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暗黑下的兇犯
?本是艷陽高照的天,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已是烏雲密布,黑漆漆的一片朝著地面壓過來。一道接一道的閃電閃過,像是一一條金色的細蛇。緊接著「轟隆」一聲,不遠處的山頭已經冒了火光。
路上的旅客都在慌忙中朝著幾百里內唯一的客棧跑去,落在後頭的一對主僕,免不了被碩大的雨滴砸到。
「郎君,沒事吧。」一進到客棧,喜果立即將宋璃兒身上的雨水拍打去,深怕主子有個什麼不適。
「郎君,是打尖還是住店?」店小二之前的懶洋洋氣息已經褪去,瞧著外面的天氣,心情好的很,只盼望著雨水不要停。
「住店,天字型大小。」宋璃兒的模樣瞧著也不過十五六歲,眉清目秀,一身青素的長衫:「記得給我們打兩桶熱水上來。」
「好咧,郎君請。」對於這種住好房的客人,店小二隻有更好的態度。
在外頭,一桶熱水,清洗一番已經算是好事,也容不得再挑三揀四。宋璃兒縱然明白,眉頭還是不自覺的擰著。
剛將身上的摸胸布綁好,外面傳來了店小二的聲音。
「郎君,酒菜好了。是在屋裡吃?下雨的話,在樓下會舒暢些。」店小二願意多嘴一句,當然是因為宋璃兒給了他碎銀子。
「樓下吧。」宋璃兒的衣物已經在喜果的伺候下穿搭好。
「郎君,這都五日了,明日我們就回都城吧,阿郎和娘子都該擔心郎君了。」喜果提議道。
「擔心我?還是算了吧,阿爹見到我多半是恨不得將我扔出家門的。」宋璃兒五日前因為想跟著宋定峰去林州玩,宋定峰不同意。宋璃兒悄悄跟隨被發現,挨了一頓打,送回了府上。宋璃兒一氣之下,離家出走用以來威脅宋定峰。只是出來了幾日,身上的銀兩差不多了,也沒見著宋家人前來尋找的蹤影。
「小娘子」
「好了,明日就回。」宋璃兒明白喜果的擔憂。麗州前幾日傳出犯下數條人命的兇犯,剛巧宋璃兒在麗州,還前往驗屍一番,可惜並沒有太多的兇犯線索。現兇犯還在被追捕當中。
兩人下樓,客棧里已經滿座,店小二見狀滿臉的歉意:「郎君,今日人多,實在沒有太多的座處。要不您還是上樓吃?」
「沒事。」樓上著實悶得慌,樓下因為雨水,氣息變得清爽。擠一擠也是無礙。
喜果想要開口阻攔,見到自家郎君已經毫不介意的坐下,只好作罷。
這間客棧本就是為來來往往的商旅準備的,彙集了的人性子也大多比高牆中人爽朗。
「你們有沒有聽說前幾日在麗州發生的案子,據說到今日已經死了有六人了。官府還是沒有半點線索。」說話的人穿著胡服,一隻手正拿著一碗酒,另外一隻手往嘴裡塞著牛肉,絡腮鬍上免不了沾上一些,讓人瞅著有些沒了食慾。但他的話無疑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官府並非沒有線索,而是抓捕不到人。這個兇犯在容縣殺了兩個人之後,才跑到了麗州犯下四條命案,現在人已經不在麗州。官府正在四處通緝。」這個書生模樣的人,顯然知道的更多。大家瞧著,正好可以解一下這樣雨天的乏悶。
「且據說,被殺的人是那兇犯的夫人和兩個孩子,還有他岳家幾口。可見兇手何其的兇殘。」書生說的起勁:「我六姑家就住在他們一個村上,現在村裡頭不少人都跑了出去,避免自己受到什麼牽連。」
「像這樣的人,要是我見到了他,我准一拳就將他打到在地上,再將他送進官府。」大漢適時地插嘴道。
「那你是沒有看到屍體,我可是在麗州見到了他岳家的屍首。那是何其的殘忍,手腳都被割去。」書生似乎腦中又回想起了那副場景,臉色變得有些白,搖了搖頭:「我現在想起來都想嘔吐。」
說完,書生還真的做了一副要吐的模樣,惹得旁邊的人都離他遠些。
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客棧里的油燈全部熄滅,陷入黑暗,讓整個氛圍都有些緊張。
喜果護著自家郎君,唯恐有人靠近。
等店小二將客棧內的油燈一一點燃,可剛才的黑暗已經擾了興緻,吃了飯,大伙兒都紛紛回自己的房間。
「郎君,吃好之後,我們也回去。」喜果覺得有些瘮人。
「沒事的。」宋璃兒安慰道。
這個大雨天的要是趕路,那是真的不想要命了。
又是一聲雷,客棧再一次陷入了黑暗。
「郎君,慢吃。」店小二先給宋璃兒點燃了油燈,才去到樓上為其他的住戶點燃油燈。
「啊!?」
一聲尖叫,樓下的宋璃兒被吸引了目光。
「殺人了!?」
只見店小二連爬帶滾的從客房出來。
宋璃兒三步並作兩步,用最快的速度上了二樓:「怎麼回事?」
「那個大漢死了。」店小二臉被嚇得發白,全身發抖的指著屋內。
宋璃兒剛想進去:「先等一下。」
一個纖長的身影從角落走出來,一身黑褐色,隱藏在黑暗中也難以被發覺。只是他的臉十分的俊朗,多半見過的人都無法忘目:「江風」
被叫做江風的人路過宋璃兒,宋璃兒只覺得是一陣微風從身邊吹過。
房間里的油燈點燃,裡面的場面一下子侵入人的眼帘。
大漢躺在血泊中,四肢已經肢解,散落在旁邊。
「郎君,我們回屋吧。」喜果躲在宋璃兒身後顫抖著。
「無礙,你先在一旁站著。」宋璃兒有個好友平生最大的志向就是成為一名仵作,日子久了,宋璃兒多少也懂得些。
江渚想要攔下宋璃兒進去的身影:「我懂得一些皮毛,我可以進去看一下。」
客棧里的其他人也出了自己的房間,聚集在一起。瞧著宋璃兒這個小郎君一點不怕的模樣,不由的有些佩服。
宋璃兒進去,江渚跟在其後。
「一刀斃命。」江渚拿著油燈,宋璃兒用手帕包著手檢查屍體,配合的很:「手法和麗州的命案的作案手法相似,只是手腳是在死後才被切割下來,我猜測是兇犯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折磨人。」
宋璃兒的話意味著,背負了六條命案的兇犯此時就在客棧,不由得讓所有人變得警惕。
江渚環顧房間一周:「窗戶上沒有留有任何的足跡,意味著兇犯是在之前就已經潛入屋內。」
兩人對視一眼,掃描了一圈圍繞著的人。現在更多的線索沒有了。
「大家都去樓下的坐著,先不要單獨待著。」江渚道。
話剛落,外面就有人跑進來,腿軟的跪在地上,十分的慌亂:「書生出事了。」
氣氛變得更加沉重。
「江風你留在這裡,我去看看。」
江渚拿著油燈,宋璃兒和發現的人跟在後頭。
「我身上帶了火引子,聽到外面的動靜,我就點燃油燈出來,無意中看到了書生門前有一條血淋淋的胳膊。」
書生的死法就比大漢的更加的慘狀,四肢,一隻胳膊在門外,一隻腳在床上,其餘的不見蹤影,屍首靠在窗邊,空洞的兩眼是滿滿的畏懼。之前說大漢只因為沒有時間,所以兇犯並未按照之前的手法。那麼書生就是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大漢身上,而被四分五裂,每一個傷口依舊是一刀乾淨利落切下。
「下樓吧。」江渚悶了一會兒道。
宋璃兒這個時候也幫不上什麼忙了,跟著大伙兒一起下了樓。
江渚站在樓梯上,看著眾人。
「兇犯是容縣有名的殺豬商戶單仁,一提一落,刀法精準,簡單利落,不少人慕名前來看他的刀法,買他的豬肉。但凡是見過的人,印象最為深刻的卻是單仁是個個子矮小且瘦弱的男人。隨著單仁的名氣增大,也讓人關注他到他的夫人,一個美貌,高挑的小娘子,兩人站在一起十分的不般配。有人便開始同情這位單氏,一來二去的。也不知道為何傳出單氏在嫁給單仁之前便有過婚約,且兩人藕斷絲連。單仁開始是不信的,可耐不住流言。一夜,在單氏發生爭吵之後,一氣之下割了單氏的喉,又小郎君和小娘子悶死。之後,單仁奔赴麗州,將岳家四口人殺盡。」
江渚說完,笑了一聲:「單仁,你覺得你可笑嗎?」江渚朝著之前跪在地上,告知他們書生也被殺死了的男人走去:「對於一個完全沒有證實的謠言,你就將你的枕邊人,為你生兒育女的女子殺死,還有你那雙孩兒。」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被叫做「單仁」的男人看著江渚,十分的鎮定,甚至還帶著些疑惑。
「那我告訴你。在大漢和書生說起這起案件的時候,你便有了殺意。趁著兩次雷鳴,整個客棧陷入黑暗之際,你先進入了靠樓梯間大漢的屋內,將他殺害。緊接著,去了最角落也就是在你隔壁的書生的房間。你知道大漢的屍體會被先發現,所有你並不著急殺死書生。之後,你淡然回到房間換了一套淺色的長衫,跑到大漢的房間,告知我們書生出事了。企圖來洗清你的嫌疑。」江渚淡然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單仁依舊堅定自己的不知情。
江渚輕蔑看了眼單仁,舉起他的衣袖:「你能告訴我為何你淺色內襯會沾了血跡?一個正常人,會在看到一條殘缺的胳膊時上前去查看嗎?再者,書生的房間就在你的隔壁,放在兩間屋子中間的胳膊流出的血已經到了你的房門,為何你腳底如此乾淨?」
單仁的臉色突變,一把將站在旁邊的宋璃兒拉了過來,一把鋒利的短匕就搭在宋璃兒的脖頸上:「是我的殺又怎麼樣?你們誰知道我的苦?那個蕩婦早在嫁給我的時候,就與人有染。她娘家知道得一清二楚,卻還將那蕩婦許配給我。害我被人恥笑,抬不起頭。她就是該死。」
一旁的喜果見狀都要嚇暈了:「郎君,單仁,你放了我家郎君。」
「你們全部都給我後退。」單仁的刀輕輕的一劃,宋璃兒的脖頸處已經能見到鮮血流出,江渚遞給宋璃兒一個眼神,宋璃兒意會到。
「單仁,你知道你夫人身前曾許配給何人嗎?」江渚試圖轉移單仁的注意力:「你不是一直在找那個男人嗎?」
「是誰?」單仁殺了岳家四口,便是因為他的岳家不告知他單氏曾許配給何人。
「是麗州一戶姓朱的人家,你認識的,常來你攤鋪上買肉的」
單仁分了神,趁著這個時間,江渚迅速將單仁手中的短匕奪取,救下宋璃兒。在旁邊的隨從江風和江鑫也用最快的速度將單仁壓下。
事情算是解決完了,眾人感謝了一番江渚,各自回了房間。
江渚吩咐江鑫將單仁帶回房間,嚴加看守。又請人將大漢和書生的屍首收拾一番,先放在客棧的後院,等兩人的家人過來領取。
宋璃兒的血很快止住,喜果看著擔憂的很,宋璃兒安撫好她,才對江渚道謝:「多謝郎君救命之恩,不知有什麼我能幫的上忙的?」
「去兩人的房間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可以聯繫到他們的家人。」江渚讓身邊的江風去到兩人生前住的屋子。
「還未請教這位郎君大名?」宋璃兒很感激江渚。如果不是他,自己和客棧里的人的性命是否能保住也是難說的:「改日必定登門拜謝郎君今日救命之恩。」
「無足掛齒。」江渚對於是否感謝他之類並不感興趣。
江鑫從樓上將大漢和書生的包袱拿下來遞給江渚:「郎君,裡面還有書信。」
江渚打開包袱,翻看裡面的信件之後將信件連帶著包裹全部都遞給了宋璃兒:「上面有地址。」便離開,回了房間。
喜果瞧見江渚三人離去才道:「小娘子,你接下這個作甚。要是阿郎和娘子知道,少不得責罵你。」
喜果的聲音縱然很小,卻不影響三個習武之人聽到。
「放心吧,阿爹,阿娘不會的。」今晚也是有驚無險了。宋璃兒拍了拍喜果的肩膀,回了房間。
江渚的屋內,單仁被綁在床腳,眼睛盯著江渚。因為口中塞了東西,想要說什麼只能憋得滿臉通紅。
「先將他打暈吧。」說完,江渚合衣躺在床上睡了過去。仔細看,能看得出,江渚眼底的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