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1
?城市廢墟遺址。
經過長時間的心理輔導,負責觀測這裡的觀察員們基本已經構建好了相應的心理素質,對著滿屏幕沒有打補丁的原生態亡靈生物,可以勉強做到談笑風生。
(這個梗兒來自山口山,因為和諧大神的神力法則,國服的亡靈沒有下巴被補上了下巴,腸流肚破的憎惡被縫合了肚子,還有一些造型奇葩恐怖的怪物,換上不那麼恐怖的造型。)
通過幾個月的觀察,他們已經基本弄清楚目前原海港城遺址內部的亡靈統屬狀況。
地表上位於城市周邊地區的亡靈,分別由4個怪異的鬼靈統領著,兩隻外國神話中的骷髏死神,兩隻天朝系神話中的黑白無常,其中白無常長的和基地大領導一毛一樣。
地表的亡靈,看骨架、服飾,殭屍還能看看人種、膚色等體貌特徵,一看就知道是地球來客。
經常跟從地下鑽出來的,一看就不是地球人的異界人變成的亡靈開戰。
時間久了,基地里的這些觀察員發覺自己都莫名其妙的產生了一些對地表亡靈認同感,明明都是死亡生物,他們卻更傾向於地表亡靈。
結合從羅信那裡得到的一些信息,基地里的智囊猜測海港城遺址下方,可能原本就有像海港城一樣,降臨而至的亡靈廢墟,海港城降臨將它們埋在地下深處。
亡靈不需要吃飯,不需要空氣呼吸,無眠不休,在挖通了前往地表的通道后,就試圖攻佔地表,但一直被地表上來自地球的亡靈壓著打。
地表上的亡靈生物也不是鐵板一塊,互相之間經常亂戰,不過海港城的4個鬼靈統領互相之間似乎認識,而且跟羅信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海港城這裡,除了在巨大骨坑初生的亡靈有打鬥互相吞噬外,絕大部分亡靈平常都老老實實躺在地表各種建築物的棺材里沉眠。
海港城城中現在有十幾處巨大的骨坑,老實說,就算災難前整個海港城人口全死在裡邊,也絕對堆不出近百米高的骨山效果,而且現在這十幾處骨坑都產生了一些變化,外形更像是一座金字塔。
每個金字塔底部都有四個十幾米高的巨大骷髏頭構成的出入口,反正人是絕對長不出這麼大腦袋的,不是自然產物。
似乎因為吞噬了地下亡靈的鬼火,地表海港城亡靈掌握了它們的白骨法術,能夠控制白骨像莊稼那樣生長,也能控制白骨覆蓋大樓表面,甚至是將骨坑變為金字塔。
老實說,這幾個月的時間裡,也就是羅信搬遷出來后,海港城的城市遺址以及由城市遺址變為真正的鬼蜮了。原本的鋼筋混凝土風格,現在全是白骨森森建築外觀,還布滿了尖刺,猙獰恐怖。
觀察者們幾乎是一步一步看著海港城裡的亡靈,將城市遺址變為一座亡骨要塞戰鬥群。
下懟地底亡靈,上邊還同時跟周邊其他城市廢墟里的亡靈開戰。
城市裡的大樓都是民用建築,現在全升級換代覆蓋上一層白骨外裝甲,還有由數十棟大樓構成的白骨金字塔,這明顯是越打越強的節奏。
現在海港城遺址中,每過二三十米,就有一個巨大的由白骨構成的骨盆,裡邊的燃料不是木材,而是各種頭骨,冒出幾米高的幽藍色火焰。
不時就有一隊大約百來個穿著混合冰霜與骨刺的黑色鐵甲的骷髏衛隊沿著道路巡邏,為首的骷髏隊長還騎著一匹白骨嶙峋的骨馬,但讓一些懂得人類骨骼的觀察者吐槽的是,構成骨馬的骨頭,有些明顯就是人類的骨頭。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明顯是七拼八湊起來的骨馬,越來越像真正的馬的骨頭,而且一些部位還長出厚實的骨板,就如同天然的拐子馬一樣。
這樣的精銳骷髏巡邏隊,城市範圍里足有上百隊,以前骷髏衛兵身上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現在則幾乎全部一套防護力非常到位的黑色鐵甲。
街道兩旁的建築,上邊充滿了垛口,能看到各種弓箭骷髏,下邊到處都是拒馬,由隊列整齊的長槍骷髏或者刀盾骷髏駐守。
城市中的小巷中,能看到一些落單的骷髏或者殭屍在遊盪,這兩樣都是低級野怪,另外一些半透明的幽魂,則是高級亡靈,造型像是穿著連頭披風的沒有腳的人。
除了上述的正規亡靈野生亡靈,還有一些真正穿著連頭披風的骷髏法師,散落在城市各處,不停召喚白骨修建著這座城市。
建築物內部也有一些攝像鏡頭,幾乎都是一模一樣的場景,從地板堆到天花板的棺材,由一種提著拴著鐵索的骷髏頭燈籠的漂浮亡靈照看。
這種亡靈像是鐮刀死神,但是卻有實體,骨手裡拎著的骷髏燈籠散發著黃色的光芒,它們在建築內部日夜不停歇的在無數的棺材中巡視,在它們經過時,偶爾能看到從棺材里散逸而出的絲絲黑氣。
……
通過觀察,國內已經建立了比較詳細的亡靈生物資料庫,什麼樣的怪物,可以造成怎樣的破壞,現代武器要如何擊潰這種怪物,都有一個初步的預測評估。
後續的驗證工作已經在某些部隊的試驗場展開。
雖然幾率很小,但以後一旦國內出現了這些強力的亡靈單位,國內馬上就知道該如何應對。
……
上述這些對羅信來說只是附帶的東西,他建立這個監控系統主要的假想目標始終沒有出現。
……
其實並非對方沒來,而是對方遠遠觀察了一下海港城,就徹底放棄了進入尋找線索的打算。
亡靈生物原本就對許多隱形手段免疫,普通的隱身術對亡靈根本無效。
而遍布城市各處的骨盆鬼火,鑲嵌在牆壁上的骷髏燈火以及行走在各處的幽魂,則對另外一些隱身潛行的法術和技能造成針對性,使得隱秘潛入收集情報變得不可能。
來者有兩人,全都將面容隱藏在兜帽之下,其中一人披風之下是款式繁複的女士長裙,另外一人披風之下是除了做工精良毫無惹眼之處的皮質鎧甲。
「看來艾麗莎、布洛芬老師以及羅根侍衛長的確是陷落在此處無疑,亡靈根本不需要照明設施,那座城市遺址中的所有照明手段全是針對隱身技能的,我猜測對方可能在艾麗莎手裡吃過大虧。」
雖然看不清面容,但聽聲音似乎是個年紀與艾麗莎彷彿的少女,此時她跟她的追隨者正委身於市郊一處6層居民樓中,距離剛好10公里,位於死氣範圍之外。
一個光團漂浮在少女身後,將明亮的黃光塞滿整個房間,但神奇的是,卻沒有一絲光線泄漏在外。
「嘖,真是陰魂不散,居然又跟過來了。」
男子能看到半個下巴,下巴上光潔無須,顯然也是個年輕人,連聲音都還是中性沒有變聲。
他原本在檢查窗戶,確切的說窗戶上純凈無暇的玻璃,正琢磨著怎麼將這個寶貝拆下來帶走,就看到外邊的雪地上,黑壓壓圍上二十幾隻巨型犬。
他們兩人原本在另外一個方向,遇到外出巡邏的狗群,看到領頭的狗脖子上掛著一個圓筒就已經非常好奇了,這些狗還會拉雪橇,雪橇上是它們搜尋到的埋在雪層中的動物屍體。
兩人很輕易就捉住領頭的搜救犬,打開圓筒發現裡邊是一些奇怪的東西,經過少女的鑒定都是可以食用的食物。
之後兩人放了搜救犬,一路尾隨狗群找到狗巢,哪知道巢穴周圍埋伏著這種頗為厲害的巨型黑狼犬。
巨型狼青一開始只是圍住二人,並沒有攻擊。
只是它們的體型擺在那裡,太有威懾力,長相也沒二哈或者另外二傻討喜,行藏被窺破的二人以為遇到野獸,率先發動攻擊。
給他們砍傷兩隻巨型狼青,突圍而去。
此舉激怒了巨型狼青族群,在給巢穴留下必要的守衛后,巨型狼青首領帶著幾乎全部的成年狼青,一路尾隨在兩人身後,期間糾纏了幾次,今天終於將兩人堵在這個小區里。
「這種黑色巨犬,有輕微的噬死特性,所以它們的族群才能夠生活在死亡之地附近。」
少女對外界的包圍絲毫也沒放在心上,她正戴著手套,檢查房間里的器皿器具。
「真是令人驚嘆的製作工藝,材料居然只是某種礦物的混合物,簡單點說只是土。」
她的手指抹過一個瓷碗。
「純凈度完美無瑕的水晶,還有窗戶上的也是,而且看樣子這個房間只是普通民眾的居所,居然就有如此上等的工藝品和奢侈品,如果不是這個文明絲毫沒有對魔力侵染的常識,恐怕也不會幾乎在瞬間就陷落了吧?」
「哦,對了,還有他們修建的這種堅固的居所以及室內漂亮的陳設和布局。」
她的手指滑過一個玻璃水杯。
噬死特性指的是巨型狼青能夠吞吃亡靈生物的屍體而不被侵染變成狗型的亡靈生物,同時也解釋了這個狗群為什麼會在死亡之地外邊存在。
在他們看來,巨型狼青這種體型的惡犬,又進化出這種比較邪惡的特殊能力,很難誕生種群內部的合作性,只會按照自己的本能,去捕食族群內的其他成員,那幾種會拉雪橇的工作犬。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組成一個族群在同一個巢穴里生活。
青年男子的雙眼在兜帽的陰影中閃著幽幽的光,顯然是某種黑暗視覺能力,雙手抱胸側靠在牆壁上,不再觀察玻璃而是外界情況。
他發現,外邊那些黑色巨型狼犬只是很安靜的將這處包圍起來,並沒有選擇立刻發動攻擊。
他很清楚這種黑色巨型狼犬的殺傷力,它們可以輕易破壞掉自己面前這道牆,但它們卻沒有選擇這樣做,而是選擇圍而不攻。
這些黑色巨型狼犬難道也是至少曾經是生活在這裡的人們,所馴養的寵物?
他回頭看了一眼房間里對他而言華麗華貴的裝修,心裡對這些素未謀面的異界同類充滿了欽佩感。
只不過少女也好,他也好,都搞錯了一件事。
以他們的的常識和認知,兩人都認為這個這個降臨過來的文明已經滅絕,根本想不到這僅僅是一個龐大國家龐大城市群中規模並不是頂級的城市之一。
「娜蒂雅,你到底有什麼打算?難道只是像現在這樣在周邊地區收集……搜刮戰利品?」
年輕人直呼女法師名字,轉頭的時候,看到她打開櫃櫥,正在將裡邊亮閃閃的「泥土燒制」的器具和那些純凈無暇的水晶器物收到空間道具之中,忍不住嘲諷了一句。
「我能有什麼辦法?」被稱為娜蒂雅的少女法師手上動作不停,「雖然不甘心,但艾爾莎在魔法方面的天賦的確在我之上,而且在她身上最少有3件長老會授權給她佩戴的傳奇道具,佩蒂姑媽恐怕私下裡也沒少給她好東西,像是那根時空之玥法杖。
羅根侍衛長雖然為人正直,但在戰鬥方面無可挑剔,對皇室的忠心也絕對不用懷疑,至於布洛芬法師,他雖然因為早年的魔法事故導致終生無法晉級傳奇,但他的實力無限接近於傳奇,可以說是傳奇之下的第一人,至少在我知道的人里如此。連他都一起栽在這裡,你認為我們兩個人能做到超越他們三人的事情嗎?」
年輕人被她說的無法反駁,思索了一下,說道:「但也不能像你這樣,只顧著搜刮這些值錢的戰利品吧?」
「外出冒險搜刮戰利品有什麼不對?別說你剛才想的不是把窗戶上那塊水晶想辦法帶走,」少女轉眼間就將櫃櫥里的碗碟玻璃杯搜刮一空,拿起筷籠中的一把亮光閃閃的勺子,手上冒起微弱的光芒,自語道:「鐵制的?唔,稍微有一些奇怪的成分在裡邊,所以因為這些微量成分,才會這麼閃亮並且不會生鏽?」
年輕人再度被她說的啞口無言,過了一會兒,組織好語言才開口說道:「好吧,我並不反對你搜刮戰利品,但起碼我們也要把正事做了,最少收集一下有關艾麗莎小姐三人的情報,不然回去以後你也很難向長老會交代吧?」
少女嘖了一聲,將刀架上她鑒定好的一把菜刀丟過去,年輕人下意識的接在手中。
「做什麼?」
「看樣式,這只是一把切菜的刀具,和你心愛熱風彎刀比一比堅固和鋒利程度。」
「你的意思是說這把菜刀要比我的熱風彎刀堅固鋒利?」
「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年輕人也不廢話,另外一手從腰間抽出約有2尺長的彎刀,將二者的刀鋒朝在一起,輕輕磕了一下。
「叮——」
他驚訝的看到,自己的彎刀刀鋒出現了一點細小的缺口,而菜刀的刃口,居然完整無缺。
年輕人手腕調轉,靈活的改變了握持菜刀的手勢,在少女魔法師的光照下,能看到一絲灰暗的能量流淌進刀身,以反握的技法將餐刀斜著向上一挑。
「呲——」的一聲輕響,大理石水槽被他隨意的一分為二。
年輕人的半張臉上呈現出訝色,他先是摸了摸大理石水槽的斷口,確定那是質地堅硬密實的大理石,然後摘掉手套用手指橫著撥了撥刀鋒,問道:「這是什麼金屬?似乎有一些鋼鐵的成分在裡邊。」
「九成九以上的構成物都是鐵,幾乎沒有任何超自然金屬和元素在內。」
「這……不可能,就算紅龍之鋼的硬度也不過如此,但紅龍之鋼製作的武器無法傳導暗影之力,這把武器……這把菜刀卻可以。」
「我們來的這些天,你可曾見過任何魔法事物存在的跡象,在這片城市遺址中?」少女魔法師答非所問,而是重新提出一個問題。
年輕人開始回憶,兩人來到這裡有半個月了,雖然沒有進入海港城的中心地帶,但周邊地區以及其他幾座城市遺址他們都有看過。「其他城市裡那種有著十字標識的建築物似乎是朝拜場所,但神像上沒有絲毫神靈的氣息或者特異之處,這座城市似乎與那幾座城市有些不同,並未看見那種十字標識。」
少女點點頭,並未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道:「當初艾麗莎先是發出求救信號,按照事先制定好的緊急預案,當時正好輪值的布洛芬法師與羅根侍衛長被她召喚來到這裡,所以她肯定是遇到敵人無疑。」
幾個看似雜亂無章的話題,年輕人卻隱隱明白她想要表達什麼,因此閉上嘴巴。
「這幾個城市遺址中,到處都有在我們看來非常值錢的東西,如果是邪法師,單獨或者幾個根本不是艾麗莎三人的對手,如果是邪法師組織,他們不會放任這些值錢的東西留在遺址中,可是我們看過的幾個遺址里,所有的物品幾乎都保持原樣。
恐怕就算邪法師組織,也很難留下擁有時空之玥法杖的艾麗莎三人。」
……
新來的異界二人組正在扮演福爾摩斯分析案情的時候,一絲難以察覺的黑氣慢慢從雪層下方逸出,纏繞在巨型狼青首領的體表。
狼青狼青,身體本來就是灰黑色的,就算被室內的二人組注意到這絲黑氣,恐怕也會以為是狼青首領身上散逸出來的。
察覺到狗巢的異常,羅信隻身外出進入到狗巢,找到受傷的幾條巨型狼青,肌腱被整齊的切斷,一看就是人為的傷勢。
這種傷勢在自然界幾乎無解,但對擁有完備醫療條件的羅信來說,開個裂隙把狗裝進去,回到居民區再開條裂隙,把狗拿出來。
找個縫合技術過硬的醫生講斷裂的肌腱縫合,讓劉瑾瑜刷半個【回春術】,觀察一下傷勢拆完線后,再刷半個,養個兩三天就能基本痊癒。
然後羅信順著隱隱的精神感應,就找了過來。
【暗影視界】中,羅信自然能穿牆看到後邊的兩人。
巨型狼青首領是個好演員,雖然感應到羅信的到來,但它知道大敵當前,沒有表現出特異之處來暴露自己的主人。
隔著老遠,羅信注意到少女胸口,別著斗篷領口的樹葉形狀的胸針,與他從艾麗莎身上繳獲的幾乎一模一樣,心裡就知道對方的來路了。
他對跟法爺這種東西開片心裡夠夠的,腦中一動,【電腦房】中的機房部分,一片紅綠信號燈閃爍,幾十秒內在虛空中列印好了構想中的陷阱。
『除非你們跟上次那個少女法師一樣,有著連空間防護都有的完備防禦手段。』
羅信在心中暗暗發狠,腦中回憶了一下上次老法師和少女法師閃現術的最大距離,隱晦的能量波動在幾百米的範圍內發作起來。
「嗷嗚——」
巨型狼青首領發出一陣低沉的長嚎,圍繞在大樓正前方的20多隻巨型狼青聞聲集體後撤;而在大樓背面的雪層中,另外60多隻巨型狼青鑽出雪層,也一同放棄了伏擊,退到幾百米之外。
……
直到此時,房中的二人才察覺到異樣。
「怎麼回事?」
「這種大狼狗真夠陰險的,在我們背後埋伏了這麼多大狗,連我都沒發覺。」
「什麼,你說它們在我們背後……」
兩人同時感覺到發生了什麼,下一秒,失重感襲來,窗戶也在同一時間碎裂,兩人無法抵抗的被吸出窗戶之外。
娜蒂雅的身上光芒閃爍,空氣結界、元素忍耐、環境忍耐、飛行,暗影防護,防即死護盾,奧術光輝。
年輕人到沒她那麼持續閃亮,他的體表浮起一層空氣氣泡,僅此而已,就讓他穩住身形。
兩人都察覺到似乎進入到虛空之中,除了各自空氣結界中,外界居然一片真空,連聲音都無法傳播。
之前他們藏身的那棟6層建築,整體傾斜著,周圍環繞著無數玻璃碎片,正在慢慢遠離他們,向深邃而幽暗的宇宙深處飛去。
虛空放逐之術……
兩人的內心中同時閃過一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