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瑞王病因有變,是中毒!
有趙承眸作陪,自有小廝引他二位入內院。
路上趙承眸道:「你來瑞王府對你兄長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幫助。你這又是何必呢?」
文琪道:「此話差矣,能把哥哥救出來我已不報什麼希望了,雖然過錯不在哥哥身上,誰讓撞上這事的是哥哥呢,無論如何躺在病床上的是瑞王,於情於理我們沈府都應過來慰問一翻,難不成過錯不在我們身上,還要結上如此梁子,對瑞王府和我們沈府又有什麼裨益呢。」
聞言趙承眸深深地看了一眼文琪,心道,一定是沈父交待他如此說的,果然都是老狐狸。受益的不是他們任何一家,那就是另有其人了,這一句話,讓人遐思。趙承眸道:「你說的很有道理。」
兩人前後來到內室門外,一錦衣華服的男子從內室走出,氣質雍容,劍眉星目,給人以壓迫感,文琪感覺很是不舒服。兩人向那人行了一禮,趙承眸道:「表哥,我來看看淳表哥。」
聞言,那人臉色沉鬱道:「好,你先去陪陪他,我處理一些事情就過來。」
那人走後,文琪覺得肩膀能抬起來了,吐出一口氣,兩個人走入內室。
床上躺著一人,身量高瘦,臉色青灰,睫毛挺長,如果這人睜著眼睛,那睫毛忽閃忽閃的一定很好看,文琪如此想著,便聽趙承眸道:「這便是瑞王」,說完嘆了一聲氣。
文琪腦中想起不日前自己還猜測瑞王長的那一臉呆像,文琪道:「瑞王原來長的還不錯!」一不小心說出來了。
趙承眸道:「長的不錯又怎麼樣,如果知道是誰動的手腳,定叫他後悔來這世上一遭。」
坐於床側的老者手搭在瑞王脈膊上,臉上已有汗珠滾落。
趙承眸問道:「如何了?」
老者噗通跪在地上,頭觸地都不敢抬起來,他道:「回...回世子,老朽無能,瑞王脈膊斷斷續續,還是準備準備」下邊的話硬是咽了回去。
站在後面的文琪聞言,心一沉,攤坐在地上,愣了愣神,便又直起了身子,心一橫,反正也是一死,她便兩步走到床前,滿屋子嚇了一跳,已經有內侍呵斥。
文琪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閉目又聞了聞,看了看瑞王的臉色,又猛的掀開被子。這是內侍喊到「來人。」
話未說完,趙承眸呵到「切慢!」上前拉住文琪,軟了口氣道:「事已至此,衝動無益。」
文琪掙脫開趙承眸,挺直了身脊道:「把做主的請過來吧,我能治他的病,遲一刻,他便多一份危險,遲兩個時辰,神仙來了也無濟於事。」
趙承眸道:「這不是大街,你得注意自己的言行,你是不要自己的腦袋了吧!」
文琪眼睛直視他,眼中從來沒有過的認真與鄭重道:「請相信我,我有九分把握。」
趙承眸道:「那要是沒救過來,怎麼辦?」
文琪哼了一聲道:「我願以命相抵。」
趙承眸道:「你太看的起你自己了。」
文琪不以理會,看了看眾人道:「是呀,我們這些小命微若螻蟻,連給王爺陪葬的資格都沒有。你們不信我也是情理之中。可是王爺的命耽擱不得,我來說說王爺的癥狀,你們再斟酌我說的話。」
說完輕蔑的笑了一下,繼續道:「先說色:起初王爺臉色發青白色,兩日後,身上起過小疹子,又兩日後便是現在青灰色。再說脈象:時而動脈,時而緊脈,時而疾脈,時而洪脈,六日後便是現在這般,脈時有時無。再說癥狀,剛開始斷斷續續抽蓄,接著便是斷斷續續的咳嗽,時常伴有倦縮,身體緊繃,每隔三個時辰還會出些虛汗,汗液有輕微藍色。四日前開始高燒,服藥燒便退,葯停半個時辰便繼續高燒。」望向老者道:「不知我說的可對。」
王御醫點了點頭道:「小友說的很對,不過漢液的顏色我們倒沒有仔細看,不過,倒是有些味道。」
文棋道:「腥味,還有香味。」
王御醫回憶了一下道:「對。」
文棋道:「如此,大家還有什麼理由阻止我救王爺,難道你們誰可以救他?」
趙承眸給內侍使了一個眼色道:「庄王在書房。」
少許,庄王便過來了,正是文棋剛入門是碰到的那位男子。庄王道:「說說看。」
文棋道:「瑞王這是種毒。
這種毒經過處理,無色,有微微的香味,入酒更淳,一般人喝不出來。這是採集北方的七香草餵食蟲子,再把養大的蟲子飼養竹葉青蛇,三月後取其毒液,淬鍊,提取便成了這一種毒,這種毒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子喚做夢離。那種蟲子極難培養,因此這種毒並不多見。」
緩了緩又道:「其實,中毒的癥狀御醫並不難分辨,兇手也料到了這一點,便在馬上做了手腳,即便不會遇到我哥哥,也會出現意外,這種毒見瘀血便會像蝴蝶嗅到了香味,全部聚集在瘀血的部位,與摔傷的癥狀混淆,延誤病情。如此處心積慮,真讓人心累,也不知道是沖著瑞王來的,還是沖著我哥哥來的。」
庄王道:「先不要談論兇手,可有治。」
文棋道:「有我在,他死不了。」
庄王道:「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把瑞王救過來,條件你開。」
文棋道:「好!」
頓了頓庄王又道:「若是救不過來呢?」
文棋道:「文奉是我哥哥,若是救不活,你們一定不會放過他,再搭上我這條命,這件事與沈府無關,不要為難他們,你們若是不同意,全當今日我沒有來過,如何?」
庄王道:「有什麼能證明你便是沈府的人。」
文棋促了促眉道:「我沒有帶任何能證明我身份的物件,而且我並不想讓我父親知道這件事,這個一言難盡,我也知道我現在在你們眼中就是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子,你們也可以去查我,不過驚動我的父親,就算你們是親王,也攔不住一個父親帶走兒子。」想了想道:「這樣吧,把我的腳與趙世子的腳綁在一起,這樣你們就不用擔心我私自出府了!」文琪雖然說話有些跑馬,可在策略上還是有自己的想法的。站在庄王的角度考濾自己就是那來歷不明之人,之所以沒有一刀結束自己,那是因為瑞王現在別無他法,那就再給庄王加一道保障,以示自己的誠心。之所以和趙世子綁在一起,因為這小子在王府也是有份量的,而且看起來好交往一些。在以後的歲月里,文琪每每想起這一招,都有想把自己捂死的衝動,這腦子是怎麼想出來的。
趙承眸促了促眉。不過看到眼前這小子一臉獃獃的模樣,還把自己綁起來,這是從哪個犄角旮旯淘出來的,不過倒是有趣,再想想淳表哥好像還有轉機,也就同意了。
庄王看了看快要不行的瑞王,心裡很是焦急,若是此人耍什麼心思,那可就不是他一個人生死的問題,那就都和自己的弟弟陪葬好了,再聽他說這句話,庄王也就姑且相信他的誠心了,開口道:「好,本王信你。」
趙承眸眉頭皺了皺道:「算了,為了淳表哥,我就勉為其難吧。」
文琪道:「我的小廝應該已到府門外了,把他領過來吧,我有話要交待他。」
庄王擺了擺手,便有內侍應聲而去。
文琪要來了文房四寶,坐姿端正,表情嚴肅,寫完后,檢查了一遍,又思索了一下,提筆又改動了幾味葯,刪減了兩味葯,這才作罷。
趙承眸心想:「這人言語不羈,做起事來倒是一板一眼。人都是有優點的,古人誠不欺我。」
不一會兒,小內侍便引著小路子過來了,文琪把手中的紙箋給他:「城東三十里暗幽谷,小心。三個時辰必須趕回來。」
小路子道:「是!」
一切安排好后,文琪道:「王爺,我要施針了,你還是移駕在外侯著可好。你在這裡,我好緊張。」
庄王皺了皺眉。文琪道:「用人不疑。若你還有別的選擇,也不會用我這個無名之輩,不是嗎?」
庄王想了想道:「好!本王就在門外,有情況通知我。」庄王便出去了。
室內只留下王御醫、文琪和趙承眸。
文琪把瑞王的上衣解開,把褲子脫下,文琪的手抖了抖,臉上還有些紅暈。
手執銀針,閉眼,嘴裡還默念著什麼,便聽她道:「這是我第一次給人扎針,有點緊張,怎麼辦?」
聞言,趙承眸心裡咯噔一下,奶孩子就是不靠譜,剛才還一本正經的寫藥方,原來沒什麼經驗,剛才替他解圍,真是後悔,他道:「我不是大夫。」
文琪道:「不過我給小兔子針灸過,治好過好多小動物。」
趙承眸道:「人和兔子一樣嗎?」這話聽不出什麼情緒。
文琪道:「兔子比人複雜的多。」
趙承眸哼了一聲道:「是嗎,那為什麼兔子不會說話?」
文琪道:「誰說兔子不會說話,它說話你只是聽不懂而已。」
趙承眸道:「那兔子比人複雜在哪裡?」
文琪道:「複雜就複雜在它和人的經絡不同。」
趙承眸現在都不知該擺什麼表情了,這人到底可不可靠呀,都要抓狂了。
又聽文琪道:「你怎麼出汗了?」
趙承眸試了試腦門上的汗珠:「你能不能別說話了,我再也不相信你了,陌生人都不可靠,尤其你這樣的。」
聽到嘿嘿的笑聲,便聽文琪道:「有人跟著我一起緊張,我便不緊張,好了,開始吧!」
聞言,趙承眸氣結。
然後就看見文琪手法極快,一眨眼,瑞王從頭到腳已扎了三十多針。一刻鐘后,文琪收了針,有汗液滲出,滿屋幽香,很好聞,文琪用帕子給瑞王擦了擦汗,合上衣服。這時便聽見「哇」的一聲,瑞王口吐淤血。血色暗紅,伴有血塊。瑞王似乎呼吸順暢了不少,胸膛起伏。
王御醫連忙去把脈,收回手,露出一絲喜色,他道:「瑞王脈搏已有跡象。」
趙承眸連忙請來了庄王。
庄王聞言也露出喜色,他道:「瑞王是不是有救了?」
文琪道:「現在雖有跡象,可依然有風險。從現在開始,瑞王的飲食,葯飲我都不假人手,現在任何環節出現問題,王爺便會醫石無效。」
庄王道:「好,全交給你了。」
文琪道:「不要讓我父親知道我在這裡,他若知道。誰也攔不住他把我帶走,王爺的事我便管不了了。」
庄王想了想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也許父子之間有些齟齬或者沒有緣法,天家父子更是感同深受。只要能把弟弟救回來,何必節外生枝呢,便道:「好,本王不去查你。」
文琪滿意地笑了。文琪對趙承眸道:「你也交待一下你的小廝,最晚後日你便能回府。」
趙承眸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