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場館內，熱鬧氣氛並未從始至終

「啊？！不不不不不不！這也太不好意思了吧！總感覺很羞恥的樣子呢...」

相比於冷嵐月的鎮定自若，陽暖望顯然慌張不少。

「開玩笑的。」

「討厭啦小嵐月！！！」

「咳咳，我說...」

我刻意輕輕咳嗽了兩聲，抬起握成拳頭狀的手掌捂住嘴巴，特意為接下來的發言預熱，也是為了讓她們知道，原來她們身邊還有這樣一個與空氣完美合體了的人的存在，

效果嗎...

總而言之還不錯就對了，至少她們都回過頭看向了我。

謝天謝地，我還是以一個有形物體存活於世上。

「...嘛，反正這裡又不是羽毛球社團的私有領土。現在的歸屬者既然是學校的話，那每個學生都應該享有使用它的權利，不是嗎。既然說到每個學生，那實力難免會有高下之分，想來就來唄，何必考慮那麼多無聊的想法呢。又不是你來了之後，大家就放下球拍和比賽全部跑去圍觀你。」

我選擇戳破籠罩在窗台上那層「薄紙」。

不帶一絲絲隱晦。

......

咦，怎麼回事。

預想中會正常發生的反駁，嘲諷，疑惑並未紛至沓來，

場面一度安靜的讓我害怕，

被三雙眼眸鎖定一度讓我不安，

開不了口，你們也是周董的粉絲嗎？

算了...還是說些什麼打破這片噤若寒蟬吧，我決定。

「什麼情況...你們是在玩一二三，木頭人么？」

因為我是先動的那個，所以現在要接受懲罰了么？

（「一二三，木頭人」為一項遊戲項目。遊戲規則如下：選一個領頭人，其他人跟在領頭人後面，遊戲時要喊口令「一二三，木頭人」。喊「一二三」時，眾人隨意行走，當到「木頭人」的時候，眾人停止不動;誰動了就要接受懲罰，退出遊戲;遊戲反覆進行，直到剩下一個人為止。）

「啊？...沒有沒有。只是...只是我也突然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了呢...哈哈。」

被我這麼一提醒之後，陽暖望猛然移開本來聚焦於我的視線，轉而仰望著穹頂那片橘紅色的晚霞。因為側身角度的緣由，此刻在我眼前的棕發少女因為被夕陽餘暉層層浸染，半邊臉頰呈現出一抹暖和的橘紅色，如同她名字一般，溫柔的顏色。

可，本來應帶給人們希冀，溫暖的色彩，

現在，我卻覺得它似乎被蒙上了一層肉眼可見，醜陋至極的陰暗灰色。

是因為看不見她此時的神情，察覺不到她此時的心情才造成的嗎...

我搖了搖頭，跟隨著她一併望向上空，

然而上方除了橘色的雲彩和即將下墜的模糊的太陽形狀，其餘什麼都沒有。

事實上，依舊是棕發少女第一個做出回應。或許是出於本能，也或許是我剛剛的話語觸動到了她內心最柔軟的那片「禁區」，

儘管那番話語的確是以她為目標，保存著一定的針對性，

或者用「某群體」來替換「她」更為恰當準確。

可我發誓，那番話語中絕對不存在一分一毫，一點一滴，一星半點的惡意。

等等，

發誓么...

什麼時候我也學會利用這種言不由衷，小孩子才會使用的無聊把戲了啊...

「什麼啊...你早就過了玩那種遊戲的年齡段了吧。景一寂同學。」

冷嵐月乾脆利落，不留情面地將正沉浸於感傷中的我拉回這冷冰冰的現實。

怎麼回事，超冷的啊有木有。剛才似乎還沒那麼冷的啊我說......

「...你不知道有個成語叫「童心未泯」嗎！？」

「童心未泯也罷，無聊幼稚也好。關鍵是，這遊戲一個人能玩么？」

場面二度安靜了下來。

「哈...哈哈...哈哈...」

「.......」

可能是尚且不太熟悉的關係，關涼儀只是在一旁輕忍笑意，努力撫平微微上揚的嘴角。

話說..喂！陽暖望你那是什麼表情啊？我是有這麼可憐嗎？別一副泫然欲泣的凄慘面容啊！想笑就笑啊，可不要到時憋出什麼諸如內臟嚴重受損之類的病況。

先說好，我可是概不負責的那種人。

「哈？為啥不能啊？！少看不起人了，別低估任何人的想象力和創造力啊！我可是從初中開始就一個人

玩遊戲了哦，任何遊戲都是！」

「真是頭痛......再次觸碰到你悲慘的童年是我的錯。」

「這麼說，我還是挺佩服阿景的......雖然看起來自閉的很，但竟然還能樂在其中。」

「陽暖望同學，請立即停止盲目崇拜。」

冷嵐月迅速神色認真，鄭重其事地一再囑咐著身旁有步入迷途趨勢的天真少女。

所以說，做錯事不應該道歉嗎。就這樣無所事事地略過真的可以嗎？

我還是一如既往地揪住各種微小細節不予放過。

接近場館門口時，館內各種激烈聲音接踵而至，

男女大聲呼喚的叫聲，運動鞋與地面強烈摩擦而產生的噪音，雜亂無章又井然有序的加油吶喊聲...

一想到即將映入眼帘的和諧畫面，我全身的抗拒分子終於再度被全部喚醒，

到現在我仍舊不明白，布拉格廣場如此的唯美夢幻，浪漫縹緲，為什麼歌詞當中會很「天馬行空」地加入了一句「那畫面太美我不敢看」，

莫名奇異，儘管它不押韻，不美麗，出現在那個位置非常突兀，可習慣之後卻也覺得...

舒服？合適？

好奇怪...可能這就是填詞人的高深莫測之處，也是他魅力所在。

不過我要說的是，用這句話來形容我眼前這副場面才是最為準確無誤的。

（《布拉格廣場》是2003年蔡依林專輯《看我72變》中一首熱門歌曲，「那畫面太美我不敢看」為歌曲中的一句歌詞。網路流行語「畫面太美我不敢看」就是出自這首歌曲。）

「哇......」

關涼儀看到眼前場景后，不由輕輕發出一聲讚譽有加的驚嘆。

八塊專業橡膠羽毛球場地遍布中央。兩個籃球架各自被冷落到場地兩側，估計只有舉辦大型比賽才能重睹天日，重回c位吧。上方則環繞著一圈五顏六色的鐵質座位，在明亮通透的室內燈光的照射下，錚錚發亮，一切都十分專業。

八九不離十啊...跟我想象中的模樣幾乎無差別。

簡單概括下，有錢任性。

「是吧是吧？這裡還不錯吧！我第一次進來的時候都一直哇哇哇的叫個不停呢...幾乎...幾乎跟電視上看到的那些體育館沒有任何差別耶！而且啊，聽說體育館是學校今年九月份剛剛請人翻新的呢！比如座位，燈光還有一些其餘部件...你看你看，連座位都粉刷成好幾個顏色呢。我們今年這一屆可以說是相當幸運的了！」

如果用一個職業來形容此刻的陽暖望......nodoubt,一個經驗豐富，充滿活力的陽光導遊。

此刻的她一邊東指指西指指，一邊熱情洋溢，有聲有色的跟關涼儀講解著有關這座體育館的各種最新鮮資訊，肢體與語言並存，一刻也不會落下。

誰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了。事實證明，一旦人開心的忘我起來，什麼選擇她都可以要，或者反過來說，什麼選擇她都可以不要。

（成語「魚與熊掌不可得兼」出自孟子《魚我所欲也》）

儘管我也不知道她在興奮個什麼勁，可能這就是所謂的「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吧。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是出自惠子的一句話，被記錄在《莊子.秋水》中。）

「真好呢...好專業的羽毛球場地。」

「那我們走過去看看唄？」

陽暖望指著中心區域的某一塊球場對短髮少女說道。

看來體校的運動設施有一段時間沒有更新了啊...

我印象中當時那裡的設備還算是比較先進新穎的呢...不過距離我所謂的那個「當時」也已經過去了整整有五年了呢。遙想小學那會還是挺開心的啊...畢竟在體校那邊留下了還算不差的回憶就對了。

無語，才過去了五年而已。我竟然用到了遙想這個詞。

光陰似箭么，如果用「度日如年」會不會更契合我呢。

「啊...？不用不用...站在這裡看就行了啦。」

令人詫異的是，關涼儀竟然拒絕了陽暖望的「邀請」。不太流暢的語句組織或許是因為她心裡也思量了許多。看樣子，她肯定不會輕易被別人「解綁」這點我是十分明確了。那兩位少女應該多多少少也能了解一二吧，

腦海中立即浮現出兩個人影，

這麼一聯想起來，情況...還是很類似呢。

「啊咧...那、那我們去上面看台唄？在這裡看的話...嗯...角度有點不明顯呢。而且看台上面也有其他學生，應該...」

「走吧，去看台吧。」

冷嵐月接住陽暖望未完成的話語，朝通往二樓看台的樓梯徑直走去，如同一位身著便衣，行事卻並不低調的正在檢閱士兵訓練成果的高階將領。

什麼嘛，你是葛城艦長嗎？我說，其實你內心也超級期待去看台的吧！居高臨下有那麼爽快么...做什麼事情都要以勝利者的姿態去完成，

（葛城艦長，這裡指葛城美里。（動漫作品《新世紀福音戰士》中的登場角色。）劇場版q中她的身份為組織「wille」的艦長。性格較之以前冷漠、強勢了許多。）

這就是眼前那個倔強又美麗的身影。

「咦......小嵐月呢？等等...等等我們啊小嵐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