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三章
其實胤禛對於前任湖廣巡撫張汧並無交情,也不認識他,但是胤禛卻對張汧的遭遇十分憤怒。
這是因為張汧的罪名,如今皇上春秋鼎盛,朝中政局也愈發平穩,皇上也有意降低滿漢之間的矛盾,只是當初明珠鬧得這一出,險些把皇上的心血付諸東流,這也就是當初皇上一力保下了張汧的性命,才沒讓朝中漢臣們人人自危。
可即使如此,皇上的行為也惹得宗室和許多八旗出身的大臣不滿,不得不說,這讓皇上有意潛移默化的計劃遭到了不小的打擊。
當時明珠的作為並未暴露,康熙也沒想到明珠只是為了把納蘭容若推上湖廣巡撫的位置上,才鬧出來的亂子。
但這次胤禛卻是歪打正著的查到了此事,對於明珠的作為康熙和胤禛都是十分痛恨的,而知道此事的胤禘,聽說了這事,更是十分氣憤,他心知自己將來繼承皇位之後,對於漢臣只能是拉攏居多,明珠差點興起了文字獄,這對朝政大局而言一點好處都沒有。
也是因此,胤禘特意在私下囑咐過胤禛,讓胤禛對明珠不用有太多顧慮,不管出什麼事情,有他保底。
胤禛聽了自然更加開心,若是他能敲開明珠的嘴,那他將來勢必能得到更多的重視,且明珠雖是他岳父的阿瑪,可胤禛一點也不喜歡明珠這個人。
當然胤禛也知道和珅與容若交好,即使拿納蘭容若威脅明珠,但實際上胤禛心裡並沒有真的要對納蘭容若做什麼的意思。
但明珠卻不知道這一點,他生怕兒子因為自己的緣故,被胤禛當做筏子,將來再無起複的可能。
明珠心中糾結了好大一會兒,才慢慢開口說道:「世子可能保證,容若他不會受到老夫影響?」
胤禛聽了冷笑了一聲,道:「明珠大人難免太過自視甚高,比起其他人來說,皇上顧念著舊情,沒有處置了我那岳父,明珠大人這會兒還不知足?」
明珠聞言心中一沉,他依仗的就是自己的大兒子交遊廣闊,有不少欣賞或者是親近他的人,以前他放任兒子沒按照自己的想法走,都是因為如此,畢竟明珠也不敢說,若是容若性子被自己教導錯了,會不會影響什麼,別的不說,明珠就知道,皇上對容若的欣賞只是源於容若的才華橫溢以及其通透的性格罷了。
可這次明珠知道,即使自己無礙,怕是以後容若的前途要大受影響了,因為其他貪污受賄,結黨營私都是小事,在皇上心裡,這些事容若都沒有參與過,自然不值得一提。
最重要的是,容若和皇上目前比較忌諱的文字獄有了交集,容若為何而被皇上所喜,還不是因為他結交了一大批文人,很是緩和了滿漢臣子之間的矛盾嗎?
經此一役,容若的價值就要大大折扣,特別是一旦前任湖廣巡撫張汧是怎麼被自己搞下台的事情傳出去之後,那些漢臣們怕是要對容若避之不及,甚至十分痛恨了!
明珠心中寒意頓生,看見胤禛的眼神都帶上了一絲懼怕,明珠從沒想到,自己有一日也會被別人握住了致命的把柄,且這個把柄足以毀掉整個家族,明珠不覺得此事過後,參與過自己做過的事情的揆敘還會被重用,揆方年齡尚小,怕是也沒有振興家族的能力。唯獨剩下的容若的前途,也很可能會被自己的一念之差而摧毀,這讓明珠知道他終歸是小覷了別人。
明珠嘆了口氣道:「世子的話老夫明白,只是容若他根本不知道老夫做下的這些事,世子能否稟告皇上,對容若網開一面。老夫感激不盡。」
聽到這容若十分激動,他知道明珠這是鬆口了,不過面上還帶著幾分矜持,道:「明珠大人不必擔心,好歹是本世子的岳父,本世子定然不會對岳父冷眼旁觀,不過說起來應當不用您擔心,皇上很記掛岳父,知道岳父並沒有參與到那些事情里,不會追究岳父的。」
明珠這才徹底鬆了口氣,毫無保留的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胤禛,其中有不少事情讓胤禛聽了只覺得十分氣憤,且讓胤禛意外的是,明珠手中的黑料,關於赫舍里家的倒是最多,這讓胤禛有些摸不著頭腦。
其實胤禛不會知道,明珠針對的一直是朝中哪家最受皇上信任,就調查哪家的黑料,之前赫舍里家身為廢後娘家,被明珠視為最大的敵人,特別是索額圖當初一再與他針鋒相對,這讓明珠很是憤怒。
只是讓明珠沒料到的是,皇上竟然猝不及防的廢后了!赫舍里家自然飽受打擊,明珠並非是有什麼憐憫之心的人,想及以往索額圖的作為,自然不會手下留情,但是因為宣親王的緣故,只是私下裡收集黑料罷了。
其實明珠收集黑料的主要人物還是現如今的皇後娘家,鈕祜祿氏,也是眼前人的養母,不過明珠不敢把自己查的那些黑料給弄出來,且連明珠都沒想到,皇後娘家的黑料出乎意料的少,說起來實際上都無傷大雅,所以明珠索性沒提,免得讓眼前的世子發怒。
胤禛得到這些消息,高高興興的離開了刑部大牢,只是在出去之後,對等在外邊的胤祉笑道:「大哥,這次小弟收穫不小啊!您看看!」
胤祉身為少數參與進來的人,也參加這次事情,只是胤祉懂得避嫌,並未與明珠見面,只讓胤禛進去。胤祉接過胤禛遞給他的一沓證詞,細細翻看了一番,很快就發現了端倪,暗道了一聲老狐狸。
抬頭看向胤禛之後,胤祉也只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你還需要歷練啊!」
胤禛十分疑惑,但胤祉沒有解答的意思,起身說道:「皇阿瑪和太子在宮中等著了,趕緊回去復命吧!」
等到了宮中,兩人向皇上太子復命,康熙看了一眼證詞,然後看了胤禘一眼,問道:「胤禘,你可看出什麼端倪?」
胤禘面色不太好看,顯然明珠掌握的這些黑料都不是什麼好事,但聽康熙這麼問,胤禘又細細看了一邊,忽然凝眉說道:「這其中沒有郭羅瑪法一家的把柄。想來也並不是舅舅他們毫無行差踏錯的把柄,明珠應當隱藏了沒有說,不過難道是因為他知道舅舅和珅幾次為容若求情?這不太像是明珠的性格!」
康熙微笑的點了點頭,道:「這確實不是明珠的性格,要麼是他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要麼是因為他另有圖謀。」
其實康熙更傾向於後者,康熙不覺得明珠會這麼輕易認輸,他的刻意隱瞞反而更像是和鈕祜祿家有什麼,但康熙並不怎麼相信,反而覺得明珠試圖把鈕祜祿家拖下水把朝堂這潭水攪渾。
明珠估計是以為這是幾個小的心高氣傲鬧出來的,而身為皇後娘家的鈕祜祿家,若是也出現在這場風波里,說不得最後的結果只能是虎頭蛇尾,明珠也能藉此逃過一劫。
看破了此事的不僅是康熙,連胤禛也若有所悟,面上也有不少羞惱。顯然是為了自己被戲弄卻沒有發現而不甘心。
但胤禘心中卻有些擔心,不得不承認明珠的手段不是一點作用也沒有,光是和珅與容若之前的交情,似乎都佐證了他看似欲蓋彌彰,卻竭力表明的情況。
胤禘看了康熙一眼,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康熙卻抬手說道:「明珠這麼耍小聰明,想必是想親眼見朕一面,既然如此,朕也該顧忌多年情分,來人啊,把明珠帶進宮來。」
忐忑不安的胤禘幾人也被康熙打發到了坤寧宮給雲瑤請安。
在見到雲瑤的時候,胤禘仍有些憂心忡忡,讓雲瑤見了奇怪,看這哥三個,問道:「你們怎麼都這幅樣子,是不是兩個弟弟惹你們不高興了?」說著雲瑤逗弄起自己兩個小兒子,長相到不怎麼相似,只是動作有些神同步,看著十分可愛。
胤禘胤禛和胤祉三個聽到這會啊連忙笑嘻嘻的,不再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只有胤禛還記掛著自己被算計的事情,想知道明珠會如何辯解。
明珠被召進宮問罪的事情很是引起了一片波瀾,雲瑤這會兒才得知了這個消息,不過雲瑤對此並不太關注,也許因為如今雲瑤底氣十足,且有康熙的承諾在,雲瑤如今對朝政大局一直保持著淡然的態度。
至於說插手朝局,雲瑤自覺並沒有那個能力,並不敢隨意插手,朝政上的事情並非這麼簡單的。
很快在康熙的強勢插手下,明珠的事情落下了帷幕,明珠不知道怎麼和皇上交代的,反正據說之後朝堂上掀起了很大的波瀾,連和珅都被稍有波及,但和珅也只是不痛不癢的被罰了三個月的俸祿,原本還有些擔心的雲瑤,瞬間把這事丟開不管了。
雲瑤如今愈發淡泊,關心的也不太多,但是關於子女婚事就是一項。兩個女兒在宮中年紀愈發大了,前頭又因為各種事情耽擱,如今終於有了空閑,送兩個女兒出嫁。
雲瑤對內務府的動作十分不滿意,給康熙說了一聲,康熙就撤掉了內務府大臣,換上了一個新的,讓前朝後宮對雲瑤的受寵程度有了一個新的認知。
只是雲瑤也並不在意,內務府的人只要辦事別掉鏈子就行了,她拉著兩個女兒費心挑選伺候的人,然後也在康熙的幫忙下,見到了兩個女婿。
雲瑤在見到兩個未來女婿的時候心中有些驚訝,兩人談吐皆十分不俗,言語里對皇上十分敬畏,連對太子也是十分尊敬,顯然並非是什麼妄自尊大之人,這點讓雲瑤還比較滿意。
後來在雲瑤私下裡和兩個女兒談過之後,因著雲瑤和康熙故意放縱,兩個女兒對未來夫婿都十分了解,也十分滿意,反正最後也是歡歡喜喜的嫁了,只是康熙並未准許兩個駙馬離京,仍然都留駐京師。
兩個女兒的公主府也建在宮外不遠處,和幾個兄弟的府邸相鄰,來往倒也方便,反正對雲瑤來說,女兒即使是嫁出去了,也和沒出嫁時沒什麼兩樣,唯一值得雲瑤關心的,還是女兒女婿之間的相處問題。
結果兩個女兒先後嫁出去沒幾個月,先後傳出喜訊,茉雅琦懷了一個多月的身子,而烏希哈也是有兩個月的身孕了,雙喜臨門,同時正好也是雲瑤和康熙兩個雙生子,滿周歲的生日宴到了。
康熙在周歲宴上,也正式為兩個最小的兒子取了名字,大的叫胤祥,小的叫胤禎,意為「國家將興,必有禎祥。」算是十分好的意頭了。
胤禎胤祥兩個兄弟長相頗類似雲瑤,讓康熙愛的不行,這些日子一來,康熙也慢慢放手朝政,讓胤禘接管,只在背後指點一二。
而胤祉胤禛等,都開始了朝政上綻放屬於自己的光芒,還有其他幾位皇子,似乎是看出了康熙交權的意思,即使心有不甘,但知道只能如此,一個個紛紛出頭,生怕以後康熙徹底不管事了,他們這些皇子就不值錢了。
胤禘哭笑不得的同時,也樂見自己多幾個壯勞力,即使這些人與他往日並不太親近,但好歹是自家兄弟。
在胤禎胤祥兩個小子慢慢長大,變成兩個皮猴子之後,雲瑤也終於有心力關注其他的事情,沒辦法,這兩個小子根本不能安靜一會兒,在宮裡也拘不住,時常逮到機會找他們幾個哥哥想辦法出宮,讓雲瑤氣得不行,對胤祚這個壞榜樣更是耳提面命,讓他不要把弟弟們都帶壞了。
胤祚當面應著,出了宮就不成了,胤祚覺得自己這兩個弟弟比自己小時候還要頑皮,更勝一籌,心累的同時,時常故意把兩個小弟弟送到其他兄弟府上,胤禛胤祉府上是重災區,胤禛還好,至今還沒有續娶,不過大家都知道他和和珅的女兒定了親,過不了多久就要成親了。兩個小子在胤禛這裡玩不了多久就沒興趣了。
可胤祉府上,還有一個比他們兩個年齡還要大些的侄子,所以胤祉府上經常出現,兩個小叔叔帶著一個年齡稍大些的大侄子,巡視領地,試圖逃脫王府出去玩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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