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突發事件
我們每天在家裡種菜,生活非常有規律,步入正軌了,每天清晨,我提著菜跟在五毛的身後,她挑著菜走在前面,我們到集市上去賣菜,一般在十鐘的時候就賣光了,五毛數著錢,我跟在身後,回家吃飯,既是早飯也是中飯,飯後我倆下地幹活,形影不離,好著呢。
那天晚上五毛的男人盧牧革回來了,五毛殺雞宰鵝的,滿滿意地弄了大桌子菜。五毛與男人對坐,我坐在中間,本來我想讓他們倆說說話,就躲在廚房裡不出來,可是五毛一定要將我拉出來一起吃飯。
「你從前是喝酒的,能喝酒的,今天怎麼了,改邪歸正了?」
可無論如何撩撥男人,男人就是一口酒也不喝,五毛說:「你不喝,我喝,我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喝酒了,自從你走後,我就沒有喝過酒,就像沒有挨過男人一樣。」
五毛一杯接一杯地喝著賭氣酒,當五毛仰面朝天喝下第八杯酒的時候,就是這杯酒改變了一個她的命運。
五毛手執大杯,醉眼朦朧地望著盧牧革,足足有很長時間想說什麼,又記不起一句話來,然後突然妙語連珠。
盧牧革說:「別喝了,再喝就真的醉了!」
「我沒醉,我還喝這麼多也不會醉的。」五毛又有些語無倫次地說,「你不是說我不如你媽媽嗎?她酒量比我大么,大不大?你說。」
「大,大,我知道。」盧牧革說,「真的別喝了,再喝的話,老毛病又犯了。」
「什麼老毛病?」五毛生氣了,也可能是誤會了,她說,「不就是那次與你的相好的喝輸了嗎,她那一點比我強。」
「你胡說八道,我哪裡有相好的。」盧牧革生氣地說,「你將你男人看成什麼人了。」
「天底下的人都知道,就我蒙在鼓裡。」五毛有些陽剛地說,「漂亮男人有個把相好的,我不介意,說明我男人有魄力有魅力。」
盧牧革真的生氣了,站起來想走。
五毛想到自己話說過頭了,就站起來湊到盧牧革面前拉著他的衣襟討好賣乖地不讓他走,可是因為確實喝得太多了,一個趔趄,絆在地上一個鋤頭把手上,身子向前傾了兩下,在自己的定力下,好不容易站穩腳跟后,又向後仰面朝天,後腦袋瓜子重重地撞擊在地上的一個老鼠夾子上,頓時血流如注。
盧牧革頓時慌了手腳,大聲呼叫,公公婆婆就住在隔壁,盧牧革的妹妹盧春燕聽到喊聲就跑了過來,一看也傻眼了,急切地說,快快,快快,拿把鍋灰來。盧牧革到廚房提出一個鍋來,順手扯了條洗澡手巾。盧春燕在鍋底抓了一把鍋灰壓在傷口,然後用洗澡手巾包紮了,這樣可以止血,然後出門叫來村裡的急性子和臭草,綁了一個竹床,讓五毛躺在竹床上,向村醫務室匆匆忙忙地趕去。其時,五毛已經不醒人事。
婆婆荷葉責怪盧牧革,「你知道她不能喝酒,你怎麼又讓她喝這麼多呢。」
公公盧厚朴護著兒子,搶過話說,「你兒媳是個什麼東西,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硬要喝酒,他怎麼擋得住呢?」
「我的兒媳哇,你命好苦喲,」荷葉哭哭啼啼,「哪個叫你喝這麼多,你喝死喝爛啊,哪個叫你喝啊。」
「還沒死呢。」公公老人盧厚朴吼叫著,「你哭個啥,哭那一門子啊。」
盧牧革問醫生:「不會有事吧,她怎麼到現在還沒醒來?」
赤腳醫生搖了搖頭說:「恐怕不行了,你們得趕快送他到縣醫院,說不定還能撿到一條命。」
「沒這麼嚴重吧,」盧春燕說,「不就是多喝了幾杯酒么?」
「可能引起了併發症。」醫生說,「情況真的很嚴重,你們得趕快動身,越快越好。」
盧厚朴打斷他們的話說:「還哆嗦個什麼,盧春燕你趕快去叫白前的小車,我去準備錢,媳婦囡你去拿行李。」
不一會,小車「嘀,嘀,嘀——」的響聲穿透了鄉村寂靜的夜空中,頭上一輪明月,照著車子上靜靜坐著的盧牧革,一陣清風吹過,像只受驚的鳥「嗽,嗽,嗽」地飛向飛向遠方。
「可能要成為植物人。」醫生決明子對盧牧革說,「住一段時間后,你們還是在家料理她吧。
「這是一點意思。「公公盧厚朴塞了一個紅包給決明子說,」你想想辦法吧,也不至於沒有辦法。「
決明子瞟了一眼紅包,覺得有些份量,就猶豫不決地說:「只能做手術試試看,腦內有淤血需要清除。「
「至於嗎,不就是酒喝多了一點倒在老鼠夾子上嗎。「盧春燕不理解地說。
「你這個短壽的,你少說兩句,沒有人把你當啞巴。「老人罵盧春燕道:「你這個死丫頭。」
「我是這裡的主治醫師。」決明子不屑一顧昂首挺胸走了。
「還是做手術吧,花再多的錢也要將她的病治好。」公公老人對盧牧革說,「我回去拿錢,你們在這裡好好地照顧她。」
盧厚朴是遠近聞名的能人,從小就聰明能幹,走南闖北,四處拜師學藝專門挖白蟻,不到三十歲就已經是名震江湖的白蟻王了。盧厚朴挖了三十多年的白蟻凡是他到過的地方,沒有挖不出來的白蟻,凡是他挖過白蟻之後再也不會複發的。因此,他有很多頭銜,現在還是虎杖鄉螞蟻坳的村支書、縣人大代表、省白蟻防治協會理事。他的徒弟遍布各地。他說過,他走到哪裡都有飯吃,有睡覺的地方。
盧厚朴突然間沉默了,一夜之間象變了一個人似的,呆在家裡喝悶酒,躺在醫院裡的兒媳也不管,生意懶得做。人家來電請他去挖白蟻,他都一一推辭了,大徒弟急性子看不過意,來勸他,他也不理。
五毛在醫院裡住了半年多時間,還是不見好轉,盧厚朴多次要求出院,盧牧革就是不同意。盧厚朴說,我再也沒有錢了。盧牧革說,我去借錢。
決明子醫生對盧牧革說:「治不好的,你還是帶他回去休養吧,這病三年五載是好不了的,不要花冤枉錢。」
盧牧革說:「你也這麼認為?」
「這樣的病我治過好多例了,好了也是奇迹,只能慢慢地療養,將其喚醒,恢復其功能。」決明子說:「你帶回去吧,如果需要我的幫助,你隨時隨地打電話,我過去就行。」
就這樣,五毛被抬回家了。
盧厚朴對兒子說:「我們得商量個辦法,這家怎麼樣撐下去。我想過,這樣比較好,你去做生意,我在家裡照顧你兒媳婦。」
盧牧革說:「這怎麼行,我的女人我來照顧,我還可以讓她娘家人來照顧。再說,你這挖白蟻的生意遲做早做不都是一樣的嗎,幹嗎現在提這事呢。」
盧厚朴說:「五毛已經是一個植物人,要照顧她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天長日久了,都會厭煩的,照顧她只有你媽和你最合適,你是男人,還得出去掙錢,不然這個家就維持不下去了。我現在老了,不想再四處奔波,我需要休息。」
兒子說:「掙錢事小,這伺候人的事大,我必須得在家伺候我媳婦。」
父子正在爭執的時候,我走了進去,我說:「正好我沒有事干,這照顧五毛的事就讓我來吧」。父子倆看了看我,滿意地點了點頭。
業餘時間,我向盧厚朴討教挖白蟻的學問,他都不遺餘力地教給我,他說:至於女人能不能幹挖白蟻的事,我雖然在江湖上混了二三十年,還真的沒有聽說過,但是古代不也有木蘭代父從軍的事故嗎,所以你應該試一試,這祖傳的生計,照說是應該傳給盧牧革,可是他這個樣子怎麼能夠接班,他現在滿眼裡就是他媳婦,就是他的妻子,這挖白蟻的事,一刻也不能停,你讓你接班吧,接班的事正合適,至於說生意上的事,我教給你,就行,就這麼定了,改天我們舉行儀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