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朝外郎 第六章 八方風雲匯楚城
?一支身著黑甲的千人部隊在臨近楚國皇都的官道上緩緩行進,整齊統一,千人的步調猶如一人一般,毫釐不差,四周肅靜無聲,除了鐵靴與馬蹄在地上踏過的聲音,唯余黑鷹在頭頂長唳之聲。每個人表情堅毅,年輕的軍人臉上或多或少存留著戰爭的痕迹,有股抑制不住的殺意四散,空氣中飄蕩著一股股淡淡的血腥之氣。那是千萬敵留下的血,還有無數兄弟不屈的魂!
過往的百姓早就已經四散而去,不敢亂去觀看這隻讓人心悸的軍隊,那些仗著自己有幾兩修為的小修士好奇前來湊熱鬧,卻恐懼的發現這支軍隊中有軍官朝自己狠狠一瞪,自己連修為運轉都難以維持,這裡面居然有比自己修為高得多的將士,還不止一位!於是灰溜溜的走了。
在隊伍中部,四頭高大雄壯的墨獅拉著一輛車,車體漆黑如墨,充滿魔性,彷彿把日光都吸進去一般。車外的侍衛長對著車內恭敬俯身:「將軍,大致還有一日便到了。」
下一刻,一隻滿是傷痕的大手拉開車簾,一個中年男子探出頭來,明明正值中年,頭髮已然夾雜許許銀絲,鬍渣凌亂,若是有人可以看到車內情形,就會看到他赤裸的上半身纏著厚厚的紗布,其胸前是一道貫穿傷以及無數大小傷口,當時在營中治傷的醫官看著都冷汗直流,那些傷口皮肉外翻,不斷冒著血,也分不清是敵人的血還是傷者的血。
有幾處已然深可見骨,觸目驚心,若不是起伏的胸膛明示者人還活著,和戰場上倒下的屍體沒有什麼不同了,到現在為止,那紗布下的傷口都還未結痂。伸手撩開車簾的動作過於激動動作幅度太大拉扯到了他的傷口使得他倒吸冷氣,
「他奶奶個熊,老子差點被人一劍捅死,竟然把畢生修為化作一劍讓老子差點嗝屁!疼死老子了。姜瑞,拿酒給我快點。」
侍衛長姜瑞聽著眼前男子的吐槽,一位斗境劍修以畢生修為化作一劍刺殺正在作戰的將軍,速度太快以致於自己都來不及去替將軍擋那一劍。還好將軍修為驚人,殺伐果斷,以身鎖劍一拳打死那個刺客,不過也身受重傷。沒想到才回來半個月不到將軍這就吵著要喝酒了。只能無奈搬出夫人對將軍道:「將軍,你就好好修養會兒吧,夫人發話不給你喝酒。」
男子劍眉一立一臉怒色,「女人的話怕啥!我是你將軍!滾蛋。」雖說這個男子怒罵到姜瑞,但是張則也不再鬧著喝酒了,畢竟想著自家夫人生氣的樣子,唉,比面對十萬大軍還恐怖呢!不過望著遠處的楚都,男子顯得興高采烈,霸道而張狂,「我張則終於回來了,聖旨調度,看來這個朝堂呀要變天了。哼,管他奶奶個熊,誰敢來傷我張家人,老子剁了他!」
「姜瑞,加速前進!」
「是。」黑虎軍加速行進,氣勢如同一隻猛虎張開血盆大口,欲去吞掉楚都的亂風。
南方,有一靈舟飛過,距離楚國皇都還有一百五十里距離時,飛舟停了下來,從舟上走下多達上百人的車隊。一輛樸實無華的馬車外坐著一個長得頗有幾分姿色,腰帶短劍的侍女。侍女掐著特有的驅動手法,把靈舟縮小隨手一招便回手裡。
「啟程。」
女子靈動聲音輕輕響起,卻讓整個車隊都能聽清,車隊便開始向楚都前去。若有山澤野修路過,定會吃驚不已,百餘人的車隊,散發著令人心悸的修為波動。
一輛行走在車隊前方、裝飾豪華的馬車裡,透出一陣嬌羞的呼喊,「殿下,不要捏我臉了嘛~您壞。」引得車裡一位華服男子的放聲大笑。二皇子李文淵捏著懷中女子細嫩的臉蛋在細細把玩,長著一雙鷹一般的眼睛的他,雖然朗聲大笑卻依舊讓人感覺有些不寒而慄,不過想到與自己一同回來在後面馬車的武國公主,二皇子冷哼一聲,不知不覺加大了手勁。
「殿下!疼!」女子痛呼,眼角含淚卻不敢去推脫二皇子的手,感受到二皇子心情忽然之間不好而畏懼得有些發抖,剛才還紅潤的臉色已然發白。二皇子看到女子這幅惶恐模樣覺得無趣,哼了一聲推開懷中女子,眼中充滿暴虐的情緒,「何蕊,等我繼承皇位得到灌頂那一天,必然要你在知我胯下承歡!」
「公主,紅兒真看不慣李文淵那副德行,要不我一劍劈了他?」腰帶短劍的侍女朱紅不滿的對著馬車內的人說道。
一道驚艷似九天之上的聲音從車內傳出,「紅兒,嘻嘻,不得無禮,好歹人家也是名義上的駙馬,不著急打死的。」車內女子撩開車簾,一張精緻的臉出現在眼前,柳眉輕描,眼角含情,櫻口白膚,似是畫中仙子。女子嘴角勾起,對在外面替自己駕車的侍女眨眨眼睛,這一笑間似是整個春日暖陽都來臨了。
朱紅望向馬車裡那個眼神狡黠,容顏傾世的武國大公主何蕊,滿是委屈,嘟著嘴說道:「不過是借這個名義來楚國而已嘛,替二皇子送終回家鄉不也可以嘛?那傢伙看著讓人心煩。」
「臭丫頭,人死了用處那有多大,還得借人家的血開啟楚藏呢!」何蕊從車裡伸出手來彈了彈這個為自己打抱不平的侍女。看著朱紅哎喲一聲捂著腦袋,何蕊忍不住笑出聲來。令人恐怖的是何蕊的一聲輕笑,沿途的枯木居然,在開花!
「公主。」
「嗯?」
「為什麼我們要走過去而不是飛過去呀?」
「因為呀,楚國有一位,很高很高的,雲深不知處的夫子在呢!」
「哇,是不是很高呀……」
……
一個風塵僕僕的年輕人快走到了楚都。
「雖說路見不平,爺我拔刀相助,可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你說是不是?!」然後猛的停住腳回頭望去,上百條野狗浩浩蕩蕩的跟隨著他!見年輕人停下,狗子們也有默契的停下望向年輕人搖著尾巴,幾隻大膽的還撲上來想咬他的鞋子。
少年一臉無奈,「去去去,別過來!小爺我煩著呢!」再指著這一大群野狗說道,「哎,你們過分了啊,小爺我不過救了你們,你們跟了我一個多月了,我師傅給我的銀子都給你們買肉買完了!」看著一大群狗還是興高采烈的沖著自己吐著舌頭搖搖尾巴裝傻充愣,轉而哭喪著臉蹲下來說道:「你們是我狗大爺!小爺我道行高超,對你們說的話你們又不是聽不懂還跟我裝傻充愣。」
那幾隻膽子大的狗搖著尾巴,伸出舌頭舔了少年帶著些許灰塵的臉,其餘狗兒也「汪」「汪」的沖著他叫道。少年郎默了一下,轉而坐到了地上,眼中滿是無奈的摸了摸靠得比較近的狗,「啊大,啊二,啊三,還有你們一大群,別跟著小爺我了。小爺我入世修行很是危險的。」
拔了根草放到嘴裡嚼了嚼,看著因自己坐下這一大群狗子也老老實實地坐著聽自己講話,喬十一便苦惱不已,自己怎麼就忍不住這雙手呢!我能吃飯能寫符的手啊,你怎麼就這麼管不住自己啊!
當初看著這一大群野狗被馬賊殘忍虐殺,弱肉強食是深林里的生存之道,萬物皆有靈,虐殺哪怕是一群狗,也是不對的。況且這如此大的野狗群,又不存在凶獸情況下,料想它們定然活得很辛苦。自己於心不忍便一個挪移把所有狗給救了出來。
好死不死的是自己偏偏好顯擺,顯擺自己得天獨厚的可以於萬物交流的能力,對著好不容易救下的狗一陣嚴詞教育,讓狗子們好好去生活,結果一大群狗就默默跟著自己走了一個多月,先是遠遠的跟著不敢亂叫,後來感覺自己沒有惡意便越來越放肆,現在靠近自己就猛的搖尾巴。
喬十一嘆了一口氣,「罷了罷了,送佛送到西,啊大你們真的不能跟著我了,楚都太危險,再跟著我說不定那天爺只能在狗肉火鍋里遇到你們了。」一隻黑色的狗沖著喬十一刨了刨土「汪汪」叫道。
「行吧行吧。」喬十一拍拍屁股站了起來,看著這座略微有些矮的山墩,深深吸了一口氣,口中喃喃有詞,再一喝道:「山水神靈,速速相見!」用力蹬了一腳土地,一頭兔子外表的凶獸吼叫一聲,便被一股巨力拉扯到了喬十一面前。
凶獸不安地低吼著,一直想跑掉卻本能的感覺趴下是最為安全的,一大群野狗見到凶獸立刻擠作一團,也不安地在低聲嗚咽。喬十一滿意的圍著這隻比牛還大的兔子,點點頭拍了拍這隻大兔子的後背道:「可以可以,哎你吃素吧?」
凶獸滿臉委屈的點了點頭,喬十一湊到凶獸的腦袋旁,從自己葫蘆里倒出一顆丹藥伸到兔子的臉前。小小的一顆丹藥與兔子龐大的身體相比像一顆沙粒,但丹藥散發出的濃郁葯香卻是吸引了兔子的全部目光。大兔子見喬十一沒有收回的意思,迅速地把丹藥吃了下去。「爺看你修行不易給個好東西給你,預計再來幾粒你就晉級了!」
兔子一聽馬上激動得站了起來,再看了看這個莫名其妙拉自己過來又給自己一粒靈丹的少年身後的一大群狗,面色怪異地,擺出了個狗哈哈的姿勢。周圍一大群狗,看著如此沒有骨氣的兔子,不由得叫聲吼叫加翻白眼。
喬十一一把拍了拍在那裝狗樣的兔子的額頭,「行了看你這個不要臉的勁頭,爺的這一群狗們就在你的山頭活著了,記得有危險帶他們一起跑。辦好了爺助你修出妖丹,若是——」
喬十一頓了頓,眼神驟聚,迷起雙眼笑道:「若是辦不好,爺就拿你打牙祭!」說著雙手一翻便在空中劃了個奇怪的印記印在了這個大兔子額頭上。大兔子看著這一聲勢浩大的狗群委屈巴巴的望著喬十一,喬十一一拍兔子腦袋說道:「你不會教它們打地洞呀?」大兔子嗚咽一聲表示不滿,心道自己已經不打洞好多年,不過這顆靈丹貌似有點厲害抵得住自己數十年妖修了,教打洞就教打洞吧。於是兔子很痛心疾首的,用力的點了點大腦袋。
喬十一看到兔子答應了帶著狗子們,轉過身蹲下來摸摸那隻自己取名為啊大的狗的腦袋,「啊大你們就在這裡生活吧,爺要是賺大錢了再去買個山頭給你們。楚都太危險了你們跟著爺會害了爺的知道不?」
狗子們聽懂喬十一的話,都在嗚咽不已,尾巴都耷拉了下來。不過也知道這次不能再跟著這個會花錢買肉給自己的年輕人了,這點靈性,它們還是有的,聽話的待在原地不再跟著喬十一。
喬十一深深的望了一眼這群跟了自己一個多月的狗子們,它們沒了往日的吵鬧,安靜的在原地望著待著,突的冒出一絲傷感,一咬牙轉身離去,身後狗吠聲,漫山遍野。
「唉,自己怎麼就那麼心軟呢。」
少年郎用力搖了搖頭,往楚都而去。
「唉,貌似口袋沒錢了呀,師傅又不給爺去賣丹藥,頭疼頭疼呀...「
書品閣里。
唐狸看到這滿眼的寶物,咽了咽口水,心想自己遠遊的時候,一定得讓夫子給自己一些防身。
「我靠,《東海傳》記錄里的萬裏海域難得一見的還天珠,這裡有兩顆!」又震驚望道中間一個小小鼎爐,四方中正,鳳鳴陣陣。這,不滅鼎!天!還有……
唐狸的手正要伸向那寶鼎,忽然之間被一股巨力從書品閣中拉了出來。待唐狸適應了忽然被虛空拉扯后的眩暈后便看到夫子笑嘻嘻的望著自己,「唐小子,看到了二層的好東西了吧?給為師打酒去,一斤楚都紅花釀換一件寶物,去不去?」
「我靠,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