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相看
胡宇還是一如既往的回答，「對啊。」大概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緣故，完全沒有要遮掩的意思，不過還是不敢正對孩子的視線，匆忙的拿著公文包往外面走，「你有事？」
說實在的，一次次被質疑，被嘲諷，心中也是有想法的。
「你……」胡睿穹沒有問，關懷一樣的說著，「辛苦了。」
冷不丁的，心裡一暖，質疑的多了，有人說出那樣的話，人生都圓滿了，「睿穹……」感動沒說出口，卻意識到另外一個問題，難道說……懷疑的看著兒子，「你什麼意思？」
眼中的防備太明顯，胡睿穹都不需要多看，「兩個家庭，不辛苦嗎？」原本關懷的感覺，變成了嘲諷。
胡宇倒是接受了，還是抱著期望，「是啊。」
出去之後，長長的出口氣，與其被知道真相，還是被看不起更好。
在他身後，胡睿穹笑得輕鬆，原來姥爺的意思真的是那個。
畢竟是個小地方，大家都為了生計而奔波，加上胡宇一直都是低調的行為，漸漸這件事情也被大家給遺忘了，最多某些時候會忽然問一句，沒什麼消息就過去了。
時間走著走著，到了年終，城裡所有人都回到了鎮上，喬海棠還另外帶著一個人。
「我這樣，真的沒問題吧？」體育老師見過那麼多人，第一次有緊張的感覺，總覺得衣服不合身，提著的禮物也太輕了，「海棠，要不我再去拿點？」
大包小包的，只差背在肩膀上，真的看不出來太少，喬海棠及時制止了他的行為，「行了，趕緊走。」再耽誤下去，中午都回不去了。給他整理一下衣服領子，露出笑容，「我爸媽對你的印象很好，不會為難你的。」
其中，喬海藻幫了不少忙。或者說，是他自己表現的真的很好。不管天氣好壞，都會去店裡幫忙，忙的抽不出身的時候，也會請人過去，一天天下來，真的被打動了。喬海棠這鼻子沒被人深深的疼愛過，所以完全控制不住的心。
在體育老師沒開口之前，直接問了句，「要和我在一起嗎？」這輩子的勇氣，都用在了這裡。當時，羞紅的雙臉，和眼中的期待，也打動了體育老師。
從來沒想過，關係中主動的人會是她，激動的握緊了雙手，「海棠，我原本準備等到合適的時候跟你說的，多謝……」謝謝她，給了更多的勇氣。「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那之後，做的比之前還要多。
「想什麼呢？」喬海藻已經走出去很遠了，發現兩人還停在原地，搖搖頭回到這邊，點點喬海棠的肩膀，「爸媽還等著呢。」
第一個未來的女婿上門，不可畏不激動。尤其是喬三壯，手腳慌亂的在院子裡面踱步。
「你別走了，我都看的頭暈。」王昕相比較而言，算是冷靜的一個，到底女孩子早晚有這麼一天，「要是沒事情做，去燒點水。」這個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喬三壯也沒走，還在院子裡面晃蕩，「要不，我出去看看？」
「那叫什麼事情。」沒聽過，新女婿上門老丈人迎接的道理，「你安生坐著。」強迫停下來，王昕的表情也舒緩了不少，剛巧，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壓低嗓子，「來了。」
猛地，喬三壯站了起來。和走在最前面的喬海藻對視一眼，方才的各種情緒都化為虛有，「你們回來了。」不知道是不是姑娘的緣故，心裡都有了主心骨。
讓開路，後面的人跟著進來，體育老師走在最後一個，老實的關上門。
「叔叔…阿姨好。」慌亂之中看了看對面的人，趕緊打招呼，「初次上門，這點小東西不成敬意。」
「來就來了，拿什麼呢。」王昕說的很虛偽，手裡幫著整理起來，「快，去坐著。」
有些人就是合眼緣，一下子就感覺合適，王昕對他的觀感確實很好，連忙倒了一杯水放在他的面前，上下打量了幾眼，越看越高興。這海棠別的方面不成，找對象還是可以的。
「你這次過來，是不是覺得蠻遠的？」
「不會啊，挺近的。」體育老師一本正經的回答，腦子也在飛快的想著對話，生怕哪裡說的不對，「阿姨，我不喝吃東西了，您別忙活。」
王昕也閑不住，一邊聽著一邊手裡端著零食拿過來，全都放在他的面前。
喬海棠乖巧的陪在一邊，眼中帶著暖意。
王昕這關是過去了，喬三壯是還帶著挑剔的感覺，外面的毛頭小子都不成，彷彿照顧不好女兒，語氣中也帶了出來，「我看你挺瘦的呀？」不是說體育老師，怎麼看不出來肌肉。
「我隨我爸，骨架小。」體育老師恨不得當場秀出來胳膊上的肌肉，可惜場景不是很合適，「其實也不瘦，就是肉緊實。」
喬海藻看出來喬三壯的意思，輕輕的笑笑，「爸，我和你說會兒話去？」
「不，不用了。」喬三壯還捨不得走呢，一定要多多觀察會兒才行的，之後半句話都不說，只看著王昕和他對話。
看了會兒，也接受了，這小子說話還行，滴水不漏的，最關鍵的是，對女兒真的很好。吃的東西都去皮，才給喬海棠。看喬海棠也很自然，大概早就習慣了。
「時間不早了，我去做飯。」王昕恍惚間看了眼鐘錶，都十二點多了，著急的站起來，「海藻，你來幫我忙。」有些事情，還是要問問她才成的。
「好。」
王昕問的很簡單，幾乎都是關於體育老師家裡的事情，和平時在學校的為人，徹底的放心之後專心做菜。期間，不時看看外面，喬三壯貌似相處的也蠻愉快的。飯菜準備好的時候，兩人都熟悉了起來。
吃飯過程中，你一杯我一杯，就差推杯置腹說些心裡話了。
「我家大姑娘小時候吃苦了。」當爹的，這些還是看在眼裡的，就是以前沒本事，也沒有骨氣，給孩子爭取不來什麼，「就算是長大，我們也幫不了多少忙。」最遺憾的還是這點，有本事的時候，孩子們也長大了。
喬三壯到現在為止，後悔的是過去從來沒說過一句反抗的話。
「我知道。」體育老師看著喬海棠的眼神中帶著深情，那麼優秀的一個人，打骨子裡面不自信，肯定還是因為家裡的教育問題，如今一看，果真如此，「我往後對加倍對她好的。」過去沒有享受過的，全都給她。
大概，喬三壯等的也就是這麼一句話，痛快地喝酒，痛快地睡覺。
體育老師到底年輕，在喬三壯都躺下之後，還有點意識。
「海棠，搭把手，把他送到客房去。」還好院子大，有多餘的房間。王昕這會兒腦子裡面只有一個念頭，這對象果真不是瞎說，看上去瘦瘦的，比抬著喬三壯還費勁兒。好不容易移到客房，鬆口氣，「我去煮點醒酒湯，你看著點人。」
喬海棠點點頭，乖巧的坐在一邊。
在王昕走後，體育老師睜開了眼睛，裡面似乎帶著星光，「我真高興。」還好，這一關是徹底的過去了。來之前的百般顧慮，見到她的家裡人之後徹底的消失不見了。雖說以前可能真的不是照顧的到位，家庭的溫馨還是可以感受到，「我往後，就和你是一家人了。」
「還有……」
「我的父母不是問題。」體育老師家裡的人都好溝通的，很多時候只要孩子們願意，就沒有別的意見，「等這次回來，我帶你去見他們。」
「好。」
提出交往的時候，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喬海棠表情看上去很平靜。
他們這邊是很好，喬三壯那邊又出幺蛾子了，躺在床上長吁短嘆的，聽得王昕都煩躁的不得了，「你做什麼呢？」以前喝多了就老實睡覺，這次感覺非常的清醒。
「老大馬上結婚了，咱們能給多少東西呢？」喬三壯不想讓別人覺得自家的姑娘沒有資本，翻來覆去思考了很久，也沒有想出到底多少，「還有三個姑娘，一個兒子。」私心裏面，給喬海藻的想要更多。
但是，當老大的，也要起個好頭。
「別人給多少咱們也多少。」這都是有規矩的，哪裡是隨心所欲的，「再說了，成不成婚，還在以後呢。」
喬海藻幫忙做飯的時候說過，兩人是要結婚的關係，但是不會是現在。一方面，喬海棠的年紀還小，這會兒結婚對她以及未來的孩子都不是什麼好事。另外一方面，則是建議等等出去外面上個大學再回來，生意會更好。
王昕知道掙錢的滋味，也是舉雙手贊成的。
「再說了，咱們海棠有本事，不需要咱們幫襯。」每個月掙得錢，養活整個家庭不成問題。要是真的比起來，體育老師的死工資真的算不上什麼，「你要是沒事幹，就出去跑圈去。」免得影響別人。
「海棠是海棠，咱們是咱們。」喬三壯一向很豁達，這錢也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玩意，與其藏在手裡不如給了孩子們，「我尋思著，給上千把塊的，不讓別人看不起。」
「隨你吧。」王昕也是女人，自然知道手裡有錢的重要性，「行了，快睡吧。」
過年的期間，喬老漢讓喬四壯過來叫人，說是一起去老家過個年。喬四壯這會兒看上去已經是很滄桑的樣子，明明年紀最小，還沒喬三壯年輕。
抽著煙開始說，「爹讓你們過去吃個飯。」客套話，也少了，「你們有空，就來吧。」
「好。」到底是關係疏遠了，喬三壯也沒話說，而且心裡是不願意過去的，喬老漢已經好幾年沒叫過一起的，就怕這次是有什麼事情要說。
「我回了。」喬四壯走路都是搖擺的，看上去特比的萎靡不振。
喬海藻站在喬三壯的旁邊，搖搖頭。
「你四叔，是徹底廢了。」語氣中，帶著一絲絲的遺憾。當初，喬四壯去南方是成功的，手裡面也攢錢了，問題是架不住後來的市場變化，捉摸不透形勢，全都賠了。崔佳麗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鬧騰的家裡沒有半點安生。「我瞅著，往後不好過。」
年紀輕輕的，就沒有半點鬥志，家裡兩個孩子還小，需要好好照顧才行。
「爸，那是四叔的事情。」要是有心的話，怎麼都能起來。當初她們不也是空手到了鎮上，一點點掙出來現在的家業，萬丈高樓平地起，半點假都沒有的。「況且，四叔有如今的下場，都是他咎由自取。」
崔佳麗的弟弟被找到之後，招供了找人打喬三壯的真相，當時喬老漢死活上門說了很久，非要原諒。喬三壯不是記仇的性格，卻也過不去那道坎兒。在喬海藻的幫助下，說清楚只跟其他人是親戚，喬老四就是照面熟就成。
巴不得被撇清關係的喬四壯，立馬答應了下來。
「你說的對。」喬三壯最擔心的還是喬老漢，「你說你爺爺鬧騰什麼呢？」
好端端的，都家去家裡，咋想都奇怪。
「我估計，是安排身後事了吧。」喬海藻說這個話題，一點忌諱都沒有的。到底是年紀大了，身體又不是很好，都是早晚的事情，「不過，我現在說不好。」到底喬老漢想說啥，看到人才行。
「你老師，要不要過去？」去吧，喬老漢鬧騰不好看，不去吧，留人家一個人在這裡，也不合適，「我就怕你爺爺做出來什麼，被人笑話。」
要是因為這些事情，害得喬海棠被人小看了，可不成。
「沒關係的。」喬海藻想的清楚，要真是那樣，還是早點分開的好，「我老師，不是那樣的人。」
「也是吧。」喬三壯說完，立馬去和王昕說了這件事情，「家裡準備好的放放，咱們先過去。」
其實，王昕做生意的事情，早就傳到了喬老漢的耳朵裡面，到底一個地方的，加上手藝好，是早晚的事情。
「我一會兒再去。」
「為什麼？」
「還不是……」提起來，就滿肚子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