了名聲，特地將事情全部安插到了自己頭上。那是自己的親侄子，自己哥哥已經退朝好幾年，沈家唯獨留了這麼一個嫡子在朝中。這麼多年來，沈家和自己儘力栽培沈天雲，即使沈天雲沒有宰相之才，因為沈宜賓的關係，也在朝多年了。

可沈天雲偏偏做了這麼多事情，在朝不公，吞了多少銀子不說，連同那些家眷也禁錮了去，朝廷多少官員都要恨死沈天雲了。再說她被軟禁的過程中，沈鳳君只有在前期的時候才來看她，騙到了傳國玉璽的圖紙之後，他們一家大約是巴不得這個老太婆死了。

可她到底是太皇太后，只要活著就是沈家的保障。

哼。

沈宜賓不由在心中冷哼一聲，他們若是知道對她這個老太婆好一些，現在也不會落得個這種下場。

沈宜賓道：「既然是誅九族的大罪，皇家人肯定是不能處置的。皇家的罪過，就由哀家出罪己詔。沈家老小，發配邊疆，家僕都重新發賣了吧。」

沈宜賓出了這個罪己詔，就是和自己毫無干係了。這就是嫁入皇家的好處，怎麼樣都能留她一條生路。

秦薇薇審視沈宜賓，到底是惦記著自己是沈家人，她只這樣輕巧的就發落了自己的家人，發配邊疆？

想的美！

「就遵從太皇太后意思，出罪己詔。另外沈天雲所犯下的罪行，樁樁件件都是誅九族的大罪，太皇太后捨不得發落，不過臣妾捨得。」秦薇薇放下手中勺子，站了起來，眼底已是絕情一片，「沈家以沈天云為首，一干妾室子女處斬。旁系收了貴族頭銜，三代不能科考為官。」

這是，只處斬了直系。

沈宜賓雙手一軟，秦薇薇只發落了沈家一干妾室的那些，還有她的兄弟和父母完全沒有發落。

秦薇薇當然明白沈宜賓的意思，今日的原本就是準備測試沈宜賓，可沈宜賓今日的做法，著實是讓秦薇薇失望了。她道：「太皇太后仁慈，可太皇太后莫不是忘了，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你雖是長輩，孫媳自然要尊重您這位皇祖母。皇祖母，你帶了一個皇字，應該還記得，先君臣禮法，再談親情！」

「皇后……」沈宜賓許久沒有被這樣訓斥，原本想呵斥一番，可話到嘴邊忽然就說不出來了，是秦薇薇太過厲害，她根本接不上一星半點。

秦薇薇道：「皇祖母，孫媳已經給您留了顏面，您的父親、兄長們看管不利一律處斬，至於女眷年邁，發配邊疆。這些旨意，全部都會按照皇祖母您的懿旨發下去。」

四周空氣靜悄悄的，今日過後，沈氏一族只會留下沈宜賓一人，除了還在潛逃的沈鳳君之外，沈氏已然滅族。

「孫媳宮裡還有事情，先行告退了。」秦薇薇冷著一張臉，就這麼退了出去。

「薇薇。」沈宜賓在後頭叫了一聲，聲色倉惶無力，秦薇薇停了腳步。

「在這深宮裡，哀家奉勸一句，這麼多人命，若是不留些情面，在你年老后恐怕耳邊都是慘叫之聲，徹夜難眠。」沈宜賓盯著秦薇薇，她依舊站著那裡沒有動。

徹夜難眠？

秦薇薇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怎麼會怕這些。

她和厲崢衍都是從戰場上下來活下來的，手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命，秦薇薇淺笑，道：「太皇太后徹夜難眠，那是因為你手上的都是宮妃的命。我手上的，都是大奸大惡之輩，他們若是不死，那大周的百姓就會死的更多。孰輕孰重，太皇太后在深宮中這麼多年，難道還不知道么？」

「太皇太后。」宋宜彩姑姑叫了一聲，看她還在盯著秦薇薇的方向，道：「皇后已經走了。」

沈宜賓終於回過神來，這個女人，和她從小教養出來的沈鳳君相差太多了。

「這個秦薇薇，太過狠辣，這樣的人，就算是沒有鳳麟天下，她也會走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