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嬴氏之變
?在南贍部洲的東邊,有著一座不大不小的山,方圓不過數十里,山下有流水平原,自有人居於此,安居樂業已悠悠五百載。此山名喚休塗山,不知名源於何處,幾百年來約定成俗已成習慣,便也沒人去追尋其來源。在這休塗山上有一府,大大的牌匾上寫著:嬴府。
嬴府掌管此地,守護著一方百姓,也有數百年的歷史了。最初開拓此地的就是嬴氏的先祖。他們篳路藍縷一路走來,才有了今日之輝煌。
今夜的嬴府迎來了一樁大喜之事。時是半夜時分,圓月當空,正是好時辰。可是今夜在後府,卻沒有人有把酒觀月的一分清閑,人人皆嚴陣以待。
贏夫人的卧房內外,人圍了里三層外三層,侍女們出出入入,忙碌得就像出入巢穴的螞蟻一般。
而在卧房前走了一圈又一圈,快要將地也給踏破了的男子便是嬴家現在的家主,嬴初。他焦急不安地搓著雙手,走走停停,時不時將目光投向卧房,恨不得眼睛能夠看穿門窗,看得裡面的情況。
「還沒好嗎,怎麼這麼久了還沒好?」
他叨念著,不知不覺又轉了十圈有餘,嬴府其他人見了,皆是哭笑不得。但他們也不是不懂嬴初現在的心情,所謂女人生產就是到鬼門關走一遭,回不回得來還得看閻王爺心情如何。
卧房內,一陣一陣的叫聲讓尚未經歷過這種場面的丫鬟侍女們頭皮發麻。接生婆的聲音都快被贏夫人的聲音給蓋過去了,「用力,夫人用力,就差一些了,嬰兒的頭已經見到了,就差一些就能出來了。」
「啊——啊——」
贏夫人赤紅著臉,滿頭的大汗擦了又出來擦了又出來,一陣陣痛過後,她還來不及喘上口氣又一輪陣痛襲來。她只能咬著牙忍著痛,聽著接生婆的指揮繼續用力。
此時的嬴府山門,守夜的侍衛也在談論著贏夫人生的到底會是少爺還是小姐,他們沒有注意到兩個黑影悄然翻過了高高的山牆摸了進來。兩隻手突然從後面捂住他們的嘴巴,寒光一閃,兩個人只是掙扎了兩下便軟了下去。
山風突然大了起來,吹得樹葉「潸潸」作響,不知從何而來的烏雲遮住了圓月,只留下一個朦朧的影子。
侍衛的屍體被拖到了一邊,兩個黑影摸到了門后,對著黑暗中吹了一個口哨。不消片刻,一個人影就從黑暗中出來,走到兩人的旁邊,從懷裡掏出了早就準備好的鑰匙。
鑰匙長一尺三寸,渾身流光,一看便知是由特殊的功法鍛制而成,只有這把鑰匙才能夠打開嬴府大門的鎖。這樣的鑰匙在嬴府之中只有三把,其中一把就在這裡。
鑰匙入孔,旋轉三周,大門徐徐開啟。又是一個口哨聲,如潮的黑影便一涌而來,灌入嬴府之中。
贏夫人的卧房前,所有人都還在焦急地等待著孩兒出生的好消息。可突然一個人影倒飛進來,撞在了門柱上面。這一擊力道之大,竟將此人震出一大口血,染紅了前面一片地面,頭一低居然死了。
在場所有人都被嚇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此人的穿著,不是嬴府的家丁嗎?
嬴初回過身,看向院牆外面,孕期起來,大喝一聲:「不知是哪位大駕光臨,今日是賤內臨盆之日,嬴某有失遠迎,還望貴客贖罪,不必動手,傷了和氣。過門是客,若貴客不嫌棄,還請出來,嬴某備薄酒兩杯,聊表心意。」
「哈哈哈,不必了,嬴家主的好意吾心領了,今日前來多有叨擾,還請嬴家主不要責怪。只是吾常聞人言,休塗山百姓民不聊生,過得苦不堪言,究其原因,皆是因為現在的嬴氏家主無愛民之心,苛捐雜稅,狂收濫取,不懂愛民不知節制。吾甚是痛心,食之無味睡也不香,百姓的請願如那貓爪在吾心中撓。雖休塗山不是我晉氏的地方,但是晉某還是決定力排眾議,為民請命。今夜登拜府上,只有一事相求,請嬴家主辭去家主之位,退位讓賢,為一方百姓謀福。」
推開院門,走進來的是一個中年男子,頭束長冠,身著白衣,飄飄然如風而至。在他的身後一起走進來的是兩個赤肩裸臂的兩米壯漢,一人手提一名已經不再掙扎的嬴府家丁。
兩個壯漢進來之後將兩個家丁扔掉,轉過身去,一聲大喝,揮動雙拳,居然將院牆給一拳打垮。牆后是數百名晉府家丁,休塗山下數鎮的長老也在其中。他們就像是受驚的鵪鶉一樣,拘於其中,惶恐不安。
「晉中雲!」
嬴初踏出一步,一步之勢恍如風起雲湧,衣衫無風自動。
他怒目圓瞪,雙指直指白衣男子,現在晉家家主的長子,事實上的掌事人晉中雲,罵道:「你無故闖我休塗山,又殺我無辜家丁,現在又在這裡滿口胡言含血噴人。其他人怕你,可是我嬴初可不怕你。」
在作勢之餘。他的另一隻手放在身後,做了個手勢。在房間門口的觀察情況的夫人的貼身丫鬟明白過來是什麼意思,立即跑入夫人卧房中,走到夫人耳邊說:「夫人,糟糕了,是晉家帶著人闖進來了。他們有幾百人,就在院外,我們的家丁被他們殺害了數人,似乎是來逼老爺退位來了。」
「什麼?」
贏夫人聞言,立即想要起身,又一陣陣痛將她按在了床上。接生婆忙說道:「夫人,現在嬰兒的頭都出來了,切不可亂動,這是最後關頭了,一定要穩住。」
「嗯,啊——」
不消片刻,外面便響起了混亂的打鬥聲,而就在這個聲音中,一聲嬰兒的啼哭聲響徹了整個房間。外面踏空而行的兩人都被這聲音吸引去了目光,嬴初激動地說:「生了,我的孩兒終於出生了。」
「真是不巧的時候。」
晉中雲輕輕搖頭,趁其不備,一掌將嬴初擊落,看了一眼下方,贏家剩下的人還在抵抗的只剩寥寥了。
產房中,贏夫人坐靠在床邊,親手給剛出生的嬰兒穿好衣物,然後將她從小隨身攜帶的金鎖放入嬰兒的懷裡。她擦拭了眼淚,說道:「我的好孩兒,可能娘再也見不到你了。但是有了這個金鎖,你的姥爺姥姥就能知道你是誰,他們會代娘養大你的。去吧,日後一定要努力修行,將來為爹娘報仇!」
她雙手一拋,卷在嬰兒外面的書卷化出一隻玄鳥,唅著嬰兒從窗戶飛了出去,向著北方飛去。然後贏夫人抽出床邊的長劍,一躍而起,踏在窗上,踏空而出,攔在了意欲追逐遠去的嬰兒的晉中雲面前。
嬴初也從後方趕來,一前一後形成夾擊之勢。
見勢,晉中雲不但不慌,反而一聲大笑,說道:「人人都說贏夫人乃女中豪傑,今日一見果然如此。晉某敬佩。若是平日,面對兩位聯手,吾必敗無疑。但今日一個剛生產完,元氣大傷,一個身受重傷,恐怕吾還有一戰之力,真是幸運。那麼兩位請教了。」說罷,他揮出一隻手,一個黑影化作蒼鷹飛出,直撲玄鳥所飛方向而去。
贏夫人大驚,揮劍欲擋,但是晉中雲已經攔在了她的面前。
「贏夫人,您的對手現在是在下呢。」
「滾開!」
才幾個回合,贏夫人便被打落,但吐了口血依然爬了起來。兩人糾纏住晉中雲足足半個時辰,方在晉中雲惱羞成怒的一擊之下雙雙隕落。在最後的廢墟之中,夫妻二人的雙手依然是抓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