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母以子貴

婉瑩被被貶黜為靜妃，不僅不難過，反而有種『無官一身輕』的爽快。

「本宮想明白了，皇上既然是試探，就說明賀將軍平安無事，或者已經逢凶化吉。否則皇上還有試探的必要嘛？」

芸娘將點心托盤放在桌子上，臉色鬆弛了不少，附和道：「怪不得娘娘能這樣心平氣和地坐在這裡看書，原來娘娘是想明白了！」

「賀將軍若是沒了，皇上還有心情試探本宮嘛？他們倆親如手足，皇上或許比本宮還要悲傷。」

「正是因為賀將軍還活著，所以皇上才害怕了，才會試探娘娘！一定是這樣！」

婉瑩眉間鬆弛，合上詞書，放在書案上。芸娘瞟了一眼，是昔年婉瑩自己做的詩詞。

「皇上竟然給了本宮一個這樣的封號，真讓人哭笑不得。」

婉瑩一邊說，不禁『撲哧』笑了出來。

芸娘見婉瑩心情大好，少不得再旁邊點勸道：「「娘娘既然放心了，不如咱們帶著點心去找找皇上，夫妻兩個，白天吵架，晚上和好，不要隔夜，這樣才好！」

婉瑩聽了芸娘這番話，把已經放在桌子上的詞書，有持在手中，笑而不語。不停搖頭。

「娘娘，想在後宮站穩腳跟，終究都是要靠皇上的恩寵，別人都怕掙不到手，娘娘對皇上放任自流，是要吃虧的！」

婉瑩將視線從詩詞上移開，目光越過書頭的邊緣，溫柔地落在芸娘的臉上，然後真切地說：「芸娘，如果本宮說，這一刻是三年來最最鬆弛的一刻，你還會逼本宮去跟皇上道歉嗎？」

芸娘有些犯難，她始終陪在婉瑩身邊，這三年，婉瑩過的是什麼樣的糟糕日子，她心裡比任何人都清楚。

清楚歸清楚，日子還是要繼續下去。尤其是在這個鬼蜮叢生的後宮，沒有皇上的寵愛，婉瑩註定寸步難行。

想到這裡，芸娘語調中也頗為為難地說道：「娘娘，宮中向來拜高踩低，多少人伸著脖子巴望著咱們倒台，我是看著娘娘長大，我不忍心看著娘娘日後吃虧！」

「芸娘，本宮累了，皇上估計也累了。最近太多的事兒夾雜在一起。讓我們都給彼此一些時日，或許彼此心裡的疙瘩也都能解開。」

芸娘憂心地看了一眼婉瑩，只能同意道：「娘娘既然想冷靜一下，那就先緩一緩吧。」

婉瑩明白芸娘心中的擔憂，捏了一塊點心說道：「本宮沒事兒，讓望月她們不要擔心了！」

芸娘心中有丘壑，但是還是順著婉瑩的話，說道：「你驟然被貶降，她們怎麼能不擔心，好歹你吃幾塊她們親手做的點心，也好叫她們放心不是！」

看得見的暴風雨就這樣，在問仙宮結束了。

看不見的暗潮洶湧，在問仙宮以外的地方，肆意橫流，呼嘯而來。

是夜，皇上召幸了珍容華。

更加離譜的是，次日珍容華被晉陞為珍嬪。

入宮不到四個月，一躍成為後宮中一顆新興的明星。

眾人都在揣測，以珍嬪的家世容貌，說不定會成為後宮下一位炙手可熱的寵妃。

但是珍嬪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因為：與她一起晉封的還有琳貴人武步瑤。

珍嬪以家世躋身嬪位，自然是實至名歸；可是步瑤只是一個舞姬出身，搖身一變，居然變成了後宮的妃嬪，尤其還是一個和珍嬪分寵的妃嬪。

這樣珍嬪無法容忍，若是沒有琳嬪，她就是後起之秀中的翹楚，可是有了琳嬪，那就成了平分秋色的局面，珍嬪怎麼能夠坐視不理？

望眼欲穿等來的機會，只能便宜自己，不能便宜別人。

不過更氣人的是，珍嬪還沒來得及收拾琳嬪，就被自己鄙視過的碧蓮狠狠地打臉了。

婉瑩被貶降為師妃不久，在一個風平浪靜的夜晚，武婕妤在長春宮生下皇四子，弘晉。

武婕妤產子有功，直接被晉陞為貴嬪。

貴嬪為正三品的主位娘娘。既然成為主位娘娘，就不能再居住在長樂宮中。

若是居住在長樂宮，碧蓮就算是貴嬪，也算不上主位娘娘。

碧蓮為了將自己主位娘娘的身份坐實，早在挪進長樂宮時就盤算好了一切。

碧蓮早早準備好了說辭，等著皇後來探視自己的時候，聲淚俱下，屏退了所有人，跪在皇後面前，類似情真意切地陳詞道「皇後娘娘，碧蓮能有今日，全托皇後娘娘照拂，請皇後娘娘坐受碧蓮三拜。」

皇后高華萬方地端坐在椅子上，等著碧蓮磕了三個頭之後，緩緩說道：「能晉為貴嬪也是你的造化。你我都是後宮妃嬪，平身吧！」

碧蓮梨花帶雨地跪在地上，死命搖頭說道：「娘娘寬仁，但是碧蓮知道自己的身份。碧蓮雖為後妃，終究是奴隸出身。」

「本宮既為你除了奴籍，你就不再是奴隸，既然皇上晉封你為貴嬪，你就是紫微神宮的武貴嬪，以後這樣妄自菲薄的話，就別再輕易說出來了！」

碧蓮被皇后這幾句真誠的話，感動地五體投地，跪在地上，哽咽不止。

「貴嬪，平身吧！地上寒涼，你尚在月子中，別受了寒涼！」

碧蓮聽了皇后這番話，感恩戴德地跪在地上，又磕了幾個頭，聲聲泣血地哭泣道：「皇後娘娘，碧蓮不是妄自菲薄，碧蓮有求於您，你要是答應了碧蓮才能起來，你要不答應，碧蓮寧願跪到死。」

皇后不知碧蓮所求何事，眉間似有些微微的不悅，但是還是氣度高華地問道：「你說？若是本宮能幫你，會儘力的。」

碧蓮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哽咽著哭訴道：「碧蓮希望皇后能撫養皇四子。」

皇后一黨早就有這樣的打算，皇后也被自己母親遊說地有些動搖，皇后原本以為碧蓮肯定不會同意，沒想到碧蓮居然主動提出這樣的要求。

這讓皇后一時間，有些遲疑……

「皇後娘娘待碧蓮真誠，碧蓮也不願對皇後娘娘遮遮掩掩。」

「現在屋裡沒人，你想說什麼，但說無妨！」

碧蓮跪著往前面匍匐了幾步，趴在皇后的膝蓋上，撕心裂肺地說道：「皇後娘娘莫怪碧蓮私心。碧蓮這麼做都是為了自己的孩子，也是為了自己。」

碧蓮懂得以退為進，也懂得開誠布公。若是在皇後面前撒謊胡扯，不僅不會成功，反而會招致皇后的厭惡。

皇后聽了碧蓮的話，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她。

「孩子是你親生的，你捨得將他送給本宮撫養？」

碧蓮抽泣著回答道：「娘娘，碧蓮剛才說了，碧蓮這麼做，既是為了弘晉也是為了自己。」

「本宮明白你的心。」

碧蓮為了讓皇后相信，自輕自賤地哽咽道：「皇后不明白，碧蓮是奴幾，這是一輩子都揭不掉的傷疤，這個出身就像碧蓮胸前這個傷疤一樣，會伴隨著碧蓮一生，直到死。」

皇后順著碧蓮的手看去，一個華麗麗的刺青下面，果然藏著一個刀傷留下的疤痕。

「娘娘，碧蓮一萬個不舍。晉兒畢竟是碧蓮親生的孩子。可是父母之為子，就為之計深遠，與其跟著一個奴隸出身的親娘，不如養在皇后膝下，將來也能被世人高看一眼。」

皇后的親娘馮夫人在碧蓮懷孕的時候，無數次在皇后耳邊吹風。

「如果上下來是個男孩，就想辦法將孩子弄到咱們身邊。」

皇后看著眼前哭滴滴的碧蓮，又想起自己娘親耳邊的囑咐，真想答應碧蓮。可是，皇后終究是中宮，就算心裡嚮往，臉上也不能立刻就答應了。

「貴嬪，你能這樣想，本宮很欣慰，這件事兒終究還是要皇上點頭，本宮和你都無法決定！」

碧蓮早就料到，皇後娘娘不可能這麼爽快地答應自己。雙手緊緊攥著皇后的華服，懇切地哀求道：「娘娘，你先不要拒絕碧蓮，你聽碧蓮把心中的話說完好嗎？」

皇後娘娘放低她高貴的下頜，溫柔地回應道：「你說，本宮洗耳恭聽……」

「碧蓮不光為了晉兒，也是為了自己，碧蓮怎麼得寵自己心裡再明白不過了，宮裡所有的人都笑話碧蓮是烏鴉飛上枝頭。」

宮中女眷對碧蓮的上位手段都是了如指掌。涵養好一點的妃嬪，不過是在心裡默默地輕視碧蓮，還有一些嫉妒眼紅的妃嬪，直接當著面兒，拿碧蓮勾引皇上這件事兒侮辱她。

這一點皇后再清楚不過了。因此只勸慰道：「你做了貴嬪，要有寬仁的胸懷。」

「皇後娘娘教誨的是，碧蓮不怪別人瞧不起自己，碧蓮確實是一隻可憐的烏鴉，用了下三濫的手段，懷上了龍種。」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皇后也沒想到碧蓮竟然如此坦誠真摯。

「你能知錯，看起來這幾個月的經文沒有白念。本宮為你感到欣慰。」

「娘娘，碧蓮竊以為，自己兒子養在皇后膝下，自己兒子能被人高看一眼，自己也能沾一沾晉兒的光。還請皇后成全碧蓮這些私心吧！」

話已至此，皇后徹底動搖了。看著碧蓮，動情地說道：「你能這樣想，不光陳全了你，也成全了本宮，本宮謝謝你的心意。」

碧蓮生怕皇后反悔，趕緊坐實這宗交易。緊緊抱著皇后的腿，焦急地說道：「娘娘若是不嫌棄，皇四子從今天起就是皇後娘娘的兒子，碧蓮願意自己跟皇上陳情，請求皇上同意您撫養皇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