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識破
大概是徐家夫婦離開前已經打過招呼了，等季染從休息室里出來之後，守在門口的傭人立時恭敬的低頭喚了一聲小姐。
季染是徐家的常客，徐家的傭人她都眼熟，見她是徐媛身邊的人，想著徐媛跑了，她肯定得吃掛落，心中又多了幾分嘆息。
「我準備好了，是現在就下去嗎？」
看起來她們都是受了徐媛的連累，相比較起來，身為傭人不過被罵了幾句，而季染卻要代替前者訂婚。
只見季染竟是在短短時間內，就將自己化得和徐媛有三四分相似，還特意選了一身符合徐媛習慣的純白色蓬蓬裙。
如果不是對徐媛特別熟悉的人，乍看之下，只怕真能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
季染剛到走廊盡頭的電梯口前，便和不放心上來催促的蘇晴雨打了個照面。
大約是她的變裝太過成功了，以至於匆忙之下，蘇晴雨看到她之後，皺起眉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腕，張口便質問了起來。
「你這丫頭跑到哪裡去了，你真是要急死爸媽了，竟過分到要和我們斷絕關係，既然回來了，趕緊跟我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把她當成了徐媛本尊了……
季染恍然，乖巧的和她進了電梯，等門合上才後知後覺的感覺蘇晴雨掐著自己的手腕，好像生怕「徐媛」再跑了，力道十分大，竟讓她覺得有點兒刺痛，不免掙扎的動了動。
「媽！」
這一叫，直接讓蘇晴雨彷彿終於清醒了過來，震驚的伸手指了著她，好一會兒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啊，是小染啊……」
季染笑彎了眼睛點點頭，蘇晴雨擦了擦眼睛，又將她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確定幾乎能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才緩緩的鬆了一口氣。
「沒想到你只是化了個妝，就能跟阿媛這麼相像，我就說呢！阿媛都跑了，還留了那麼決絕的書信，怎麼可能會這麼快就又回心轉意的折回來？」
說起徐媛，蘇晴雨的神色間充滿了哀傷，語氣之中也是感嘆更多，聽得季染十分不忍，卻又不好說什麼，只得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馬上就要宣布訂婚的消息了，一會兒下了電梯，酒店這邊的人就帶你從側門進去，直接上台，你打扮得和阿媛差不多，不會有人看出來的，你別緊張。」
越是被安慰說不要緊張，季染反而不自覺得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她雖然變裝過了很多次，但卻是第一次體會當眾將自己變成另外一個無比熟悉的人，她還是很怕臨時出現什麼無法應對的狀況。
而她更沒想到的是，自己竟真的一語成讖。
宴會廳的側門是直接與提前布置好的舞台相連的，推門就能上去，此刻季染站在門外，卻能清晰的聽到裡面主持司儀的聲音。
「時值萬成地產十周年慶，我們的徐總還有一件重大的喜事要與大家分享，有請我們的主角閃亮登場！」
聽到宴會廳里潮水般湧起的掌聲，雖然知道這並不是自己真正的訂婚宴，可季染仍不自覺的握緊了雙拳，好似這一刻連步子都邁得格外艱難。
見她遲遲未動，在她旁邊的酒店工作人員忍不住上前疑惑的提醒著她。
「怎麼了？徐小姐，該你上台了。」
是啊，她現在是徐家小姐，站在這裡就是為了代替徐媛完成這場訂婚宴。
這聲提醒讓季染恍然回神，她不好意思的沖著對方笑了笑，爾後穩了穩心神，才邁著優雅的步伐上了舞台。
在季染耽擱的這一會兒時間裡，顧隨雲已然上了舞台，見要和自己訂婚的女主角遲遲不見人影，臉上的神色也依舊如常。
倒是顧家夫婦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目光帶著疑惑的朝著身邊的徐毅夫婦看去。
蘇晴雨是很肯定自己將季染帶過來了的，見幾個人都看著自己，不覺尷尬的笑了笑，底氣不足的解釋了一句。
「訂婚是個大事，阿媛大約是有些緊張了吧！」
她的話音剛落，季染的身影就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讓徐家夫婦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而站在舞台上的顧隨雲卻在看到面前變了裝的季染后，眉頭微微一揚。
面前的這個「徐家小姐」似乎和他查到資料的徐媛不太一樣。
看到舞台上那個跟好友訂婚的男主角竟是被自己三番兩次的戲弄的顧隨雲，季染只覺得一口氣卡在了喉嚨里，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勉強讓自己的臉上沒透露出異樣的情緒。
應了主持的要求，原本對面站得遠遠的兩個人並肩站在了一起。
季染不喜歡噴香水，卻沒想到自己會再一次的遇到顧隨雲，還是在這樣的場合之下，兩人又站得很近，她身上的氣息不可避免的飄到了顧隨雲的鼻尖。
當熟悉的香氣傳到鼻尖，顧隨雲的身體不可抑制的僵硬了半晌，好一會兒才將自己翻湧的情緒強行壓了下去，可餘光卻不自覺的往她身上飄去。
他的目光肆無忌憚，讓季染不自在極了，很怕自己偽裝的身份會被他當場拆穿出來，然而想到自己的變裝連徐媛的母親蘇晴雨都瞞過去了一瞬，不覺又多了幾分自信。
顧隨雲沒錯過季染臉上微妙的表情變化，趁著主持司儀妙語連珠幾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空隙，他微微偏過頭，壓低了聲音用兩個人才能聽到音量似笑非笑的打破了她的自欺欺人。
「資料上倒沒提過徐家小姐有個小名叫小染。」
他查過徐媛的資料？
季染平靜的臉上終於出現一絲裂縫，眯著眼朝著顧隨雲看去，見他面帶打量，才驚覺自己的偽裝在他面前竟沒撐過三分鐘。
只是她的臉上都已經被化得完全看不出本來的樣子了，他又是怎麼看穿的，這一點讓季染十分費解。
而如願看到了季染臉上懊惱之色的顧隨雲，一時間心情大好，全程嘴角上揚，如沐春風的樣子幾乎閃瞎了人眼。
台下的李默陽，不過只見過季染一面，這次又相隔甚遠，當然沒發現台上的這個，就是自己精心設計顧隨雲所點的那個小姐。
顧隨雲臉上的笑容是真心還是假意，李默陽一眼便知，相較之下，他的神色便愈發的晦暗複雜起來。
他心中的不甘幾乎要掙脫而出，只是這樣的場合下，他終究只能隱忍不發。
僵硬的在舞台上站了半個小時，季染只覺得自己臉上的笑容都要凝固了，才終於聽到主持的那句今晚盡興。
她如蒙大赦，轉身便朝著來時的方向原路返回，連一個眼神都沒往顧隨雲那裡看，揮揮衣袖就打算全身而退。
只是才出了宴會廳，她的手腕就被從後面追上來的顧隨雲握住了，力道之大讓她無從掙脫。
「你又打算跑到哪裡去？」
季染並不想和顧隨雲有絲毫的牽扯，如果早知道徐媛的訂婚對象是他，就算蘇晴雨跪在她的面前，她也依舊會冷漠的拒絕。
如今這個場面，讓她十分的頭疼，不用看就知道顧隨雲肯定會是一副不罷休的模樣。
她心中嘆氣，借著徐媛這副小白花的長相，微微低了低頭，做出示弱之舉，不怕顧隨雲不心軟。
「你到底想怎麼樣？能不能先鬆開我？」
然而百戰不殆的季染卻要失策了，畢竟顧隨雲已經經歷過兩回她比狐狸還狡猾的性子了，這一次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打算放過她了。
他如高山巍峨不動，在武力值懸殊的情況下，季染並不想和他來硬的，只是他如此無動於衷，還是讓她忍不住在心裡暗罵了一聲。
「我想怎麼樣，你應該很清楚不是嗎？三番兩次的戲耍我，很好玩吧！」
季染抬頭，見他目光銳利，忙避其鋒芒，抿了抿嘴卻又不知該從何解釋，畢竟誤會兩個字說出來連她自己都不信。
見她不說話，心裡又不知道在打什麼小算盤，顧隨雲打定了主意這次不讓她跑掉，微微一用力，就讓她不得不直面自己。
「這話該是我來問你才對，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