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好漢不提當年勇
她這一生,只說過三次喜歡,且還都是對著同一個人,只是每一次,她的心意都無法傳達到那人心裡。
第一次,是她看見他與別的女子在一起談笑風生的畫面,心下不舒服,便跑去試探。
「三哥哥,皇伯伯說,等我長大了,便可以嫁給一個自己喜歡的人,汐兒喜歡三哥哥,等汐兒長大了,可以嫁給三哥哥嗎?」
還是稚兒天真爛漫的年齡,尚且不知何為矜持,只是心裡喜歡,不想喜歡的人被旁人霸佔,便將自己的心意說出口並告訴對方而已。
他並未回答,只是摸了摸我的腦袋,動作很嫻熟,笑容很寵溺。
那一年,她十歲,他十七。
第二次,是他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說要娶那個女子為後,她傷心欲絕,跑去質問。
「三哥哥,你為什麼要娶那個女人為妻,是汐兒不好嗎?三哥哥,汐兒也喜歡你啊!」
他還是沒有回答,只是揮劍斬斷了被我緊抓在手中的衣袖,決然離去。
那一年,她十五,他二十二。
第三次,是他親手將她送上和親的花轎,心中一片蒼涼,滿目瘡痍,她俯首在他耳畔,低聲告別。
「哥,我喜歡你,還有,多保重。」
這一次,她沒有等他回答,便轉身離去,那一身嫁衣似火,不知灼傷了誰的天涯,一百九十九步天階,她一步一步走著,動作很慢,卻強忍著再沒回頭。
那一年,她十六,他二十三。
此後,這世間再沒了她的消息傳來,她到底無法背叛自己的心意,花轎經過一處斷崖的時候,她從花轎中跑出,在眾人惶恐驚措的表情下,如一隻折翼的蝴蝶般,跳下了山崖。
落地的那一剎那真的很疼,意識瞬間就消失了,本以為這一輩子就這樣了,卻不想還能有醒來的那一天。
耳邊是吵囔的雜音,聽不懂她們在說什麼,只是迷迷糊糊間,聽到一句生了,生了,什麼生了?
有濕潤的吻落在眉間,帶著滾燙的氣息和幾分小心翼翼,睜眼去看,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還有一個陌生的女子,身上穿著奇怪的衣裳,嘴裡說著她聽不太明白的話,這一切的視覺刺激太大,她還沒晃過神來,身體一陣犯困,便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後來,慢慢地,生活久了,她才知道,這是一個叫21世紀的地方,生活在這裡的人叫地球人,不同於西嵐,這裡的人男女平等,沒有等級之分,也沒有硝煙戰爭,在這裡就連殺一個人都要受到很大的處罰,這是個對於她來說完全陌生的世界。剛開始的時候,她甚至根本就沒想過去融合這個世界,一心求死,直到那對應該算得上是自己『再生』父母的男女抱著自己無助的哭泣時,她這才想著試探性地去接觸一下這個世界,她從不是一個良善之輩,只是不喜歡看到別人那麼傷心地流淚罷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她也曾探察過,只是一直不得而終,最後只能用這個世界的道理來解說自己現在的情況,重生?亦或是穿越?難不成是投胎轉世了?只是不知為何,她還殘留著前世的記憶。
時間過的很快,像這個世界上的所有孩子一樣,她上學,高考,參加工作,每天循環的做著同一件事情,生活井然有序,卻沒有厭煩,也許是在這個世界待久了的緣故吧,也或許是職業原因,讓她見證過太多生離死別的場景之後,也變得更加惜命了,就這樣,平穩又不缺樂趣的過了二十幾年,本以來生活會一直這樣下去,直到她自然地老去,卻不料禍從天降,一次出國做學術研究,飛機意外遭到鴿群的襲擊,她再次死去。
「小姐,小姐?」視線中晃進來一個小腦袋,驚斷了她漸漸拉長的回憶。
慕雲汐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感受那有些急促的心跳聲,略有些責怪地瞪了一眼面前神色已經轉為擔憂的小丫鬟,佯怒道:「知道你家小姐有心疾還敢這樣嚇我,是不是皮又癢了?」
話雖這麼說,慕雲汐卻沒有絲毫教訓的動作,而是端起身邊桌沿上的一杯茶水想要喝上幾口,卻被眼前的人眼疾手快地奪了過去。
慕雲汐正想瞪她一眼,視線中便出現了一碗苦澀異常的中藥,光是聞著那味,慕雲汐一張小小的包子臉便皺成了一股麻花狀。
她眼珠子飛快轉溜,然後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那葯碗的表面,觸手即退,發出一聲驚呼。
「燙。」
眨巴著一雙可憐兮兮的眼睛,她打著商量道:「要不你先放著,等涼了我再喝?」
看著自家小姐一本正經的表演,冬梅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但葯還是要喝的。
「小姐,這葯奴婢是特意在廚房裡放溫了才拿過來的,奴婢還專門試過溫度。」所有,別裝了,趕快喝。
慕雲汐非但沒有被拆穿之後的尷尬,反而笑了笑,沖著面前一臉嚴肅表情的女子眨了眨眼睛,指了指她手中端盤裡的那碗中藥道:「要不你再試試,說不定這會又燙了呢?」
對於自家小姐厚顏無恥和裝傻充愣的表現,冬梅早已深有體會,再者這葯雖苦,但卻有利於小姐的身體健康,所以,在這件事上,她是絕對不會讓步的。
倆個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慕雲汐撐不過去,率先妥了協。
「好了,不就是碗葯嘛,你放在這裡,我等會就喝。」說著便去端那碗葯,卻被冬梅一個側身,躲了過去。
慕雲汐不解地抬頭望了望她,卻發現對方正以一副洞穿人心的表情看著自己,然後,慕雲汐便見她的視線越過自己,落到了窗邊的那一盆株快要枯死的盆栽身上。
心中頓時咯噔一下,不妙,被發現了。
「小姐,你看看那株花,原本是怎樣的生機勃勃,嬌艷欲滴,可自打你天天往裡面灌中藥之後,這花就一日日的苦敗下來,現如今,你看,連幾片葉子都快落光了。」
「呵呵,好漢不提當年勇。」慕雲汐訕訕一笑,這才覺得有些羞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