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我要毀了你

蘇素已經三天沒有合過眼了。

只要她一閉上眼就會有一雙粗糙油膩的大手在她的身上遊走，那個男人下流淫蕩的笑聲不斷的在她耳邊縈繞，揮之不去。

孤兒院里那段骯髒的過往像過電影一樣在她的腦海里回放。

她以為她已經忘了。

沒有。

它們就在她的腦子裡，它們就像種在她身體里的一顆種子，現在開始破土，隨時等待時機發芽然後吞沒她，折磨她，毀了她，這個深埋在她身體里的種子隨時提醒著她，她是一個賤女人，她不幹凈，她不配擁有別人的愛。

她好像又變回了孤兒院里那個無助軟弱的蘇青青，那個縮在儲藏間里逼仄一角瑟瑟發抖的小女孩。

「青青，來，叔叔抱抱你。」

「青青，叔叔這樣是喜歡你，來，讓叔叔親親。」

「你怎麼那麼不聽話!你再亂動我就打死你!」

「你乖乖聽話!」

「你個小賤人!」

「賤貨!我打死你!」

蘇素把腦袋狠狠的撞在牆上，「不要!不要!不要啊!」

她緊緊的揪著胸口的衣襟，努力控制自己不讓自己哭出聲音，她頹然的跪坐在地上，兩行眼淚無聲無息的劃過她的臉頰，雖然胸口急劇起伏，她也不敢哭出一點聲音。

就算再害怕，再難過，再痛苦，她也不敢放聲痛快的大哭，如果被發現...

如果被發現...

蘇素抱膝而坐把自己縮成一團，她把臉埋在胸前將自己隱藏在陽光以外的陰影里。

伊尹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蘇素。

像只受了傷的小獸縮在角落裡獨自舔著傷口。

他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但是僅僅一秒鐘以後他就又恢復了冷漠的神情。

「你還沒死。」

「讓你失望了。」蘇素抬起血紅的雙眼定定的看著伊尹。

「你如果就這麼輕易死了我才失望呢。」

「你還想怎樣？」

伊尹走到蘇素身前蹲下來看著她說道：「我做主把你許配給管理馬廄的小廝。」

蘇素嘴角上挑輕蔑的一笑。

「你封印了我的內丹？」

「是，你現在跟普通凡人沒有什麼區別所以你也不用徒勞掙扎了，還是乖乖聽話吧。」

「我不要我不要，伊尹我求你放過我吧，我求你了，我跪下來求你。」蘇素緊緊的抓住伊尹的衣袖像是抓著一根救命稻草。

求你了伊尹，不要把我推回到深淵裡，我好不容易從那煉獄里爬出來，求你不要再揭開我那腐爛的傷口了。

我不要再做回那個任人侮辱踐踏的破娃娃了。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解開我的封印好不好，我求你了。」

「別碰我，我嫌你臟。」

蘇素彷彿受了驚嚇一般慌張的把自己的手收回來藏進衣袖裡。

伊尹站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塵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陰暗的屋子。

*

「大人，這樣對蘇姑娘是不是有些殘...」

伊尹陰沉的撇了一眼吳剛，吳剛趕緊低下頭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那兩個獄卒處理了么？」

「都按照您的吩咐處置了。」

吳剛想想那兩個獄卒的死狀就不寒而慄。

「叫他們的家人給他們殉葬，一個都不能少。」

吳剛感覺脖頸子一寒連忙應道：「是，奴才這就去辦。」

「等等。」

「是。」

「他們兩家的男丁閹割之後再下葬，女的先送去娼妓館，兩年以後活埋。」

「是...是!」

伊尹的語氣就好像商量晚上吃什麼一樣隨意，但是他這一句話卻決定了八十幾口人今後悲慘的命運。

「大人您還有其他吩咐么。」

「馬廄的那個小廝我交代的事你都跟他說清楚了么。」

「都說清楚了，他原本就是宮裡的內監，您不用擔心。」

伊尹滿意的點點頭說道：「明天就把那個女人送去他的房裡吧。」

吳剛應諾之後便躬身退了下去。

伊尹看著手裡的茶盞怔怔的出神。

他要報復她。

看見她落魄凄慘的樣子他應該開心才是，這原本不就是他想看到的么。

把她拉到塵埃里，踏進泥土裡，碾碎她的驕傲，折斷她的翅膀。

把她拉進泥潭，讓她變成人人唾棄的骯髒賤貨。

這樣他是不是就能離她近一點。

可是。

為什麼看見她如今的模樣他心裡一點也不覺得痛快。

反而，

心痛的像要窒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