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電話

縱然喬海藻心中有很多主意，也開不了口。只能是委婉的提醒，「大伯……」

喬三壯只當她是想大伯了，「過年就能回來了。」

「哎……」

王昕忽如其來的嘆息，「海藻說話都這麼利索了，怎麼海松就是不開口。」

平時看上去那麼機靈，不像是腦子不好使的樣子呀。

「男孩開口慢，等等吧。」

喬三壯看的開。

喬海松似乎是知道在談論自己，甜甜的露出一個笑容，伸出雙手想要海藻，「啊…」

「去玩吧。」

喬三壯拍拍海藻的頭，把她放在了地上。

地面上鋪的有涼席，大夏天的也不害怕傷到兩個人。

等到第二天分隊的時候，喬三壯才算是知道自己的希望破滅了，三大隊連個像樣的管事人都沒人，都是混混日子的類型。

「他爹，你說咱們怎麼辦？」

王昕滿臉都是愁容，這往後更不好過了。

喬海藻兩歲的時候，三大隊的產量不到一大隊的三分之一，每個人的口糧都扣掉了很多。喬三壯的腰板越發挺不起來了。

「老三，明後天讓海棠開始學著做飯吧。」

喬老漢一句話，喬三壯屁都不放一個。

喬海娟打算站出來抗議，被海棠捂住嘴拉住了，「別去。」

爺爺脾氣大，要是她們不樂意的話，爹爹也沒有好日子過。

「我不服氣。」

氣的海娟都哭了，抹著眼淚說著，「憑啥就要咱們做飯，明明還要上學呢……」

「上學呀。」喬海棠有些低落，其實她喜歡讀書的，「那你去學校學來的，再教給我好不好？」

「我去找爹說。」

喬海棠還是鬆了手，她只是想再試試。

喬海娟跑去找喬三壯的時候，看到的是自己的爹窩成一團，似乎很不舒服的樣子，連來意都忘了。

「爹？」

喬三壯從床上坐起來，「怎麼了？」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眉頭都皺在一起，「哪裡不舒服嗎？」

「爹，讓我姐去上學吧。」喬海娟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姐學習好，老師喜歡姐。」

喬海棠是最乖的孩子，每天到學校第一件事情就是打掃衛生，而且她雖然年紀小卻很懂事，管的住身邊的弟弟妹妹，甚至是比她大的人。因此，老師對喬海棠的印象很好。

「我……」喬三壯握緊自己的拳頭，「去跟你們爺說。」

喬老漢看到三兒子沒有半點待見的意思，「幹啥呢？」

「爹……」

「說啥事，快些。」磨磨蹭蹭的不夠鬧心。

「我想著讓海棠繼續讀書吧，她成績好，能考出去。」

「考啥考，供不起。」喬老漢從位置上起來，「我出去轉轉，別來找我。」

村子裡面的事情已經夠鬧心了，還來這邊添堵。

那邊，聽到他們對話的喬海藻悄悄的從門后出來，跟著她的還有喬海松，「姐姐？」

海松的小肉手拉著海藻，嘴裡也是甜甜的叫著。

「你乖，姐姐去找人。」

海藻走路顛顛撞撞的，雖然不至於摔倒，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她徑直走到了廚房，蹲在地上，拉拉喬海娟的衣服。

喬海娟本來不太開心，看到是誰之後才扯出來一個笑容，「海藻，怎麼了？」

海藻指指門外，「去玩。」

「去吧。」喬海棠生好了火，長長的出口氣，「我一個人可以的。」

「去哪裡？」

喬海娟抱不動喬海藻，最多就是拉著她不至於摔倒。

海松小屁孩一個，也跟在後頭。

哪裡知道，海藻帶著帶著，就走到了村大隊那邊。

猛地拉住了喬海藻，喬海娟的臉色都不太好看，「那邊不能去。」有很多像是爺爺那樣的人，都很兇。

「要去。」

喬海松跟著說話，「要去。」

「行吧。」

喬海藻小小一個不會被人發現，當她的手指頭抓著電話的時候，才被人制止了。

「小娃娃，這可不能玩。」

看看身邊沒有大人跟著，就海娟和一個更小的男孩，「小妹妹，帶他們回去吧，這裡不是你們玩的地方。」

喬海藻搖晃了幾下身子，「找大伯。」

那人仔細的想了很久，「哦，你們是喬老漢家裡的呀。」大伯這個人也確實知道，村子裡頭第一個大學生，當年可是被宣傳了很久的。

「打電話呢？」

雖然疑惑為啥讓小娃娃來，卻還是放開了。

喬海娟好奇的看著喬海藻按鍵，還當她在那邊玩呢。

「我找大伯。」

不知道電話那邊說了什麼，喬海藻接著說話，「喬大壯。」

果真，換了個人來聽電話。

「喂？」

喬大壯備課的時候聽到電話找自己還愣了很久。

「大伯。」

回想了一會兒，喬大壯想起來這個聲音是誰了，「海藻？」

「大伯。」

「怎麼了？」還以為是大人站在她身邊呢，接著說道，「叫別人接電話。」

「姐姐念書，不讓去。」喬海藻盡量說清楚自己的意思是什麼，不過電話那頭的喬大壯還是沒有明白她的意思是什麼。

喬海藻的身邊，喬海娟眼睛一亮，接過去電話說了一會兒。

喬大壯沉思下，「我先掛斷電話，你去找爺爺過來，半個小時后我再打。」

不讀書是不行的，農村孩子不讀書沒有出路。

「好。」

喬海娟顧不得管兩個小的，撒丫子開始跑。她人機靈，就知道爺爺不在家，直接跑到村頭的大樹底下。

「爺爺。」

喬老漢看到她站起來，「怎麼了？」

「大伯打電話。」

到底還是小孩子，說完一句話就開始喘氣。

「我先過去。」

喬老漢還當是城裡發生啥大事了，腳程很快的朝著大隊過去。

就坐在那邊等了十來分鐘，電話才響起。

電話那邊都交談了什麼，三個小的都沒聽到。

只是電話結束的時候，喬老漢的臉色不好看。

「你們能耐了。」

把這出息勁兒放到幹活上去，也不至於天天說他們沒出息。

喬海娟笑笑，沒回應。

當天晚上，喬老漢宣布了一件事情，「海棠三個抽空做家務，平日還是要讀書的。」想起來孩子說的話，就算是不願意也要承認，家裡確實沒什麼本事。

喬三壯只當喬老漢是想通了，臉上全是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