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你是他的人

「那個，我等會還有事，就不去郡主府蹭飯了，借你的馬車一用，拜拜。」踏出一半的腳步又縮了回去，她可不想跟冬梅這個丫頭互懟，每次她都說不過她，打起來更是勢均力敵，一點勁都沒有，還浪費體力，倒不如回家吃頓大餐，早膳沒吃，午膳她一定要吃頓好的。

我的大豬蹄子啊，我來啦!

慕雲汐倒也沒攔她，下了馬車，便目送秦姝坐著那輛馬車從她眼前飛馳而過，直到完全看不見了，這才將目光調轉過來，放到已經用哀怨的眼神盯了她老半天的冬梅身上。

「喵。」褲腿被一隻爪子扯了扯，慕雲汐低頭便看見自家的貓祖宗正斜著一雙眼睛，下巴高傲地抬高，一臉為什麼還不抱朕的表情盯著自己。

無奈蹲下身子，將它抱了起來，撓了撓它的脖子，唇角含笑地把它摟在懷裡蹂躪了一把，這才抬頭看向站在她面前的冬梅。

「進去再說。」她輕描淡寫地說出這麼一句不慌不忙的話后，便轉身往郡主府內走去。

冬梅跟在身後，眼底的神情因為慕雲汐此刻異樣的冷靜而變得有些複雜起來。

「喵～」鏟屎的，你完了，這丫頭特別生氣，剛才你不在的時候一掌就把門口那個石獅子給劈了一個坑。

慕雲汐彎了彎嘴角，笑容十分恬靜，可那雙瑩亮的雙眸之中，卻漸漸泛起月光般清冷的寒意。

但路還是要走完的，慕雲汐看著冬梅將她懷裡扛著的那倆人交給下人去安置，然後便跟著自己進了廂房，轉身，關門，一切動作，流暢迅速，沒有絲毫拖拉。

「小姐，你怎麼了?今天你都去哪裡了?你怎麼可以丟下奴婢一個人呢?你要是出了一點什麼事，奴婢就算是萬死也難辭其咎啊。」轉過身，冬梅便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滿臉肅重地看著站在她面前的少女。

慕雲汐還沒從她剛才那一系列動作裡面回過神來，聽了這麼一番話后，也不打算解釋，而是用一雙宛如秋水般澄澈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她，眼底波光流轉，包含了一抹深意。

「冬梅，自打你跟著我，已經有三個年頭了吧?」她的聲音低沉，帶著幾分追憶的喟嘆，實在讓人琢磨不透她此刻在想一些什麼，可站在她面前的少女卻偏偏就是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雙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臉上的惱意已消失不見，冬梅謹慎地琢磨著說出口的每一句話，「是的小姐，自打奴婢跟在小姐身邊起，已經三年有餘了。」

心臟跳動的頻率有些絮亂，今天的慕雲汐跟往常大徑不同，難不成是從哪裡聽來了一些閑言碎語?

「三年了。」慕雲汐抬頭，將視線放空，有些感嘆地搖了搖頭，許久，目光這才重新瞥回到面前地上跪著的人身上，往日里溫和的嗓音在此刻竟帶上了一絲涼意。「你也知道三年了，三年，算下來已經有一千多個日子了，冬梅我問你，這三年，你家小姐我待你如何?」

「小姐，待奴婢一向很好。」心下警鈴大作，冬梅視線對著地面，聲音有些忐忑地回了一句。

頭頂卻傳來一聲嗤笑，帶著濃濃的嘲諷。

「很好?既然很好，那為什麼又要對我說謊呢?剛才你問我，我去了哪裡，其實你自己心裡清楚的不是嗎?如果不是，那為什麼我寫給武顯將軍的信叫來的不是武顯將軍府的士兵，而是陳平和陳肅二人帶來的麒麟衛!」慕雲汐平常輕易不生氣，但一旦動起怒來，整個人從裡到外都透露著一股冷意，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同時錐心刺骨。

冬梅原本便有些惴惴不安，聽了這麼一句話后總算明白過來，臉色有一瞬間的發白，唇瓣上下磕動，哆嗦著卻不知道該說一些什麼彌補才算好。

小姐應該是知道了她將此事告知了太子殿下，雖然太子殿下是小姐的哥哥，倆人平日里也很是親密，但一奴不伺二主，小姐會不高興也是理所當然，怕就怕，小姐知道的，不只是信件這一事。

「對不起小姐，奴婢錯了，奴婢以後不經過你的同意再也不會擅作主張去找太子殿下了，奴婢，奴婢也只是一時擔心你的安全，慌了，這才...」

「慌了?真是可笑。」

「若只是一時慌了，那麼你這三年來頻頻往太子府送信又是為了什麼?冬梅，你沒必要瞞著我的，你是哥哥的人，這我早已知道，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從來沒把你當成一個真正的丫鬟看待過，而是當做朋友，姐姐一樣看待，因為我知道，哥哥派你來我身邊只是為了保護我，也許是我貪心了吧，我一直以為，只要我真心待你，那麼總有一天，你也會對我坦誠相待，到底還是我天真了。」自嘲地搖了搖頭，慕雲汐行至窗邊，背對著她，伸手輕輕推開那扇窗戶，迎面撲來濕潤的微風，讓她眼底那股酸澀感緩和了不少。

窗戶外面，是一池枯敗的腐葉，仲夏已過，原本的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景色，也漸漸了無蹤影，就好像她此刻的心情，哪怕她想裝傻充愣，固執的以為還能像當初一樣相處，但今日一事卻給她當頭一棒重擊，讓她不得不清醒地去面對現實。

她身邊最得力的丫鬟，最貼心的姐妹，最忠城的屬下，就像一個間諜一樣日日給另一個人彙報她的日常情況跟蹤跡，雖然出發點是好的，但是這種時時刻刻好似被監視一樣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上上輩子她之所以忍下來了，那是因為她天真地以為冬梅的存在是慕明澤在乎自己的表現，不但沒有絲毫的抵觸，反而開心的找不到東南西北，像個傻瓜一樣，不過現在她已經決定好了不再重蹈覆轍，自然不會再容忍這樣的事情繼續發生下去，她與慕明澤之間的關係，起於兄妹，也應該止於兄妹，再往前，便是越界了。

再犯同樣的錯誤的話，她會忍不住想要一巴掌把自己抽死，所以，能不跟他接觸，就不跟他接觸，而冬梅這件事，今天正好是一個很好的契機，就一次性解決了吧。

「小姐，我...」沒想到慕雲汐平日里嘻嘻哈哈，但心思卻比任何人都要玲瓏剔透，冬梅一張秀氣的小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雖然她真的是太子殿下派來小姐身邊保護她的，但她同樣也是真的把小姐當親人對待啊。

她自幼便無父無母，是太子殿下將她從乞丐堆里扒出來，救了瀕死的她，讓她還有機會活在這個世上，並學習高強的武功保護自己，也保護別人，殿下手中有一支暗衛叫做雲弒，當初她拼了命才拿到進入雲弒的資格，成為太子殿下身邊的暗衛，不可否認，當初太子殿下讓她從今往後跟隨在小姐身邊保護她的時候，她的心裡是有怨言的，畢竟她好不容易進入雲弒，原本是想著留在殿下身邊報恩的，畢竟是殿下給了她第二次再生的機會。

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經歷過種種，她對這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姑娘有了更深一層次的了解之後，她便慢慢地選擇了接受她，無形之中也把她當做了自己的妹妹，如果小姐今天要趕她走的話，她沒有理由留下來，但打心底卻也不想離開小姐身邊的。

慕雲汐回頭，神色專註的落在冬梅揚起來的一張小臉上，看清了她臉上的彷徨無措，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沉重。

「罷了，過分追究也沒什麼意思，我只問你一句，你還想不想跟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