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物境分心,禍福難知
正當武川殺心重起而小黃毛又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傷害他的時候,「武川,小黃毛。」聲音微弱而艱澀,口中的鮮血已經無法忍住,噗的一聲,鮮血染紅了她面前的蘭花。
小黃毛鬆開武川,趕到木蘭的身邊,用它的頭頂不停地蹭著木蘭的身體。他們是形影不離的夥伴,也是相依為命的親人,它不希望木蘭發生任何意外,若是木蘭有什麼好歹,它定然是要讓武川雙倍奉還的。武川只有幾分擔心木蘭的傷勢,更為難的是木蘭已經有意識,小黃毛也住了手,若是還不依不饒,打傷或者是錯傷小黃毛,那麼都不會得到木蘭的原諒了,他只得悻悻地收起了劍,表現出從未有過的焦急去詢問木蘭的傷勢。千湘已經答應嫁給千帆,那他也只好接受命運的捉弄完成族長交代給他的任務,保護父親也保護自己。
「你怎麼樣?」他抱著虛弱無力的木蘭問。
「無礙,不必擔心。你將青絲繞瓶里的葯給我。」青絲繞瓶便是木蘭第一次受傷的時候那個神秘老人留下的,一直放在武川那裡保存,武川心中猜疑那究竟是什麼神葯,為何不管木蘭受了何種傷都會吃那一種葯,而且見效奇快。
聰明伶俐的木蘭看出他的迷惑,強忍著身體里的氣血翻湧向他解釋:「這是止疼葯罷了,我及其怕疼,師父是最清楚不過的。」
武川恍然大悟,原來那個神秘的老頭並不是族中的大夫,而是木蘭的師父。
「他就是大神木自蹊?」
「不過是一個糟老頭而已。」木蘭一向都是這樣稱呼他的,無論是從年齡上還是外貌上,他都當之無愧。
木蘭看著武川劍眉星目的臉,剛剛在物識里的的確確是武川的聲音無疑,那個模模糊糊的背影被木蘭理所應當地當成了武川。
武川沒想到他會這樣回答,對於長輩他一向是尊敬得很,從來沒有想到會有人對長輩這樣沒大沒小,況且木自蹊不僅是她的長輩、師父,更是木碾城民甚至是全天下人都懼怕而又尊敬的一個名字。
木蘭這邊正說著,在遙遠的神龍山上,一個錦衣華服,冠帶飄飄的中年男子和一個戴著黑袍的神秘人正在下棋,一旁一位清麗出塵的白衣女子撫琴,琴曲蜿蜒曲折,連綿起伏,清越悠揚,正似那江上明月曠遠高絕,又似山間玉石,環佩叮噹。
琴音如此,撫琴人自是心中有明月青山,而聽琴的人自是未必。
「棋如人生,落子需深思熟慮。」中年男子說。
「高手只需悠哉隨心。」
「滿盤的黑子如同遲暮之人,已經沒有再可掙扎的餘地。」
「或許能夠置之死地而後生。」
「怕是無力回天。」
「成事在天,謀事在人。」
「你外圍這大片的黑子只為守護中心那幾粒,可不智。」
「兵不在多而在精,往往一粒子就是一盤棋。」
「木兄竟然也有了執念。」
「我非草木,孰能無情。」
「那咱們且廝殺一番。」
吃了葯之後,氣血翻湧的木蘭明顯沒有那麼疼痛難忍,但是依然面容憔悴。
「你為何會受傷?」武川依然不明白木蘭為何會受傷。
「你可知物境?」木蘭疲憊不堪,但是依然強忍著難受。
「是我莽撞了。」
「破境本就需要一心一意,尤其是專物之境,是我自己分了心。」
「抱歉。」
「你可知我為何會分心?」
他自然明白是他的突然到來讓木蘭分了心,但是他不願意承認。
「我在物識中聽到你叫我,之後那聲音便再也揮之不去。從沒有人那樣欣喜著叫過我的名字。」她的聲音極細極溫柔,他聽到這些心已經軟了七八分,同時也亂了七八分,原本心中只有周千湘,而此刻看著她,想起她自進木府以來既不言報仇又不議論人的是非,更無心打探木府的權位,只是一心一意要找到父母和姐姐她是那樣的堅韌,前前後後已經受傷了三次。她是那樣的單純,只是因為他一點點的關心便這樣熱烈地歡喜。即便沒有心動,也充滿了感動。
他什麼也沒有回應,見她越來越虛弱,將她一把抱起,向不遠的拴馬的地方走去。
他的沉默讓木蘭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是好,沒有父母照應,師父又不知所蹤的心酸,武川的心意又不知為何的心酸都湧上心頭,不自覺地滴下兩滴淚來。
淚水滴落在武川的手背上,武川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腳步,伏下頭去吻幹了她的淚痕。她的臉變得緋紅一片,被他這一舉動驚喜得手足無措,只是乖巧地縮在他的懷裡,他溫暖的胸膛讓她體驗到前所未有的心動。他輕輕吻過之後依然抱著她,將她扶上馬,自己坐在她的身後,他的灼熱的心跳透過她的後背傳到她的心上,兩顆年輕的心在瞬間的到碰撞,此時的他已經沒有心思再去想周千湘,也沒有那麼多的糾結,人類最原始的慾望驅使著他只看得見眼前人。
木蘭傷勢很重,雖然吃了止痛散,但是依然十分難受。馬兒在山路上顛簸,木蘭在嚴重的傷勢下也沒有太多的心思去想和武川的事情,武川卻時時刻刻照顧著木蘭,雙手緊緊地護著她,擔心她太過虛弱而跌下馬。她被他護在懷中,就像一隻小綿羊一樣安靜可人,此刻的她需要他的保護和照顧,這使得他的責任感被狠狠地激發了出來。她似乎從來沒有這樣安心過,這一場無妄之災倒不全是壞事,至少讓她滿足了另一個心愿,物境可以再修,可是人一旦錯過,就再也不會回來。想到這裡,木蘭幸福而滿足地笑了,如果母親,父親,師父都在的話該多好啊。
小黃毛已經極不情願地回到了青竹簪的小世界中,在那裡有吃有喝什麼都不缺,唯一缺的就是木蘭的陪伴,那裡面沒有日夜之分,全天都是白天,因此不知歲月的輪迴,是一種極其枯燥的煎熬。原本受傷的木蘭已經經不起顛簸,應該讓鳳翼金獅帶著她去找藥材,儘快治療內傷,可是木蘭卻只顧著那個小白臉,絲毫不將它放在心上了。它以靈敏的動物的嗅覺預感到武川並不是真心喜歡木蘭,他一定會傷害木蘭,這一次是打擾到她破境下一次或許就是誅心。它的滿腔擔心和怒火無人傾訴,只得在小世界里咆哮不止。
武川和木蘭已經行走了大半日,兩人都不是能言善辯之人,一路上幾乎沒有說什麼話,武川始終是沉默,木蘭只當這是心照不宣。她暗暗運用療傷術探查自己的傷勢,嘗試著開啟物識,物識之力已經極其微弱,不能支撐她和周邊的生靈交流,同時更嚴重的是她的經脈損毀嚴重,沒有百日的調養恢復,恐怕是不能完好如初了。
夕陽西下之時,他們已經又累又渴,恰好此時他們看見了一個小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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