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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別出去了,外面跟個小火爐一樣,我會做飯。」
「出去吧。」我笑笑,看著夏從廚房裡出來,我的廚房就是個擺設,連個鍋都沒有。
「你都怎麼吃法?」
「吃去吃。」
「一次也沒在家吃過?」夏有點不相信。
「吃過,買回家吃。」
「那你要廚房幹什麼?」
「買房子帶的,我不需要。」我開著車搜尋路上的早吃。
「為什麼?」
「你不覺得做飯事件很浪費時間的事嗎?成本很高的,我要是拿做飯的時間工作,賺的錢能吃的更好。」我沒有隱藏,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外面的飯不健康啊。」
「我也沒打算長命百歲啊。」我的話似乎讓夏很難開口說什麼,夏努努嘴,想說什麼,也沒有說出口。
「是不是覺得我的想法很不正常。」
「沒有。我也覺得長命百歲很苦,再說一個人一個想法,說不定我要是和你一樣賺這麼多錢時,就和你想的一樣了。我現在就是沒錢,覺得出去吃貴。」
「那我請你。」
「不,不用,我住你家,吃你的,這叫什麼事,我請你。」夏說著默默的掏了掏自己的口袋。
夏肯定是會付錢的,我只好又停在昨日那家包子鋪前,要了一碗粥,一個包子。夏吃的依舊那麼多,鼻尖細小的汗珠冒出來,嘴邊上面也是一層小汗珠。
今天很熱,我的感受並不是很強烈,只是靜靜的坐在空調房裡,看著外面熾熱的太陽心裡就覺得難受,夏騎著車出門,說是要跑遍整個城,不信找不出一個可以溜進去的輔導班。
下午,我去酒吧,夏正坐在門口,手裡提著一袋子桃子,夏找到了輔導班,只是晚上有工作不能上晚自習。
夏打電話喊昨晚的那兩個小兄弟來,給裝了半袋子桃拿回去,哥哥依舊站在遠處不說話,弟弟今天很開心,抱著桃子開心的啃著,我蹲下去,摸著他的頭,問「媽媽呢?」
「媽媽在屋裡幹活的。」他奶聲奶氣的問答。
「哥,吃桃嗎?」夏及時的往我手裡塞一個桃子,看我的眼神快吃了我。
「你考高中了是嗎?」夏問哥哥。
「嗯。」這是我聽見哥哥說的第一句話。
「多少分,去哪裡啊?」
「670。」
「不錯啊,這麼高,不是想去哪個高中都行。」
「不去了,我爸不讓去,我想出去打工。」
「你爸有病吧。」夏伸頭問哥哥,「你不上學幹什麼去?考這麼高的分。」
哥哥沒有說話,抱起弟弟,離開了,他離開的時候,穿著衣服,我還是看見了他脖子後面的紅印記,比昨日還要殷紅。
「吭。」夏拿起桃子,大口大口的咬下去,我坐在問夏,才知道這個男孩的故事,夏講述的時候,把他們一家四口挨個罵了個邊。
先說女人,是個妓女,在筒子樓里租房子賣淫,老公天天打,也不想著抵抗,掙得錢都讓拿出去賭了,養的兩個兒子也不知道跟誰生的,「就是個賤皮子。」夏最後總結著。再說男人,有胳膊有腿,靠老婆出去賣養著,還天天出去賭,天天喝大酒,動不動打人,「就是個窩囊廢。」夏又生氣的說。還有那個哥哥,學習這麼好,結果天天挨打,也不吱聲,看著媽媽出去賣,臉上一點事也沒有,「看著吧,將來要不成大器,要不就是個變態殺人犯。」夏胸有成竹的預測這小男孩的未來,還有那個小子,生下來就受氣,哥哥不疼,媽媽不喜,爸爸不愛的,天天還受外面的小孩欺負,「這小孩太命苦,不會投胎,活受罪啊。」
夏越說越來勁,最後一生氣,長嘆一聲,我很少對別人的生活作任何評判,看著夏在這裡生氣,為她不值說「你生氣也沒用,他們不還照樣得這樣活。」
「我沒生氣,他們管我什麼事,我就是覺得姐不值你知道吧,我小時候吃不上飯,她還天天給我飯吃,我哪能想到長大了她活成這樣啊。」
「那你小時候什麼樣啊。」我問夏。
夏看著我,快速眨了眨眼,說「好奇害死貓,知道嗎?」然後轉身收酒瓶去。
夏的生活,我一點也不了解,但就是有種一地雞毛的感覺,甚至可能是一地雞毛渣,撿都撿不起來。
七爺爺又來收酒瓶,全是我和夏給抱出去的,搬完比蒸桑拿出的汗還多,我無意擰開的水夏又沒有喝,夏以為自己的每一個解釋天衣無縫,其實擱以往我也不會察覺,但現在我就想開了天眼一樣,敏感的內心總是會察覺到很多小細節。
我看著夏買的一袋子桃,問她買這麼多幹什麼?「那個老頭桃子太多了,我看他挑著擔也沒有人買,就買了吃啊。」夏洗著桃,吃的津津有味,說「哥,這是黃金桃,做罐頭最好吃了,回頭請你吃罐頭。」
「行。」我欣喜的答應。
「你家的空調太涼快了,我在去住一天,明天找到宿舍再走行不。順道請你吃罐頭。」
「當然可以,你住到開學就是了。」我爽快地說道,我的家裡一點人氣都沒有,夏的入住倒還有個可以和我說話的人,況且我這幾天的表現已經緩解了夏對我的大部分恐懼。
「不用,就今晚就行,今晚他們輔導班查鋪。」
我不知道說什麼,保持沉默,又想到夏說做罐頭,撿起桃子問夏「罐頭怎麼做啊?」
「燒點水放進去,放點糖就行。」
「那我一會去超市買個鍋,我家沒有鍋。」
「那不用了,咱生吃吧,生吃也好吃,挺軟的。」夏擺手,我還是去買了個鍋。
回到家裡,夏蹲在地上削桃皮,我家也沒有刀,夏順手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來的刀,刷刷的削皮,幸好買的是電鍋,我家一點燃氣也沒有。
夏蹲在客廳上等電鍋里的水開,然後撲通撲通的把削好的桃塊放進去,放入白砂糖,等到水咕嚕咕嚕的冒泡,我也蹲在旁邊,一直抱著腿看著,夏來來回回的嘗,一直不確定什麼時候出鍋。
「你都快嘗飽了,什麼時候好。」我看著著一鍋黃澄澄的桃子直咽口水,問夏。
「好了吧,我覺得行了。」
「你不是會做嗎?你不知道?」
「不是,主要是原來自己吃,怎麼樣都能吃,這次給你吃,不得弄得好吃點。」
「我無所謂,你快出鍋吧。」
夏把罐頭桃子從鍋里盛到盆里,盆也是剛剛買鍋時贈的,然後放到冰箱里涼著。我嘗了嘗剛出鍋的桃,有點燙,吃到嘴裡暖暖的,糖浸入了整個桃塊,酸酸甜甜的味道,煮熟的桃塊很軟,不用嚼也可以慢慢流進喉嚨里,切得比較小的桃塊就像水一樣,一咽就滑進了胃裡,還有絲絲甜水在舌尖慢慢遊逛。
「怎麼樣,好吃吧。」夏抬頭問我。
「嗯,好吃,跟外面賣的一個味道哎。」
「那當然,這是我夏大廚潛心鑽研二十年的成果。」夏拍著胸脯說道,在夏把桃子放入冰箱時,已經被我們趁熱吃了大半。
我坐在沙發下面看電視,已經凌晨一點多了,沒有幾個好台了,主要是我睡不著,想看電視緩解無聊,電視沒有聲音,夏已經睡了,我怕吵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