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本王一向樂善好施
?見狀,顧明淵也不再追問,點頭問道:「無妨,你可覺得好些了?」
秦懷玉的嘴裡還瀰漫著苦澀的藥味兒,頭腦卻是清醒了不少,她復又道謝:「好多了,多謝王爺贈葯。」
這裡到底是男人的住所,縱然是在寺院里,卻也不宜久留的。
秦懷玉起身道了謝,便要告辭,卻被顧明淵攔住,遞給她一套衣物。
「將衣服換了吧。」
秦懷玉接過,才發現這衣服竟跟自己身上那一套一模一樣。
身上那套沾染了灰塵鮮血,又被雪濡濕,貼在身上十分不適。這模樣若是被人看見,那跳進黃河也說不清的。
見秦懷玉不做聲,顧明淵便又加了一句:「這是下人才去買的,未曾有人穿過。」
聞言,秦懷玉心中一時有異樣感覺劃過,她低聲道謝,便見顧明淵點了頭走了出去。
待得她換好衣服要走時,就見顧明淵在院內站著。
他的背影帶著幾分寂寥,讓秦懷玉心中越發起了幾分莫名的情緒。
聽得腳步聲響起,顧明淵轉過身來,聲音如浸了雪水,清冽而乾淨:「今日下午惠明大師在禪院打坐,若有人問起,你可說去找他參禪了。」
他能這麼說,必然是已經打好招呼了。
「王爺為何要這麼幫我?」
分明她與顧明淵今生是第一次見面,為何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幫襯自己?
見秦懷玉的眼中帶著幾分警惕,顧明淵心中喟嘆,自己做好人竟也被疑心了。
他唇角微勾,淡淡道:「本王一向樂善好施,秦小姐不必多想。」
許是那神情里的幾分戲謔讓秦懷玉不安,她只匆匆丟下一句:「多謝王爺恩情,臣女記在心上了,日後必會報答。」便轉身離開了。
這話不是隨便說說的,這一世她不會再為虎作倀,若顧明淵需要自己相助,她也會還了今日這一份恩情的。
只是,不再會不顧一切。
見她走的倉促,身後的顧明淵悶聲笑了一笑。
那從胸腔里發出的笑聲,讓秦懷玉的手微微蜷了一下。
她彷彿覺得,有哪裡不對,可是卻想不太清楚。
待得走的遠了之後,她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究竟是哪裡不對。
是稱呼。
從見面開始,他對自己的稱呼就是——秦小姐。
秦懷玉可以肯定,今生這個時候,她是從未見過顧明淵的,那麼他為何知道自己是誰?!
……
深冬的天,日頭薄而涼,便是照在身上,也帶著刺骨的冷。
秦懷玉想不明白的事情,索性不再想,去惠明大師那裡求了一個未曾開光的靈符后,徑自便回了寺院里給秦家安置的禪房。
秦家人世代從軍,故而家中女眷們在寒山寺年年捐的香火錢都是頭一份兒的。
而這寒山寺內留給他們的借宿的院落也是位置最好,且地處清幽,不但向來不許外人靠近,且若沒有專人帶路,根本不會這麼容易準確的找到女眷這裡。
前世是她究竟有多傻,才會以為那賊人真的是誤打誤撞進來的?
秦懷玉冷笑一聲,將手中有些變形了的靈符荷包撫平,捏著朝著自己的院子行去。
還未到門口,就見浮光先迎了出來,聲音里還帶著顯而易見的擔心:「大小姐,您去哪裡了,可叫奴婢好找呢!」
她一面說,一面過來扶秦懷玉,卻被對方躲了過去。
見狀,浮光心頭一跳,下意識道:「小姐這是怎麼了?奴婢下午想著去給您端一些素齋過來,誰知回來的時候您就出門了,您去哪裡了,奴婢將寒山寺都快要翻過來都沒有找到您,擔心死我了!」
浮光的神情中滿是試探,秦懷玉卻只是睨了她一眼,便抬腳走進了房中。
房內已經被收拾妥當,牆角的香爐里燃了馥郁的芙蓉香,將那血腥味兒熏得一乾二淨。
待得看到房中坐著的人之後,秦懷玉頓時明白了浮光為何要這麼急著迎出來說話,心中越發冷笑不止,果然如此。
毀屍滅跡,再倒打一耙,她這位好二妹跟姦夫,倒是合作的很默契啊。
「孫女兒給祖母請安。」
房中坐著一個婦人,看模樣約莫五十齣頭,容長臉上刻著幾分冷意。她手持龍頭拐杖,身著絳紫流彩暗花雲錦長裙,外罩了八團喜相逢厚錦鑲銀鼠皮披風,通身首飾不多,卻是件件價值連城。
正是秦懷玉的祖母,秦家老夫人。
聽得秦懷玉請安,秦老夫人掀了掀眼皮,嗯了一聲道:「你還知道回來?」
秦懷玉還未說話,就見秦紅鳶先開了口:「祖母,這寒山寺里風景好,大姐姐一時坐不住也是有的,現下她都回來了,您就別怪她了嘛。」
她說到這兒,又看向秦懷玉,輕聲蹙眉道:「大姐姐,您也是的,出去怎麼也不跟丫鬟說一聲呢?咱們今日前來,是給爹爹和兄長祈福的,祖母一下午都在抄寫經書,您怎麼反倒出去玩了呢?再者咱們到底是女兒家,寺廟之中又未曾清人,萬一被男兒撞見,那可怎麼得了。」
秦紅鳶苦口婆心的說了半日,不等秦懷玉說話,又輕輕地拽了拽她的衣袖,悄然道:「你快跟祖母道個歉,她一向心善,必然是不會怪你的。」
秦懷玉躲開她去抓自己衣襟的手,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秦紅鳶,淡淡道:「我為何要出去,二妹難道不清楚么?」
她藏在袖子里的手死死地掐著自己的掌心,靠著那指甲入肉的疼痛,才讓她得以保持著面上的平靜。
秦!紅!鳶!
顧!明!珏!
這一對狗男女,她恨不得生啖其肉,將他們扒皮拆骨,以他們的血去祭奠秦家那些亡魂!
可是她不能。
前世那麼多的仇恨,若是直接殺了她,那豈不是太便宜了?
她要讓這對狗男女從至高處落入塵埃,所求永不得,日日生不如死,才可解她心中至恨!
那眼神太過陰冷,秦紅鳶只覺得自己彷彿被毒蛇盯上一般,後背瞬間起了一層薄汗。
難不成,秦懷玉知道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