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我同意了
安陌森站在加護病房前,透過窗望著病床上帶著呼吸器的女人,緊閉著雙眸,毫無血氣的面容蒼白憔悴,本就消瘦的身體,此時的骨架更顯著。每看一眼就深深刺痛著他的心,恍如昨日她還在他面前趾高氣昂的叫囂,此時卻躺在那張刺眼的床上,昏迷不醒、了無生氣。
一想到,如果那天他再晚一步,那此時出現在他面前就是一塊冰冷的石碑。思及此,身側緊握的拳又加重了幾分力度,青筋暴起,雙眸隱隱滲透著陰鷙。
「林浩。」
安陌森咬牙切齒的從牙縫中擠出這個名字。
兩個月前,安陌森見她匆忙的離家,說和朋友臨時約了出國玩一段時間,他就沒有放在心上。如果不是安陌森無意中在自己的公寓里,從她遺落的大衣里發現那張檢孕單,聯繫不上人後,安陌森立馬叫人查去她的行蹤。
如果他再晚一步,釀成不可挽回的後果,失去她會給安家帶來多大的衝擊?他不敢往下想。
一個月前的那天夜裡,安陌森一得到她的消息,就立刻駕車趕往W市城北的郊區。到達她租住的公寓時,屋中燈亮著,卻無人應門,安陌森察覺不對后,情急之中破門而入。而後,率先入耳的是潺潺流水聲,然後映入瞳孔的是染著鮮紅的水,從卧室的門縫裡流出,一直蔓延到客廳。
安陌森疾步上前推門而入,順著水流踏進浴室,看到便是奄奄一息的她,頭顱垂落在浴缸邊緣,身體泡在鮮紅的水中。摻雜著鮮血的水從浴缸中不斷的溢出,就像是她身體里的血液如瀑布般垂落,一點點的流逝掉她的生命。
鮮紅的血水充斥著安陌森赤紅的雙目,顫抖著雙手把她從血水中抱出,步履蹣跚的將她抱到客廳中。然後快速的脫下自己的外衣,把她手腕上的傷口綁上。
醫院裡,看著綁在她手腕上的衣服被染紅,安陌森的胸口狠狠被刺痛著,嗜血的眼神望著她被推進手術室。無能為力的絕望,讓他癱坐在手術室門口,死神也許與他近在咫尺,可他卻束手無策,不能幫她把死神擋在手術室門口。
從不信神佛的人,在那一刻安陌森卻虔誠的祈禱,無論是上帝還是菩薩,只要能留住她的命,他願意從此為奴為仆,付出一切。
許是神佛聽到了安陌森虔誠的祈禱,手術室里經過六個多小時搶救,死神最終沒有向她伸出手。
從回憶中回神,安陌森走出了醫院,錢伍的車已經停在門口等候著。
隨著車子緩緩駛出醫院,進入主幹道。
後座上的安陌森神色有些疲憊,微微的開口道:「這段時間,找人在國外替她給家裡報個平安,偶爾去個電話就行。」
「是!」錢伍眼神偷偷向後瞟了幾眼,還是硬著頭皮開口,「真的不讓家裡知道嗎?萬一小姐……」
「沒有萬一,給我把嘴巴閉緊了。」錢伍話還沒說完,就被安陌森怒斥了回去。
「是!」
錢伍嚇得不敢再提一字一句,其實他也是擔心出現個萬一,都過去一個星期了,卻不見小姐有蘇醒的跡象。
之後,見安陌森剛剛的怒火消了幾分,錢伍才把剛拿到的資料遞給了他。
「這是林可和母親離開林家后的所有資料,這些年她幾乎沒在林家出現過,但是和大哥林浩、弟弟林安來往的倒是很密切,兄弟姐妹幾個感情都很好。」
安陌森翻過手裡一張張的A4紙資料,然後又翻過林可的幾張生活照和合影。
「他很疼這個妹妹。」安陌森不是問,而是肯定的語氣。
「是的。」錢伍目視著前方,邊穩妥的駕著車邊回答,「林氏集團發展起來的前幾年,即便很困難,林浩每個月都堅持去看望這個妹妹,至今還一如既往。」
「把她身邊礙眼的人,都給我解決掉。」
「她沒有交過男朋友。」在安陌森身邊待了多年,對於他說的礙眼的人,錢伍瞬間就心領神會,「上大學這幾年貌似只暗戀過一個學長,但沒發展成男女朋友關係,而且那個人已經不在W市了。」
「哦!」安陌森意味深長的發出一個字音,之後嘴角噙了一抹訕笑說到。「情竇初開,挺好!」
安陌森的目光最後落在一張林可的照片上,天真浪漫的笑臉,只是看著照片都能感染到他人,讓人不禁想分享她的快樂。朱唇齒白、眉清目秀之中透著幾分英氣,微卷的長發隨風微揚,又不失幾分嬌柔,讓人不禁想去觸摸。
「你說讓他看著這張笑臉慢慢染上憂傷和痛苦,他會不會也像我一樣,想把他挫骨揚灰?」
安陌森輕描淡寫的語氣讓錢伍嘴角一抽,沒有吭聲。他知道安陌森不需要他的回應,因為讓他們也承受這份痛苦,是勢在必行的事情,而且會是加倍奉還。
「告訴老爺子,這樁婚約,我同意了。」
安陌森說完后把手裡的資料往旁邊的座位丟去,深呼吸了一口氣,把身體往後一仰靠到了靠背上,然後閉目養神,隱去了眼神中幾許興奮的陰鷙。
林可這份意外的禮物,讓安陌森很滿意,這比預期計劃的還讓他興奮和期待。
林浩,這份錐心和切膚之痛,他安陌森會加倍奉還。
「我很期待她愛上我,應該很有意思。」
這句話,安陌森像是在和錢伍說,又像是只對自己說。
錢伍眉眼微揚,眼神中也染上了幾分興奮,看著前方的路,腳下加重了油門,讓車子揚長而去。
三個月後,讓安陌森沒想到的事,林可竟主動向他投懷送抱,這讓一切都水到渠成。
而林可第一次與未婚夫在夜店見面后,並軟磨硬泡的爬上了安陌森的床。不把她吃干抹凈似乎對不起她的主動,但安陌森要的不僅是她的身,還有她的心。
循序漸進讓林可把心交給他,才是安陌森最想要的結果。
但這場遊戲就像拔刺蝟的尖刺,費勁千辛萬苦除掉的尖刺,卻刺進了自己的掌心。即便有所防備也避免不了,會被傷的傷痕纍纍,想拔的哪根刺,就得手握其中,兩者既已碰觸,又有誰能獨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