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你不該跟我解釋解釋嗎?
「玉瑾同學,你說說。」
「回老師,凌天閣以劍修為主,門派內鼓勵弟子之間互(打)相(架)切(斗)磋(毆)。喝酒亂性,下手難免有失輕重,故而有此約束。」玉清若不緊不慢地回道。
「好的,請坐。」
雲輕羽對凌天閣這條規定深表贊同。他還記得以往有一次跟一名凌天閣的劍修一起出任務,那人被他忽悠喝醉了酒,之後就是不分晝夜的切磋(酒興而起),切磋(被騙喝酒清醒之後的惱羞成怒),切磋(棋逢敵手,將遇良才)……,叫他腸子都悔清了!往事不堪回首,凌天閣這門規立得好!
題目答案過了一遍,雲輕羽合上試卷道:「今天第一節課就到此結束。考分倒數十名以內的學生自行去戒律堂領罰,再將天劍門《道緣經》中的靈微道志和戒律篇抄寫一遍交給我。」
「老師,這考試不及格為何要去戒律堂啊?又不是犯了規矩。」周潭唉聲問道。他領教過戒律堂的棍棒,當真不想再挨一次打。
雲輕羽笑容溫和,回道:「光說答案怕是有人記不住,倒不如切身體悟。這樣也能使大家儘快適應交流會期間的生活。」
周潭心裡暗暗翻了個白眼,他一點也不想『體悟』,更不想『適應』啊!
雲輕羽走後,安靜的教室忽然活絡起來。考得好的紛紛取笑那些個吊車尾的,吊車尾的惱羞成怒,你來我往,教室內一陣嬉鬧。
「不就是抄一遍那個什麼……《道緣經》中的兩篇么,本少爺我刷刷幾筆就能寫完。」周潭大言不慚道。
「哦,是嗎?希望你見過《道緣經》之後還這般自信滿滿。」說話的是天劍門的弟子雷中時。
《道緣經》,千玥仙尊所著,之後經過九代天劍門掌門修訂和續寫,如今這經書共有一千七百六十一冊,其中靈微道志篇有三百一十五冊,戒律篇有二百九十三冊。練氣期小弟子若要全部抄寫完,沒一個月怕是不成。老師沒說什麼時候交給他,自然是考慮到了這點。
玉清若考了滿分,不在被罰之列,對這種事也並不關心。正欲離開,卻無意聽到玉清寒也在倒數十名之中。她頓了頓,隨後抬步離開。
身為僕役,即便是有木守正的庇護,不該也要小心翼翼地做人么。小徒弟連天劍門的常識和門規都不清楚,是木守正保護得他太好,還是有別的原因?不過不管緣由如何,經過這次之後他就都清楚了。
開學第一天只上一節課,下午是自由活動時間。那些個考的不好的學生都去領了罰,修為低的是讓同伴背回來的。
「你怎麼回事兒?這麼容易的題目你也能答錯?不會是故意討打吧?」
當得知玉清寒因考試沒通過而受罰,木守正差點驚掉了下巴,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我都傷成這樣了,你就不必再問了。」玉清寒有氣無力道。
「什麼叫不必再問?爺爺走後,你就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你莫名其妙自討挨罰,我能不過問嗎?」木守正沒好氣道。玉清寒這兩天有些古怪,該不會是中邪了吧?
「對不起,讓你擔憂了。」玉清寒抱歉道。
「我要的又不是你的道歉,你不該跟我解釋解釋嗎?」
「我……」
玉清寒正要說什麼,忽見前面一抹月牙白色的身影,眼眸一亮。那少年背光而立,踏著光華而來。
「他怎麼在這裡?該不會是沖著我們來的吧?」木守正想了想,似乎沒什麼地方得罪過對方。如果硬要說,只有昨天在膳堂那次。
「玉瑾。」玉清寒虛弱地喚道。
木守正一聽,不對勁,怎麼忽然又虛了那麼多,「清寒,你沒事吧?別嚇我!」
玉清若快步上前,一手抓住玉清寒的手腕輸送靈氣。木守正本能地想躲開,居然發現自己動憚不得。這是實力上的壓制,對方的修為比他高出很多。本以為自己十二歲練氣八層已經算得上是天之驕子,不料眼前之人比他要出色的多。
玉清若向玉清寒輸了一陣靈力之後,發現對方並沒有什麼起色。不應該啊,戒律堂的刑罰雖說是封住修為施行,但只會讓人受些皮肉傷,並不會傷及根本。難道小徒弟還有什麼隱疾?
「先背他回寢室,我需為他細細檢查?」
「你……」木守正有很多疑問,但也知道現在不是時候,玉清寒的傷要緊。
木守正加快了腳步,穩穩地將玉清寒背回寢室。將人輕放到床上,問道:「要不要先給他上藥?」
「不必,你先出去,我會處理。」玉清若淡淡地回道。
木守正看了看玉清寒,好友臉色依然蒼白,但那雙眼睛亮堂地跟夜晚的星星一般盯著人家看。他又看了看玉清若,一雙柳葉眉微微輕蹙,很是擔憂好友傷勢的樣子。忽然發現自己現在杵在這兒有些多餘,好怪異的感覺?木守正百思不得其解,不過還是聽話地退出了房間。
待木守正離開,玉清若才開始將神識探入玉清寒的體內。沒什麼問題啊,看來是小徒弟身子太弱,修為又低,經不起這般折騰。
「寒……」這稱呼一出口,玉清若一怔,「你身體沒什麼大礙」,說著,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個精緻的玉瓶,「這是回元玉露,塗在傷口處,很快就不疼了。」
「謝謝玉瑾。」
「恩。」
既然小徒弟沒事,就沒必要守著了。玉清若將玉瓶放到玉清寒的手中,然後起身離開。
木守正見他出來,急忙上前問道:「怎麼樣?他的傷要不要緊?」
「無礙。」
木守正還想問什麼,玉清若已經走遠。
「真是個怪人!」
木守正撇撇嘴,隨後推門進了房間。進門一看,玉清寒依然趴著,但神采奕奕地把玩著一個玉瓶,哪兒還有剛才的虛弱。
「你怎麼回事?居然裝病?」木守正很是不滿道。
玉清寒舉了舉手中的玉瓶,道:「回元玉露,玉瑾送我的。」
「不就是回……,你說什麼?回元玉露!那可是六品靈藥!六品靈藥啊!練氣期的他們根本想都不敢想!他怎麼捨得?不對,你啥時候跟他好上了?」話一出口,木守正覺得怪怪的。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人居然如此關心玉清寒,還送他如此貴重的靈藥!他竟不知這兩人什麼時候這般要好?
「他長得好看,我喜歡他。」玉清寒笑著回道。
木守正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起了滿身雞皮疙瘩。
「他長得再好看也是男的,男的!你不能喜歡他!」
清寒不以為意道:「那又如何,我就是喜歡他。」在他還是小雞崽的時候就喜歡。
木守正捂臉,半響才理順了氣,勸說道:「你現在還小,不懂得喜歡是什麼。我跟你講啊,喜歡呢,就是……」頓了頓,「咦,不對,喜歡不就是不討厭嗎?我都被周潭那傢伙帶懵了。總之你可以喜歡,但不能跟周潭那樣染上斷袖之癖!」
玉清寒笑笑,他不懂男人喜歡男人的事。他只知道他喜歡師尊,要和他像一家人一樣永遠在一起。
「你還笑?有沒有聽我說話?」木守正有點恨鐵不成鋼。
「有!」木守正是為他著想,他自然是聽的,「可否幫我上藥,疼死了。」
「剛才人家在的時候怎麼不喊疼?你那麼喜歡他倒是讓他給你上藥啊!跟我喊疼作甚?」
木守正嘴上罵罵咧咧,手上已經多出一瓶靈藥。他一邊給玉清寒上藥,一邊道:「這是師尊給我備的療傷葯,回元玉露你還是先留著吧。」
「恩。」其實他也捨不得用,這是師尊第一次送他東西。
「對了,你跟玉瑾怎麼認識的?他該不會也以為你是月華上仙的私生子吧?」這可能性很大,不然怎麼會忽然對清寒那麼好。
「之前見過。」玉清寒並不打算把玉瑾就是師尊的事情告訴木守正。這是他跟師尊兩個人的秘密。
「之前?多久之前?我怎麼不知道。」
「就是膳堂那天。我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歡……,嘶,疼。」
「疼就對了!讓你不學好,凈學周潭那變態!」
「好,好,我不學他!不學他!你輕點!」這下要傷上加傷。
木守正見他服軟,手上放鬆了勁。他就這麼一個好兄弟,不能讓他走上歪路。
上好葯之後,玉清寒睡了一覺。醒來之時木守正已經為他打好了飯,人正趴在桌案前發獃。
木守正見他醒來,問道:「醒了?還疼不疼?」
「好些了了。你在做什麼?」
「我去藏書閣幫你借來《道緣經·靈微道志》前十冊的刻錄玉簡,看得頭暈。你當真要抄?」
「不就是罰抄嘛,又不止我一個。」
「呵,你是沒見過那本書有多壯觀!手抄版滿滿三百多個七層書架!要不是有刻錄玉簡,你我得搬十天半個月!」
「無妨,又不是抄全部。」
「若是抄全部,恐怕你頭髮都白了!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圖什麼自找罪受。就為博那小子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