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玉風堂之危

第一章 玉風堂之危

萬物蘇醒,春雨連綿,大地生機盎然,蟲鳴鳥叫在這春雨中也不絕於耳,整個世界一片氣象萬新之態。

正在案几上奮筆疾書的白玉風豈非正如這復甦的天地萬物,十七八歲的年紀正直青春年少,充滿著陽剛與朝氣。

長而有力的劍眉,亮如燦星的雙眸,隔著衣裳也依舊可以看到他身上那稜角分明的肌肉線條。

但最引人注目還是那雙握筆的手。

併攏五指上面的皮膚竟粗糙的跟老樹皮一樣,那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年輕人的手指,經常在地里幹活的老農也不會有如此飽經風霜的手掌。

更何況他看起來絕不會像是去地里務農的人。

右手停筆,上身靠向椅背,他喃喃自語道:「所有堂口加起來的營業額折算下來三萬零五百六十兩銀子,成本開支有三萬零二百一十二兩,這個月的玉風堂居然掙了三百多兩銀子!」

玉風堂是白玉風在嵐山城的產業,它以經營售賣丹藥為主。

玉風堂內的丹藥藥效強大,價格卻是其它藥鋪的一半不到甚至更低,神奇的功效加上低廉的價格,玉風堂在這嵐山城迅速聲名鵲起。

短短不到一年時間,玉風堂在嵐山城內外已有五十多座分堂。

這已經是一個相當了不起乃至令人眼紅的規模了,但它依舊難以改變玉風堂現狀。

──每個月幾乎沒有任何盈利。

這近六十座分堂,一個月只賺了三百多兩銀子,白玉風居然還樂呵呵的高興不已。

常人根本不能理解他此舉究竟為何,你就算把丹藥價格稍微調高一些,掙的只怕都比現在要多無數倍。

但千金難買我樂意,白玉風非但不想改變現狀,甚至對這種狀況甚為滿意。

就算玉風堂真虧本了,他覺得自己掏錢填補剩下的漏洞也未嘗不可。

看著窗外連綿細雨,白玉風再度自語喃喃道:「爹,玉風堂已初具規模,屬於你的東西我遲早都一定會拿回來,你在天之靈定要安好。」

白玉風那英俊的面孔上出現了淡淡的憂傷和落寞,思緒觸及離別的親人,總是讓人分外傷感,他又豈能例外。

但憂傷過後更多的還是堅定,逝去之人不可追,他的未來還有很多的事情去做。

合上賬本,白玉風起身朝門外走去,剛踏出大門,只見一人從雨中迎頭撞來,好在白玉風反應及時,急忙攔住了此人。

抬頭瞧見白玉風,他連道歉都來不及便急忙說道:「公子不好了,出大事了!」

白玉風說道:「出什麼事了?」

年輕人語如連珠,語速飛快的說道:「有個人吃了我們賣的清靈丹,死了,他的親朋好友現在全部都在五號店鬧事!」

白玉風驚聲道:「清靈丹是療傷葯,就算沒有藥效也不可能吃死人。」

年輕人再度說道:「可那些人不依不饒,根本不聽我們解釋,他們揚言要去城主府討個公道。」

白玉風一直有所擔心的問題終於來了。

玉風堂在百姓心目中地位神聖,每個月給白玉風送禮之人都數不勝數,但正因如此,它對同樣售葯的同行有著毀滅性的打擊。

曾經去其它店鋪買葯的顧客幾乎全都轉向了玉風堂,同樣藥效的丹藥在這裡能夠花更便宜的價格買到,誰還會去其它店鋪?

所以玉風堂雖然沒賺多少銀子,但這種事比賺了銀子還要麻煩,同行甚至會覺得你玉風堂就是誠心專門來搞垮我們的。

現在出了這種事,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嵐山城內的其它藥鋪!

白玉風急道:「走,帶我去看看。」

他的腳步還未邁出,又見一人從山莊外奔跑而來。

「公子,不好了,出事了。」

白玉風面色一沉,道:「怎麼回事?」

此人同樣是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十二號店……十二號店有人吃了我們的丹藥而死,現在已經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他的話剛說完不到半分,又一人帶著滿頭雨水和汗水匆忙跑來。

「公子,十九號店的客人吃了我們賣的丹藥,被毒死了,家屬正在店鋪鬧事。」

「公子,十五號店出事了,你快去看看……」

「公子快跟我去看看,二十四號店被打砸成了一片廢墟……」

「……」

短短一柱香的時間,整整二十五家店鋪都有人吃了他的丹藥而死。

一兩個還能解釋為巧合,可這麼多家店鋪同時出問題,已不是簡單的巧合所能解釋。

看著眼前不知所措的各大店鋪負責人,白玉風神色略顯陰沉,問題一來就是狂風暴雨,這分明就是要致他於死地啊!

「公子,這一下死了二十多個人,就算知道有問題,玉風堂也難逃這一劫啊!」

「是啊公子,我們該怎麼辦?」

白玉風沉聲道:「先去五號店!」

他們的步伐還沒邁出去,卻聽門口一道聲音忽然響起:「還是別去五號店了,先來看看你乾的好事吧!」

門口,一大幫著裝統一之人冒雨前來將院子圍的水泄不通,隨之進來的還有整整十二副擔架,上面各有一具面色發黑的屍體。

為首之人高大威猛凶神惡煞,左眼被黑色布條一圈圈纏住,赫然是個獨眼龍。

但在嵐山城,他的綽號並不是獨眼龍,而是何名捕。

一位公正無私,明正清廉的捕快。

白玉風沉聲道:「何捕頭,你這麼闖進我的山莊是什麼意思?」

何捕頭說道:「你自己做了什麼,還需要我解釋嗎?」

白玉風說道:「我不明白!」

何捕頭厲聲道:「你不明白?這些人都是吃了你玉風堂的葯中毒而死,現在明白了嗎?」

從自己得到消息到這些捕頭到來,前後時間不過半柱香的時間而已,這明顯就是一場有預謀的行動,白玉風當然不能輕易認罪。

白玉風說道:「你可是一位名捕,我相信不僅僅因為你的公正,更因為你的聰明智慧才有今天的名聲,你就這麼確定他們吃了我的葯前後沒有吃其它的東西?」

何捕頭冷聲道:「說的好,沒有證據我當然不會貿然前來,截止到我來這裡之前,中毒之人已經有二十五個,你能說就這麼巧合的他們二十五人全都吃錯了什麼?而且經過我們的檢驗,玉風堂售賣的丹藥確實有問題。」

白玉風問道:「什麼問題?」

何捕頭沒有說話,他身後一名身穿灰色素袍頭戴郎中平帽的中年人走上前來。

他手中有一顆一分為二的褐色丹藥,丹藥之中散發著細嗅可聞的葯香,他將半枚丹藥扔到了牽過來的一條野狗跟前。

野狗如獲至寶將其吞進口中,不過十息時間,這野狗忽然口吐白沫,接著全身僵硬倒地身死。

白玉風忽然嘆了口氣,他說道:「我的丹藥銷售整整十個月,你不想想為什麼忽然在今天接二連三出了問題。」

何捕頭目光冷漠的說道:「這不是你辯解的理由,我只知道狗吃了你的丹藥,死了,人吃了你的丹藥,也死了。」

白玉風又說道:「玉風堂售賣的丹藥並沒有問題,丹藥到了他們手上卻出了問題,是不是有可能他們吃藥之前,丹藥就已被做了手腳?」

何捕頭說道:「你是說,他們自己不想活了,所以專門去玉風堂買你的靈丹妙藥,接著自己又往葯里做手腳,然後再吃藥自殺?」

何名捕說完,身後傳來一陣哄堂大笑,就算這些人想自殺,也用不著這麼麻煩吧。

何名捕扭頭一瞪眼,這些發笑的人忽然就笑不出了,因為他僅剩的那隻眼睛看著他們比刀鋒還要鋒利。

白玉風沉默,何捕頭的確擔當得起名捕二字,但他也是出了名的腦子一根筋,被他認定的事情很難更改,除非你能拿出鐵一樣的事實跟證據。

可現在要讓白玉風上哪裡找證據去?

白玉風沉聲道:「那你現在想怎樣?」

何捕頭說道:「跟我回城主府接受調查,不管是非黑白,我自會還你一個公道!」

不論暗中是誰陷害他,只要進入城主府,後面肯定還會有為他量身定製的一重重陰謀計劃。

何名捕只是一個捕頭,如果他上面有人布局操控,他再如何清正廉明都沒有意義。

所以白玉風盯著他說道:「假如……我不跟你走呢?」

何捕頭身後一名黑衣年輕人頓時怒聲道:「大膽,何大人乃大炎聖朝聖賜捕快,你敢公然抗捕和大炎聖朝為敵嗎?」

如今多方證據都表明白玉風存在製造假藥甚至是有意毒害他人的嫌疑,何捕頭來此就是為了逮捕他,一旦白玉風出現抵抗行為,將會徹底坐實這一嫌疑。

暗中之人進行了一場精心周密的策劃,如果白玉風找不到證據,先不說自己的生命安危如何,此事一過,玉風堂勢必也將會從嵐山城徹底消失。

也在這個時候,近二十多個捕快將白玉風圍了起來,他前後左右的所有退路都已被徹底封死。

白玉風並不慌張,他忽然看向眾多捕快中的一個說道:「我記得你叫劉阿虎,半年前你娘身染重疾,她最後是怎麼康復的。」

這名男子目光閃爍,臉上出現了一抹慚愧之色:「是……是我買了十二號店的葯,我娘……才能痊癒的。」

白玉風說道:「你花了多少錢買的。」

他垂首看向腳尖,聲音也更低:「我只花了……不到春風堂十分之一的錢買的。」

白玉風又說:「葯是誰煉製的?」

劉阿虎的聲音幾乎已經聽不見:「是……是你!」

白玉風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又看向另外一名捕快道:「還有你,我記得你大哥被鋸齒虎咬成重傷,春風堂的金創草需要整整兩個金幣,你最後花多少錢在玉風堂十號店買到的?」

此人同樣是面色羞愧的說道:「只……只花了十個銅錢。」

「很好……」

一時之間,這裡三分之一的捕快竟然都在玉風堂的分店買過葯,而且都低於市場數倍。

看到這些捕快羞愧的模樣,何捕頭沉聲道:「你救人是不假,但這些人的死也不是假的,公是公,私是私,這是兩碼事。」

「所以呢?」

「所以城主府你還得跟我去,但我何捕頭保證,此事如果真和你無關,我拼了命也不會讓你受冤。」

白玉風盯著何捕頭看了許久,他突然說道:「城主府我可以去,畢竟我也不想讓你為難,但就怕有人不同意我去啊。」

何捕頭道:「誰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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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阿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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