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Chapter12
「喊一下你們班唐江晚，小黃人找!」
周四下午第一節課下的時候有人來喊唐江晚去小黃人辦公室。
正在座位上看書看得津津有味的唐江晚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有點懵。
理了理一下頭髮她走出了教室，一路上有點忐忑。小黃人好好的找她幹嘛啊?她沒犯什麼錯誤吧。正想著，已經到了辦公室門口。
「報告。」
乖巧的報了告之後走進了辦公室。
「江晚啊，學校要組織那個什麼，合唱比賽，每個班都要選領唱，我選了你和……」
「報告!」
正說到一半封燁也來了。
「來了啊，找你們兩個來主要就是學校要組織那個什麼，合唱比賽，每個班都要選領唱，我選了你們兩個，到時候你們就配合一下就行了。」
「就這個事，沒什麼事就先回去吧。」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辦公室。自從劉雅清鼓動班裡人孤立唐江晚之後他們就再也沒說過話。連著兩個星期了，倒不像是他們孤立唐江晚，反倒是唐江晚自己，先把自己和他們隔離了開來。
空氣安靜的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那到時候我們先各自說自己的名字，然後一起說班級和歌名。」原本走在前面的封燁停下來對著唐江晚說。
「好。」女孩依舊面無表情的回答，聲音冷冷的，和之前每天課間與他們談笑風生的那個唐江晚判若兩人。封燁嘆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麼。
唐江晚回到座位的時候教室里一片喧嘩，劉雅清周圍圍了一圈人，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新鮮事，所以沒什麼人注意到她。
「咔---」一聲清脆的響聲。
「哇牛逼!」
「社會我清姐啊，徒手掰蘋果!」
「……」
原來是劉雅清想要和葛橙茜分一個蘋果，沒有帶刀所以徒手把蘋果掰成了兩半。一群人圍著劉雅清喋喋不休，只是不知道這些誇讚有幾分是真的誇讚，又有幾分是嘲諷。
學校廣播里在說合唱比賽的主題是正能量，最好是紅色歌曲。七班最終選了《團結就是力量》。
聽說小黃人選了唐江晚當合唱比賽領唱之後也有幾個忿忿不平的聲音。「怎麼會選她啊?」
「誰讓人家是好學生呢，可真是了不起……」
這兩個星期以來唐江晚已經習慣了，一個人上體育課，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去小賣部……她慢慢開始覺得有的時候獨處是一件好事情。
「看，那不是孟愁予嗎?!」
「旁邊那女的誰啊?」
「好像是黃婷!」「我的媽啊我的女神嗚嗚嗚……」
原本喧鬧的班級一下子就被路過的孟愁予和黃婷吸引了注意力，窗外的兩個人看上去，郎才女貌，珠聯璧合。果然好看的人在一塊的時候別人看著都舒服。唐江晚抬頭看了一眼目光也被他們兩個人吸引，直到他們走遠她才反應過來白晴。不過看上去她好像沒受到什麼刺激，照舊和後排的男生笑得很歡。
唐江晚和白晴也好久不說話了。唐江晚是很懶得經營人際維繫關係的。可是事實上呢，她不想承認她有努力過的，所以後來結果不怎麼樣都被她歸咎於自己身上，但是她在難過時想了一下，不是的，又或者說，不全是的。其實很多人都是默默的先推開了她的。就像白晴，她唐江晚是有把她當朋友的，可是不知道什麼原因會變成現在這樣。
大合唱也圓滿的落幕了，別人都三五成群，只有唐江晚一個人走在隊伍的最前面。
「唐江晚。」劉雅清在班級門口叫住了她，身後跟了一群她的小姐妹。
「對不起。我們和解吧。」
「我們覺得這樣挺沒意思的。你放心，我們以後不會再孤立你了。」
劉雅清的嘴巴一張一合，身後的女孩們也賣力的附和著。說完她向唐江晚伸出了手。
「沒事。都過去了。」
唐江晚輕輕的回握了一下她的手便迅速抽離，若無其事的轉身走進了教室。封燁和江俊浩見她和劉雅清她們在門口和解了都笑著看向她:「終於沒事了!」
「唐江晚你不知道你臉冷下來的時候有多臭!」
「而且誰說要孤立你了啊，你們女孩子的事你咋還把我和封燁搭上了呢，我們還沒說啥你倒好，先孤立起我們來了?!」江俊浩憋了這麼多天總算是熬出頭了，一個勁的數落著唐江晚。
「對不起大哥，我錯了。對不起。」唐江晚耐心的聽著，心裡卻覺得暖暖的。
江俊浩見她認真的道歉倒不好意思再說什麼了，撓了撓頭。「以後可改改你的臭毛病吧!」
「好的死耗子。」
唐江晚笑得有些狡黠。
「不要叫我死耗子!!!唐江晚!!我不喜歡這個外號!」
江俊浩被唐江晚氣得瞪著眼睛漲紅了臉。
封燁在一旁笑著看著他們鬥嘴，這個女孩已經好久沒有露出過笑容了。
全程坐在座位上的白晴一句話也沒有插嘴，臉上的笑容也明顯有些僵硬。
唐江晚看出了她的尷尬，但她一點也沒有想幫她解圍的意思。她本人平時雖然好說話，但這不代表她是真的什麼都可以不在意，何況是在明知道她所謂的好朋友白晴也在背後對著她捅了刀子的情況下。
把白晴放回到普通同學的位置已經是她目前能做到的最大範圍的讓步了，如果還不夠，硬要她對著白晴像之前一樣掏心掏肺。這幅虛偽的面孔她暫時還做不出來。
一時間好像所有人都恢復了正常，除了白晴。雖然表面上說開了，但唐江晚知道，回不去了。
男孩子吵架鬧彆扭的話，可能打一架最多過個兩三天就又稱兄道弟了。可是女孩子不一樣，不知道別的女孩子是不是這樣，但至少唐江晚知道，她自己是做不到這樣的。
「晚晚!」
在唐江晚致力於和江俊浩鬥嘴的時候鄭晚歆和唐一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班級門口，探出了頭叫了她一聲。
「封燁我出去一下一會有老師來的話幫我請個假。」看見兩個好朋友的唐江晚開心的幾乎是從座位上蹦起來的，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下意識的讓封燁幫她請假。放在以前，她都會讓白晴幫忙的，或者不麻煩別人。可能她自己也沒意識到，有些東西，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吧。
「走!」一出門鄭晚歆和唐一就拉著她狂奔，三個人跑到了操場上，一屁股坐在了草坪上。
「啊，舒服!」
「我們好久沒有坐下來聊聊天了。」唐江晚坐在草坪上，望著天上的白雲緩緩的說。
「誰說不是呢，高二就已經這樣了，高三還不得累死啊。」
「會考完我們就要去集訓了，晚晚你一個人在學校里要好好的哦，等我們回來。」
唐江晚靜靜地聽著她們講，心裡有點說不上來的異樣，看著籃球場後面的假山試圖擺脫自己的難受。鄭晚歆和唐一也要走了，他們每個人，雖然有些人會比較愛玩，但在高考面前沒有人把它當兒戲。
「好了，快回去吧。你不比我們，趕緊回去複習!」唐一拍拍屁股站起來說。
唐江晚正準備走的時候，唐一突然認真的看著她說。
「晚晚，你一定要加油哦!」
「我會的。我們一起加油。」唐江晚笑著回應。
「我去準備藝考的時候你也要幫我看好封燁哦晚晚!」
鄭晚歆就這樣拉著唐一笑著跑遠了。
要幫她看好封燁，這句話是她掛在嘴邊的。她從小學就開始喜歡封燁，就算他從來不曾正面的回應過她，但是他們所有人，都近乎默認的把鄭晚歆和封燁連到了一起。在那些年少簡單而又有些執拗的時光里，封燁就是鄭晚歆的全世界。看著她們的背影唐江晚的眼眶又有些濕潤了。
大家都開始慢慢走上正軌，接下來的日子或許會有辛苦，但因為有了自己的心心念念，一切的辛苦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都是值得的。
唐江晚回到教室的時候教室里沒有老師在，黑板上飄逸又瀟洒的大大的兩個「自習」一看就是葛橙茜的傑作。
她放輕腳步拿出了一本歷史會考的課外資料，準備靜下心來寫一套卷子。
沒寫一會就上課了，原本還有些窸窸窣窣講話聲的自習課逐漸的安靜下來。周樂還是像往常一樣佛系的給他們上課，只當從來沒有發生過考試作文的事。
這場鬧劇到這裡就應該算是結束了。
其實後來唐江晚有回過頭來想了很久她到底為什麼要去跟周樂講作文泄題的事呢?她真的還想了挺久的。最終她把它歸結為她不甘心，或許是不甘心自己在一堆範文面前甘拜下風，不想原本屬於自己的光環一下子拱手讓給別人，又或許是還摻雜了一些自己當時中二期少女的嫉妒心。
因為對自己沒有足夠的信心所以才會常常患得患失，因為沒有足夠的把握確定自己是不被丟下的那一個，所以總是習慣做別人口中那個冷漠的人。
而事實上呢，不管她自己願不願意承不承認，其實這一切的一切，歸根究底的本質也都只不過是因為，她自己還不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