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這百里鴻,朕倒是小瞧她了。五年前鬧出的復國聯盟便是她的手筆,妄圖趁著國中內亂興風作浪,此事雖是鎮壓下去了,但也白白折損了朝中幾員大將。」
桓正吃了一驚,「那事,竟是她策劃的?」五年前的聯盟雖已被瓦解,但眼下還剩不少餘孽流竄在外,不知藏匿於何處,始終捉拿不住。再者當年正值奪嫡之亂,若不是彼時尚為王爺的王上及時壓制,只怕反軍就要攻入這京師來了。后七王爺火速即位,即位后調遣大半兵力,這才將這聯盟瓦解。雖是瓦解了,可最令人擔憂的是,從此諸國存了心思,心有二心,再不像從前先帝在位時那樣恭順服帖,這也便是為什麼王上時刻緊盯諸國,且在宮宴上殺雞儆猴的原因。
王上聲音越來越陰沉,眼前閃過那抹翩躚的身影,眼中隱隱閃過興奮的光芒,沒想到自己身處權力巔峰多年,從不缺乏挑戰者,現在出現的竟然是一個女子的身影。百里鴻,你儘管放出手段來!朕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本事?!
王上正出神,身後突然傳來總管太監徳宇的聲音,「王上,門下判事和天佑和大人求見。此刻正在玄華殿中候著呢。」
和天佑?這個名字好生耳熟,王上皺起眉細想著。桓正見狀上前輕聲提醒,「王上,這和大人乃是新官,剛坐上這判事的位子一月。他啊,是前年間的進士,得嚴相國賞識,剛從地方調入京中,便給了個判事的位子,想來也是極有本事的,才會得嚴相國如此青眼有加。」
是了。王上凝神記起了,這和天佑乃是前年的進士,青年才俊,雖未摘得狀元之名,但亦是文采斐然,便多看了幾眼,隨後按照舊例將高中之人封了地方官位。沒想到剛兩年,他就被嚴相國提拔回京,還做了判事。
「他此番求見,可說了所為何事?」
德宇搖搖頭,「和大人並未細說,但神情焦急,想來十分重要。」
王上微微點頭,向著桓正,「走。去瞧瞧。」
玄華殿中,一個頎長的身影不斷來回踱步,十分焦急的樣子。王上大步踏入殿中,朗聲開口,「不知和卿如此慌忙入宮,是有何要事?」
「王上!微臣確有要事稟告!」和天佑拜倒在地,「宜王要入京了!」
王上瞳孔微縮,猛然一驚,隨即風輕雲淡地斜睨著他,試探著地上的身影,「哦,宜王入京便讓他來,和卿為何如此驚慌?」
和天佑俯在地上,身軀一震,隨即抬起頭,眼神十分焦急,「王上!這藩王自古以來,無詔不得入京!微臣聽聞此事後,唯恐有誤,即刻差人去查證此事,這宜王確是已然啟程了,估摸著再有個六七日便進京師了!王上!此事萬萬不可大意啊!」
這宜王本為先帝身邊近臣,勞苦半生,輔助有功,頗受先帝倚重。后特命其入宮,為諸位皇子的教學太傅。但與朝臣往來過密,引得先帝生疑,便分了封地,遠遠去當了藩王。儘管如此,依然是位高權重,朝堂之中除了嚴相國,無半人敢議論他半句。此事換做是他人,怕都是裝作不知,遠遠避開了。眼前這和天佑反倒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早早地便入宮進諫。
王上勾起笑,緩步上前扶他起身,「這宜王本是朕的教學師傅,民間尚有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一說,朕即位之時念宜王教導之恩,特准其無需天子傳詔,便可入京。此事知者甚少,和卿入朝堂時日尚短,故而多慮了。快快起身吧。」
和天佑起身,但仍是一臉焦急,「王上!萬不可讓宜王入京啊!」
「和卿此言,朕卻反倒不知何意了。還勞和卿說上一說。」王上看著和天佑,面露驚訝,眼中卻是精光閃過。
和天佑瞧得王上詫異,趕忙開口,「宜王分封南郡多年,王上對其有所不知。此人並不安分,此番入京,怕是有所圖謀。」王上微微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和天佑繼續開口,「微臣這兩年任職於嘉華府,雖也是離京中甚遠,但離這南郡亦是千山萬水之隔。按理說兩地相隔甚遠,本是毫無牽連。但自微臣上任嘉華府以來,發現嘉華乃至是周邊州府高官皆對南郡恭恭敬敬,且明裡暗裡來往甚密。藩王按例是不可擅離封地的,但微臣卻多次發現宜王前往錦州。錦州眼下的局勢王上您是知道的,不可不防啊!微臣以為,必得阻攔宜王入京!」
宜王心有所圖,王上不是不知道,只是近年來他也算安分守己,一時找不到機會徹底剷除。這番話,除了嚴相國當今朝堂之上無人敢言,這和天佑倒是耿直,初次單獨進宮面聖,便一口氣說了個透透徹徹!王上正愁身邊可用之人不多,如此看來,倒是可以添一個了。
「和卿所言,朕會明察。今日天色不早了,和卿且先退下吧。此事朕自會處理。」
「王上......」和天佑還要開口,卻被身邊的德宇公公使勁兒拽了拽衣袖,悄悄試了個眼色,示意他勿要再多言,和天佑躊躇片刻,黯然離開了。
桓正走上前,「王上的意思是——放宜王入京?」桓正一聽方才和天佑所言,心中也是一驚,此刻不免擔憂。
「既來之,則安之。朕也有些日子未見這位好師傅了,便好好看看他此番入京,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葯!」
「江成!你再往錦州走一遭!」
江成從殿後飛身出來,表情冷漠,「是。」又飛身而去,沒了蹤影。
桓正嚇了一跳,至今都未習慣江成的神出鬼沒。他似乎隨時隱在暗處,兩眼不離王上左右,只要王上需要他,輕呼一聲,便即刻出現在身邊。沒幾個人知道他的來歷,他沒有官銜,沒有名號,如同一個影子,來去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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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主,錦州傳來消息。此前青雀舫被破一事,有了些眉目。」淺玉俯在百里鴻耳邊輕聲說道。
百里鴻展開笑顏,「正好。那我就親自往錦州走一趟。」錦州是她眼下最大的癥結,先是設在此處的青雀舫被破,后又查出尚書令賀自真大人與錦州關係緊密。再者清瑤面目盡毀,就算是只為了她,這一遭也是必須走一走的。
她微微一笑,「淺玉。眼下查到些什麼情況?」
淺玉眯起眼睛,「一個男人。」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個畫軸在百里鴻面前徐徐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