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早春二月
又是難眠的一夜，蕭傑醒了三次，又睡了三次。
上班時就形成了這個習慣，睡一會醒一會，睡著了就做夢，醒了頭昏腦漲。整天神志不清，根本沒有精力去集中考慮一個問題，上班時是應付，下班后也是在混。
本來想不上班了，睡覺應該就安穩了，沒想到心事更多，更糟糕的是白天根本沒有多少時間躺在床上了。
趙鶯鶯卻睡得很香甜，悄悄的走到小晴的房間，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蕭傑呆坐了一會，又悄悄離開了。
天快亮了，看到卧室緊閉的門，他實在是忍不住了，就趴在門前聽，一點動靜也沒聽到。
他想：「我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肯定是睡不著的。她第一次來的時候，特別有精神，這次怎麼也跟趙鶯鶯學上了？」
直到後背被拍了一下，他才反應過來，回過頭來看到趙鶯鶯怒視著他。
「你想進去嗎？要不是我把小晴叫出來？」
蕭傑連連後退，撞到了堅硬冰涼的茶几，才站住，慌慌張張的說：「我睡不著，就到處走走。」
趙鶯鶯說：「在這裡轉來轉去的幹什麼？出去啊？外面風大，正好醒醒腦子。」
蕭傑就說：「好吧，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們買去。」
趙鶯鶯說：「我也去，來這裡都很長時間了，還沒好好逛逛早市呢？」
蕭傑從窗戶上看到外面已經飄起了雪花，就說：「今天已經是大年初八了，已經進入陽曆二月中旬了，還這麼冷，真是早春二月啊。」
趙鶯鶯說：「你太急了，就是再過一個月，溫度也不會有很大幅度的回升的，現在在家裡有些話不能說，要出去找個沒人的角落去說了。」
蕭傑說：「那就出去吧，我們再找找戀人的感覺吧。」
趙鶯鶯瞪了他一眼，和他下樓后，邊走邊說：「我們都沒有工作，都是無業游民了，等小晴開了學，你要去人才市場看看，我也準備去外地找個活干。小晴就住在她姥姥那裡，這樣的日子真是過夠了。」
蕭傑說：「好吧，再過十天，我也去外地，這裡真的找不到合適的工作。」
趙鶯鶯說：「我去的地方很遠，不行你也跟著去吧，以後兩個地方來回跑，要是在那兒穩定下來了就租個房子，把小晴也接了去，只要家裡的那一位別從中作梗就行。」
蕭傑說：「她是明事理的，方姐肯定不會讓她在這裡長住的。」
趙鶯鶯說：「但願如此，我不想再與她的世界有任何關係了，以前是有讓她替我的想法的，不過看到她帶著小晴睡在一起，我就有了孤家寡人的感覺。她要是成功取代了我，我就根本沒有回來的可能了。女人都是自私的，別的都能分享，唯獨愛不能分享。」
兩人走在街道上，雪花紛飛，大地也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白色。
趙鶯鶯嘆了口氣，「早春二月，乍暖還寒，往年都是忽冷忽熱的，現在給人的感覺就是冷，地上的冰都沒化，就算是暖和上幾天，寒流一來又會把棉衣穿上的。」
蕭傑說：「別想了，還是家裡暖和，趕緊把早飯買了回家吧。」
兩人拿著早飯回家后，看到卧室的門還緊閉著，那兩個人根本就沒起床。
趙鶯鶯說：「這可不好，小晴本來就有睡懶覺的習慣，現在我又鞭長莫及，這可不行。」
蕭傑說：「今天情況特殊，就讓她們睡會吧，明天不能這樣了就行。還是叫小鶯睡小晴的房間吧，你和小晴睡卧室。」
趙鶯鶯說：「那我們睡著了，你睡不著想往她的床上爬啊，這不是引狼入室嗎？」
蕭傑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小聲點。」
小晴起來了，伸了伸懶腰，「好舒服啊!但願以後天天這樣，睡到自然醒。」
蕭傑進廚房時，順便瞅了一眼已經開了的卧室的門，卻沒有見到小鶯的身影，就問小晴：「你小姨呢，不在這裡了？失蹤了？」
小晴進卧室看了一眼，領著小鶯出來了。
「我把人帶出來了，這下你可放心了吧？」
小鶯說：「我躲在門后換衣服，你當然看不見。」
趙鶯鶯說：「以後換衣服一定把門關上，當心有的人存心不良。」
小晴用手支撐著頭，看看小鶯，又看看趙鶯鶯：「真是怪了，你們臉上都有幾個雀斑，都在一個位置。我媽的胎記在小腿上，小姨的胎記也在那兒。我和小姨去姥姥家吧，我一定好好問問，天底下怎麼會有一模一樣的人？」
趙鶯鶯說：「必須我陪著你去，還要再等幾天。」
小晴說：「我們都回來一天了，既沒去奶奶家，也沒去姥姥家，害怕什麼呀!」
趙鶯鶯看了一眼小鶯，對小晴說：「我們那時家裡很窮，你姥姥一看是對雙胞胎，愁壞了，有好心人把你小姨抱走了，只剩下了我。她見到你小姨會受刺激的，一時半會會接受不了，還是慢慢想辦法吧。」
小晴說：「應該把你送人，把小姨留下。」
趙鶯鶯說：「我哭聲大，你姥姥姥爺覺得我好養活，就把我留下了，給你小姨找了個好點的人家。」
小晴說：「我怎麼從來都沒聽我姥姥說過，要是有一個親人在外邊，一句話也不提有點不正常啊，你們不去我自己去，地下室不是有輛自行車嗎，我這就去，中午不回來了，別給我留午飯了。」
趙鶯鶯還想勸阻，蕭傑知道要是不讓小晴去，她肯定會懷疑的，就說：「讓你媽帶你去吧。」
小晴說：「把我小姨留在這兒我媽不放心，我也不放心，都去，我們四個人都去。」
蕭傑就問小鶯：「你是怎麼想的？」
小鶯說：「唐姐一直沒有消息，我還在這裡呆很長時間的，如其拖著讓別人看出來，不如自己主動一點，小晴的姥姥是鶯鶯的媽媽，也是我的媽媽。我想不會有嫌棄女兒的媽媽吧？」
趙鶯鶯還在猶豫，蕭傑說：「不行就先把你媽叫來。」
小晴顯然對三人的對話困惑不解，小鶯說：「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趙鶯鶯終於下定決心，用手機撥通了自己親娘的電話。
「我們昨天就回來了，為了點事鬧了矛盾，心裡難受，想叫你過來一趟。」
「都四十多的人了，怎麼這麼經不起事？你讓小晴怎麼想？我現在就過去。」
小晴搶過手機，「我媽是騙你的，我們見了我的小姨了。」
趙鶯鶯惱怒的搶過手機，立即掛掉，「你姥姥要是舊病複發，全是你的錯。」
蕭傑急忙勸道：「話已經說出口就收不回了，小鶯你先去卧室，叫你出來你再出來。」
小鶯笑著說：「你們都想多了，這個方案以前演練過多次，唐姐說認識小晴她姥姥，就讓我說她是我的養母。」
趙鶯鶯說：「這是你和唐姐的約定，我娘又不知道。她看到我們這個樣，心理承受能力再強也會出現情緒上的波動，為預防萬一，你還是避避吧。」
小鶯說：「好，客隨主便。」
過了幾分鐘，趙鶯鶯的娘敲門了，看到三人坐在沙發上，直接問小晴，「你小姨呢？」
小晴說：「我姥姥好眼力，一眼就看出這個人是我媽。」
趙鶯鶯的娘說：「快把人叫出來。」
小鶯出來了，趙鶯鶯的娘獃獃的看了一會，突然抱住小鶯大哭：
「我可找到你了，沒想到我這輩子還能見到你，老天真是開眼了。」
她的反應顯然大大出乎蕭傑趙鶯鶯和小晴的預料之中，趙鶯鶯和蕭傑急忙拉著兩人坐下，小晴端來了一杯熱水，「姥姥，外面冷，喝杯熱水暖和暖和。」
趙鶯鶯的娘接過熱水，一個勁的抹眼淚。
「小鶯啊，小唐現在怎麼樣？她怎麼捨得把你送過來？」
小鶯說：「她很好，一直沒和我說我和身世，直到前幾天才和我說了，我接受不了，是不願意來的，她就說你們有約定，要我和你見上一面，然後再回去。」
趙鶯鶯的娘說：「都怪我，我一看是一對丫頭，真的愁壞了，你的身體不好，還沒到百日，就住了兩次院。小唐是醫院的護士，看見你哭個不停，就說她沒有孩子，想替我養幾個月，等你病好了再給我。我想家裡還有一個，就對她說，我家裡還有一個，你也不用養幾個月了，這個孩子就是你的了。」
「她有點為難，說是她作不了主，要問問你的養父。那時生活都不好，我知道小唐家裡也沒多少錢，等了兩天兩夜，當小唐把你抱走時，我的心就像刀割似的。」
小鶯說：「已經過去了就別提了，我叫你一聲娘，是看在我養母的面子上，現在我見到了你，也見到了我姐，這輩子的心事已了。」
趙鶯鶯的娘說：「我和你娘已經約好了，等孩子長大了以後，我們都去養老院，年輕時在一起呆過半年，到年紀大時就有足夠的時間說說知心話了。」
小鶯說：「我的媽媽也是這樣想的，你們關係既然這麼好，我們這一代的關係也要好好相處才是。」
蕭傑看著兩人的雙簧戲，悄悄的對趙鶯鶯說：「想不到你娘還有當演員的天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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