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天道不公
木千帆在心中暗暗地發誓,必將木氏發揚光大,使其成為真正的強族。他望著廣林山的方向微微拱手,似乎在拜謝,也似乎在承諾。
幾日後,武川被神秘人救走後轉醒,醒來后的他渾身劇痛,嘗試自己站起來卻無濟於事。於是迅速地回想起那晚的事情。
木自蹊。若不殺你報仇,我誓不為人。
他的確是憎恨木自蹊的,甚至恨之入骨。
如果不是木自蹊,他就不會被毀掉所有的武道功法,不會和木蘭接觸婚約,甚至還能夠享受齊人之福。失去周千湘沒有任何的悲痛,反而是如今,徹底失去木蘭的痛,遠甚於全身經脈俱廢之痛。
「啊~」他無所發泄,唯有喉嚨還能任憑自己使喚,所有的憤恨和不甘,都在一聲聲的咆哮之中。
許久許久,他發泄完之後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躺在一間茅草屋裡,雖然簡陋,但是收拾得很乾凈,看樣子是長期有人居住的。於是他不禁在想會是誰救了自己,會不會是哪個世外高人,說不定他能有辦法能夠救救自己。
他漸漸平靜下來,心中只思索著該如何找木自蹊復仇。
然而他並不知道的是,木自蹊貴為神祇,凡人如何能夠傷害得了他?
突然,一步又一步的沉穩的腳步聲傳進屋裡,聽著這熟悉的腳步聲,他已經大概知道是誰了。
然而當那人走進屋來的時候,他一身黑衣,滿頭白髮,臉上戴了一個十分普通的白色面具,背有些佝僂,他一時間失神,這,還是他熟悉的那個人嗎?
「這幾日我已將事情都調查清楚了。木蘭小姐身邊的木自蹊,乃是與木氏先祖稱兄道弟的神祇,他如今是木蘭小姐的夫君。木碾城正式由木千帆少爺接管,族長信物也已經交接,甚至,他竟然是法術和武鬥都有九級,達到了我們普通人修鍊的巔峰。」黑衣人將這一切說得十分簡短。
「木蘭是人,木自蹊是神,他們如何能夠在一起?」似乎別的他都沒有聽到只聽到了這一句一般。
無論他是人還是神,我都要殺了他。他在心中暗暗想到。
「你便在這裡好好養傷吧。我已經在周圍安排了我的人手。」
「爹爹。」他在心裡叫著他,他多麼想像個孩子一樣,讓他對自己多一些疼惜。可是他最終還是沒有叫出口。
他對他一向要求甚高。如今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只怕是已經讓他失望透頂。
沒錯,黑衣人便是武川的父親,木長河。
當日他離開木府之後一直跟隨木承晚,那日木承晚進入青石圖陣,他也隨行在後保護她。當木自蹊一行人出來后,林琪撤了陣,他才得以看見昔日那個美艷高傲的木承晚奄奄一息地躺在那裡,或者說都不能說是木承晚奄奄一息,而是無間魔王奄奄一息。但是木長河的能力還不足以讓他辨別出來,他只當是木承晚還可一救。
便將木承晚也帶到了這裡,悉心照顧。只是沒想到正當木承晚稍有好轉,她便發瘋一般,吸取了木長河的功力和法術。如今的木長河,實際面容比真實年齡要老上三十四十歲,若是看到他面具下那張溝壑縱橫的臉,一定會恐懼得彷彿看見了扭曲的鬼一般。
如此這般,他也不後悔。
但他也不想和武川相認。他的這一生,沒有任何可以誇耀的地方,名義上是木仲明的義子,掌管整個護衛軍,但是自從木長河發現自己和木承晚十分親近之後便對他處處防備;雖然如願得到木承晚,但是那在世人眼中不過是苟且之事,從來沒有光明正大過,她永遠是別人妻子,王后。
這世間大概多是我這樣的人,求而不得,苟且偷生。川兒,若你不是我的兒子,或許就能夠擺脫這不堪的命運了。他在心中暗暗盤算。
武川是他唯一的兒子,而他的母親,當年卻是木長河為他安排的女子,雖然溫婉賢淑,但只是木府中一個下人。他到現在都深深地認為這是木仲明對他的羞辱。即便他不過是他從荒漠中撿回來的一個孤兒,為何要讓一個低賤的下人與他相配?
可是族長的「賞賜」他不能不要,只能虛與委蛇地接受。可是接受並不意味著會珍愛。他在她生產的時候讓接生的人動了手腳,後來甚至連接生的人都杳無音訊。
也是到那個時候,木仲明開始懷疑木長河的忠誠。他只知道那個女子是一名下人,他不知道的是那女子處事冷靜,功法卓然,其母親曾經是木長河妻子的護衛,她嫁給他之時,法術武道均已達到八級,若是二人能夠相敬如賓,琴瑟和鳴,定能夠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中成為不可多得的強者,到那時天高地闊,便再也不是任何身份可以束縛他們的了。
於是後來,木仲明給了木長河權利,也同時將他和木承晚的私情調查得一清二楚。
我們人世間的凡人,往往只願意相信我們自己看到的一面,於是就有了許許多多的不甘和不願,不甘不願讓我們反抗,掙扎,於是便多了許許多多不必要的憎恨和麻煩。
木長河一點一點地回憶往事,自然也想起了木長河生命中最後的形容枯槁的時光,那是他與木承晚的傑作。
往事無盡,能夠消磨掉許許多多的時光,但是他不能沉溺於往事,他還有兩個至關重要的人需要照顧。
木承晚被安排在東邊的茅屋中。她傷中近死,雖然吸取了木長河的法術和武道,但是她現在已經不是木承晚,而是無間魔王。所以那點法術和精氣神對他來說就好像杯水車薪。他需要千千萬萬人的供養,就好像他曾為一族之長的時候需要千千萬萬的人擁護才能坐穩族長之位一樣。
並且木承晚的如今已是一具死屍,他屈服於死屍之上,無非是因為沒有找到合適的容器。如今他法術低微,奄奄一息,沒有任何力量去搶佔別人的意識和身體。若是循序漸進的溫養,恐怕也與當年的木自蹊一樣,需要千年的時光方能再次大成,才能再殺盡天下人,為他的族人報仇。
他的族人,他想起他的妻子兒女,想起他的親人,就更加地憎恨那些高高在上的神與這些自私自利的凡人,他們一族人原本是人族中的一個十分普通的部落,可是因為一個預言「間有魔王,毀天滅地。」而慘遭神族屠殺。逃脫的他修鍊了焚天決,並且煉製了一柄無間魔劍,想要毀滅神界,為自己的族人報仇。但是被木自蹊打敗,殘存的意識附著在無間魔劍上。
僅僅一個莫須有的預言,便讓他經歷滅其妻、滅子、滅族之痛。
天道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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