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林驚羽
誰都能看出來,林驚羽已邁出了他的第一步,而且就這一步已是無懈可擊,只因他說的規矩並非信口胡謅,這是嵐山宗的明確規定。
而這個規定就意味著白玉風無法在嵐山宗逗留,他將徹底失去和空靈靈見面談話的可能,他們二人也許就會因此成為一個永遠的遺憾,因為一個小小的誤解而產生的遺憾。
可是任何規定都是可以通融的,白玉風留在嵐山宗也並非一定是要那種必須要執行的砍頭之罪。
但林驚羽怎麼可能會給白玉風通融這種事情,他現在就是要白玉風滾的遠遠的,遠到徹底隔絕空靈靈他們二人之間的聯繫。
不過當林驚羽邁出這一步的時候,也就意味著他多了一個無法逆轉的敵人。
紀蠻的鼻息吞吐之間,胸膛劇烈起伏著,渾身上下磐石一般的肌肉在繃緊,就如離弦之箭隨時待發。
他朝前一步踏出,暴戾的威懾氣息猶如風暴席捲四周,真王的恐怖修為讓無數圍觀的弟子駭然變色。
沒進入真王的紀蠻就是個變.態,達到真王的他又會有怎樣讓人膽寒的實力?
林驚羽也是微微一驚,他沉聲道:「怎麼,難道我說錯了嗎,任何外人要在嵐山宗逗留都必須要經過宗主的親自同意,現在宗主不在宗內,他能夠逗留一晚的地方必須要在嵐山宗地界之外。」
林驚羽雖然在嵐山榜上排名第二,名次比紀蠻還要高一名。
可只有他自己非常清楚,真正硬碰硬,他現在可能已經不是紀蠻的對手。
真王境界的他還能力壓紀蠻一籌,可紀蠻也達到了真王修為,他的優勢已蕩然無存,任何與紀蠻同境界的人都絕不可能是他的對手,這一點林驚羽早已深有體會。
所以他現在只能和紀蠻據理力爭,而不能與他有肢體上的衝突。
白玉風從頭到尾沒有去看其他任何人一眼,他的目光從未在空靈靈的身上移開過半分,這個讓他又愛又嘆的少女,著實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頭痛。
紀蠻可不是白玉風,他不能忍,他也沒辦法忍。
他赤紅雙眼嘶吼道:「我一定要讓他待在嵐山宗,又怎樣?」
林驚羽冷笑道:「那你就是違反宗歸,嵐山宗有權將你逐出宗門。」
紀蠻忽然笑了,是狂笑。
笑聲如雷霆在上空回蕩不絕於耳。
「紀師兄怎麼回事,莫非是瘋了不成?」
「是啊,他怎麼會變成這樣,這件事也不至於讓他這樣吧。」
「……」
周圍的議論聲絲毫影響不到紀蠻,笑聲過後,他頃刻間又恢復了嚴肅。
只聽他說道:「林驚羽,我是內宗弟子,內宗弟子嵐山榜上前五名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做出違反宗歸之事,宗主都會給一次無條件免除他責罰的機會,現在我就用這個免死令讓白玉風留在嵐山宗,你有什麼異議?」
說到這裡的時候,那些弟子臉上的驚容之色更濃,他們這才明白紀蠻並非看起來好像是瘋了。
他是真的瘋了!
有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想要進入嵐山榜前五,就因為前五名資源的雄厚,地位的攀升,再加上各種優厚的條件是其他弟子完全不能比的。
現在這免死令就是嵐山榜前五名其中一項讓人心動的東西。
可是紀蠻卻將這麼重要的東西隨隨便便用在了這麼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上,是不是有些太不值得了。
林驚羽目光陰沉的盯著白玉風。
他自然知道紀蠻這麼做是想創造白玉風和空靈靈接觸的機會,但他當然不能把這種話挑明了來說。
但林驚羽這種人豈會輕易善罷甘休,他說道:「你這麼想要讓他留在嵐山宗,你們不會是有什麼不良居心吧。」
紀蠻一忍再忍,終究是忍無可忍。
「林驚羽,你當老子真是不敢動手是嗎?」
那碩大的拳頭駭人心魄,拳風涌動間捲起了猛烈的氣爆罡風聲,眼看他的拳頭就快要抵達林驚羽的面門,但卻又硬生生的收了回來。
空靈靈閃爍而來擋在了林驚羽的跟前,她憤怒交加道:「你們夠了!」
她眼眶中閃爍著淚水接著道:「越是這樣,我越是討厭你們,都滾,你們都滾出嵐山宗,不要在這裡丟人現眼了。」
她站在林驚羽的身前,所以她根本看不到林驚羽那上揚的嘴角,那得意的笑容。
看起來是那麼的邪惡,又那麼的奸詐,又那麼的讓人討厭。
空靈靈又看著白玉風道:「你……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她說完便已不顧一切轉身朝嵐山宗內狂奔而去,留下無數雙詫異的雙眼,完全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天空忽然落下了雨,打濕了白玉風的眼眶,也打濕了白玉風那顆已漸破碎的心。
本以為來到嵐山宗就可以冰釋前嫌,只要給空靈靈道歉解釋一切就能恢復他們之間的關係。
可是白玉風錯了,錯的很離譜。
空靈靈的反應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強烈得多。
難道這件事對她的刺激會有那麼大,會有那麼的深刻,以至於她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自己,這完全是說不通的道理。
可是空靈靈已經離開,獨留一顆孤獨的靈魂在這細雨中飄蕩,飄向四方,飄向那片未知茫然的大地上……
空靈靈曾是一片肥沃的土壤,白玉風也曾把自己這顆種子種在了這片肥沃的土地上。
現在這片土地貧瘠荒蕪,於是他這顆種子似要漸漸失去生機,最後等待的只有枯死的命運。
看著空靈靈的舉動,林驚羽得意一笑道:「紀蠻,想讓他留下就留下吧,只可惜,你不過是浪費了你的免死令而已,哈哈哈……」
林驚羽說完轉身朝空靈靈離開的地方大步而去,如果不是白玉風現在的狀態異常,紀蠻根本不可能給他說這些話的機會。
廖不凡沖著白玉風嘲諷一笑,轉身跟隨林驚羽身後而去。
白玉風連林驚羽的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現在的心忽然變得空白,似已無法感受到身邊任何一個人任何一件事。
就那麼獃獃的看著空靈靈離去的方向,眼神一片茫然無措……
「白玉風,你怎麼回事,你振作點兒行嗎,不就是個女人,不至於啊,你還有我們,你還有玉風堂,你還有仇要報。」
看到一動不動的白玉風,紀蠻心急如焚。
白玉風忽然搖了搖頭,道:「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誤會竟然會演變成這樣,我真的讓他沒有任何安全感嗎?」
張六在一旁也是心急如焚,他雙手不斷比劃著,似要表達什麼,但白玉風並不明白他那些手勢是什麼意思。
他不明白,但紀蠻卻知道那些手勢的意思。
他帶著更重的憤怒急道:「張六說不是你想的那樣,是因為林驚羽和那個廖不凡,所以空靈靈才會這樣的。」
白玉風眼睛一亮道:「哦?是怎麼回事,你知道?」
張六接著不斷給紀蠻各種比劃著手勢,半晌過後,紀蠻的神色愈發的陰沉。
他說道:「林驚羽在這些天給空靈靈各種獻殷勤,廖不凡也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消息,說你曾還專門給了周子棟十萬金幣當聘禮,這一來二往,空靈靈也就對你徹底死心了。」
常人絕不敢離紀蠻三米之內,只因他此刻的憤怒氣魄著實驚人。
他捏緊的拳頭上,青筋如虯龍遊動,那碩大的眼珠子瞪的駭人心魄,身體周圍甚至已經形成了一道道撕裂般的罡風。
他一個人說完接著又自言自語道:「廖不凡這個王八蛋,老子非要找機會把他給辦了。」
白玉風是給了周子棟錢,但那也是十萬銀兩,而非十萬金幣。
他給周子棟的錢都用在了啟動玉風堂的事業上,也並非什麼聘禮。
真要是那樣的話,周子棟何必還要那麼辛苦的女扮男裝,每天那麼辛苦的活著呢。
果如白玉風所言,廖不凡一點都沒變過,只不過空靈靈對這些根本一無所知,現在即便去解釋她也不會相信。
白玉風的眼神又好像重新煥發了光芒,他說道:「你說的可都是真話?」
張六瘋狂的點著頭,生怕白玉風不相信他說的話。
紀蠻說道:「這樣也許還有機會,你暫時就留在宗內,一定要找機會見空靈靈一面說清楚。」
白玉風說道:「暫時見她也沒什麼用,只要讓林驚羽和廖不凡原形畢露就夠了。」
紀蠻拍了拍白玉風的肩膀道:「看到你沒事就好了,剛剛看到你那個樣子我都給嚇壞了。」
白玉風說道:「放心吧,真沒希望了我也不會怎麼樣的,先帶我參觀參觀你們嵐山宗。」
紀蠻立刻又起了勁,他和張六二人帶著紀蠻邁進了嵐山宗的大門。
而林驚羽和廖不凡他們反而沒有那種遊山玩水的心情。
廖不凡說道:「白玉風留下來的話,可能事情就有變數了,必須要把他趕出嵐山宗。」
林驚羽有些不以為意,他淡淡道:「兄弟,你太緊張了,一個小小的白玉風,就算留下又能怎麼樣。」
廖不凡急道:「他沒你想的那麼簡單,當初我傾盡所有手段都對付不了他,你要提前準備好。」
林驚羽忽然一聲冷笑,道:「你傾盡手段又有多少手段?別拿你那個低等智商和我相提並論,可以嗎?」
「你……」
廖不凡的火焰瞬間被點燃,但他卻沒有和林驚羽做半點爭論,他忍了下來。
白玉風說他沒變,其實他變了,變的比以前更加深沉,變得比以前更加可怕。
因為他已懂得忍受屈辱。
一個人若要成就大事,就必須有忍辱負重的能力,廖不凡無疑已開始具備這種非凡的力量。
空靈靈呢?
她的能力是什麼?
她當然不會知道,因為她現在正處於極度的悲傷中。
她的心的確太容易被傷到了,所以她流淚的次數總是很多。
可她明明是一個很堅強的女孩子,嵐山宗無數男弟子都對她畏懼三分,為何偏偏就敗到了白玉風面前呢?
「該死的白玉風,你最好去死,我再也不要見到你這個人面獸心的禽獸。」
空靈靈一人獨坐湖邊痴痴的看著遠方,手中的石子被她狠狠扔到了遠方,好像這個石子就是白玉風一樣。
「話雖然這麼說,但其實你還是很想見他的對不對,你還是沒辦法放下他的,對嗎?」
一道清冷的聲音忽然從耳旁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