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群中的那一眼,緣份又豈是那麼簡
文棋從自己的院子里取下新鮮的竹葉進入大廚房,把新鮮的大蝦去皮,搗成肉泥,把竹葉和肉泥混合放置燜上一段時間,起火熬高湯。把雞皮剝離,切割成餃子皮狀,另切成長長的絲狀,然後把竹葉取出,調餡,用雞皮包出餛飩狀,用高湯出鍋,點綴幾片菜葉放入食盒,交給小影便向書房而去。
沈向昭坐於書房,臉色凝重,文琪行過禮后,把食盒放在桌前道:「父親已經儘力了,聽聞父親幾日不曾好好吃飯,女兒甚是挂念。穿女兒親手做的靴子是困難了些,喝些湯還是可以的,這可是我花了一個時辰做出來的,嘗嘗看。」
沈向昭看向文琪,從上次文琪走後,看著她那瘦弱的身影,聽她說的那些話,小時候最大的願望竟是想聽父親訓斥一句,心裡多少還是有點酸楚的,他道:「這次倒是學乖了。」
文琪攤了攤手道:「我手中什麼力量都沒有,不學乖又能怎樣。有父親在,父親也不會坐視不管的,對不對,父親。」
沈向昭道:「每次你說話都讓我很意外。」
文琪道:「眼淚倒著流,就不會流到心裡。悲傷不掛在臉上,幸運之神還是會來看望我的。父親,你說對不對。」
沈向昭難得的露出了一絲溫柔和憐惜道:「傻孩子。」
看見碗里的幾個雲吞,游著幾片綠葉,濃湯飄出來的香氣讓人食味大開,吃了一口餛飩,雞肉的淳厚,大蝦的鮮美,竹葉的清香混在一起達到了極致,望向文琪:「真是你做的。」
文琪道:「你家的廚子可做不出這個味道。」
沈向昭道:「原來你也不是一無是處。這道湯就做的很不錯。」
文琪道:「前邊的那句話能不能在心裡說。」
沈向昭道:「好呀,以後偶爾做一次就可以了,有失身份。」
文琪看了一眼沈父,沒接這話,對沈父道:「我想雲西山普安寺給瑞王祈福,瑞王如果平安,父親便能救出哥哥。」
沈父想了想,讓她安安心也好,這性子有點野,他便道:「這也好,讓你大哥把你送過去吧。」
文琪道:「不必,有小路子和小影陪著我就行,大哥剛在翰林院當差,我不想耽誤大哥的前程。況且我可能要住上幾天,多抄些經文,或許我的虔誠能感動上蒼也說不定。」
沈父很狐疑地看了一眼文琪。
文琪道:「父親這是什麼眼神,難道我對長兄好又有哪裡不對。」
沈父道:「這又換策略了。」
文琪道:「算了,讓長兄送我去吧,我就如此讓父親不放心。」
沈父想了想道:「路上小心,那就讓小影子和小路子陪你去吧,再去帳上支一百兩銀子。」
文琪施了一禮道:「是,女兒收拾收拾這便動身。」
文琪身穿一身玄色暗紋錦袍,腰系藍色玉帶,簡單的扎了一個男式髮髻,小影把眉毛給她修的筆挺厚重,整個人硬朗了不少。
坐上馬車向西山方向駛去。
鳳翔樓二樓雅間內。
一黑衣人跪在地上道:「瑞王已不進水米,明日,殿下便可聽到好消息。」
一身披玄色大氅、身姿挺拔,在黑衣人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一個側臉,那人顴骨處有一道兩寸長的刀疤,在這張白皙的臉上突兀地有些詭異,這男子發出一聲低低的淺笑聲,沒來由地身子顫慄。一眨眼那男子飄至眼前,捏住那黑衣人的下頜,那黑衣人臉部扭曲,身姿僵硬,一動不動。那刀疤男子道:「怎麼,怕了。」聲音低沉。
黑衣人兩手撐著地,臉都不敢扭動一下。
刀疤男子把手一甩,那男子臉部得到解脫,忙道:「小人不敢。」
刀疤男子道:「跟著我,只能是他死,我生,你懂嗎?」
黑衣男子道:「但憑殿下吩咐。」
刀疤男道:「還有什麼消息。」
黑衣男子道:「與瑞王相撞的那人不簡單,我們要不要做些防備。」
刀疤男扭動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表情乖張,他道:「說說看怎麼個不簡單。」
黑衣男子道:「此人正是沈尚書府二公子。」
刀疤男又發出一聲低笑道,用食指在自己下頜處划拉了一下道:「不用理會。」
那黑衣男子道:「此人師傅在江南很有勢力。」
刀疤男眼睛眯了眯道:「哦,看來,老天爺都在幫我們,這是上天給我們遞刀子呢。」兩手手掌向上攤開道:「砰,上天掉下來一個填坑的,填完后還能再拉一個墊背的,哈哈哈,讓他們相互殘殺吧!」
那黑衣男子道:「是,殿下。」便退下了。
那刀疤男死死地盯著一處道:「你為何看不到我,我也是可以幫你的,一個妃嬪生下的賤種而已!」伸手看了看自己指節分明的手又道:「看,我也是可以的。我會讓你看到我比你還要強。」說完又發出一聲低低的笑聲,那聲音邪魅,陰冷......
永安街上,駛來一輛馬車,正是前往普安寺的文琪,文琪坐在馬車裡,聽見前面人聲嘈雜。
一粗聲呵道:「把東西交出來。」
一中音道:「趙大當家的真看的起我,我真有那東西,還怕你這宵小之輩。」
那粗聲道:「敬酒不吃吃罰酒,給臉不要臉,兄弟們客氣什麼,看他們的嘴硬,還是我們的刀硬。」說完便聽到一陣打鬥的聲音。
掀開帘子,文琪便看到一片混亂,有孩子的啼哭聲,有人捂著腦袋慘叫聲,兩邊的攤位早被掀翻,商販們抱頭亂竄,屁滾尿流,文琪本想掉頭繞道走,可這一聲一聲凄厲的尖叫聲叫的人心中煩悶。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眼,已傷慘一片,還夾雜著過路人,馬路上斑駁血跡,紅的刺眼,文琪想了想,或許自己也許命不久亦,死前給自己和哥哥積份德吧,也算在這世上留下一點痕迹。
從地上撿起幾顆乾果照著一個滿臉橫肉,身材魁梧的人幾處痛穴擲去。
只聽「哎呦」一聲,那人跪在地上,立刻有幾個小廝圍過來,把那人攙起來。
而這一幕正好被後面的一個身穿藍色錦衣的公子看見,那公子向這邊望來,看見一的是一位瘦弱少年,面若冠玉,眉目清秀,嘴角不禁勾了勾,似起了一絲玩味。那錦衣公子對旁邊的小廝道:「叢叢,你說,這麼一幅好皮囊,就這麼死了是不是有點可惜。」
那小廝道:「公子是要救他嗎?」
那錦衣公子道:「那少年似乎不懼,等等看。」
那橫肉男向文琪方向走過來,從手裡捏起乾果呵道:「你的?」看似疑問,實是質問。
那橫肉男走近了臉上還有一道半掌長的刀疤,文琪左右看了看,攤了攤手道:「不是小...小子的。剛...剛才我身邊站著一黑...黑色中年男子」頓了頓又道:「是黑色吧?好像是年青男子?」說完用袖子拭了拭額頭上的汗珠。又道:「還抱著一個匣...匣子」似是想了一下又道:「應該是一個匣子。」「還說什麼來著,我想不起來了。」
那橫肉男把刀一橫道:「用不用我幫你想。」
文琪噗通坐在地上更緊張了道:「不用,不用,我想起來了,他說他說....」
那橫肉男道:「說什麼?」
文琪道:「小的不敢說」
那橫肉男道:「快說。」
文琪道:「說了你不能殺我。」
那橫肉男道:「我答應你。」
文琪道:「他說他說蠢驢,都不知道誰在背後,還敢跳出來,找死。還說還說」
那橫肉男怒目圓睜,那刀瞬間架在文琪的脖子上。
文琪眼睛一翻便倒在了地上,那橫肉男指向一旁的小路子道:「那人跑哪裡了。」
小路子這會兒已經魂不守舍了,聞言也結巴道:「往那裡走了」。手向東南方向指去,自己主子招惹的都什麼人呀!
一會兒功夫,街道中的兩路人馬都奔走了。文琪也幽幽轉醒了,對小路子交待了一翻料理後邊的事。便架著馬車離開了。
身後的錦衣公子露出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