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小小集市
點點餘暉下,那飛馳的駿馬上,坐著的人,統一的黑衣滾著金邊,高束的長發,隨風飛舞著。
統一的佩刀,統一的著裝,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那一匹接著一匹的駿馬,穿梭在林間官道上,馬蹄聲聲,就好像踏在嚴孜青等人的心間。
十幾個人,屏聲靜氣,大氣都不敢出。
好在山高林密,那些騎在馬上的人,也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就順著馬車印子往前追去了。
等了一刻鐘,馬蹄聲已經遠去后,那躲在山石堆後面的人,才長長的舒了口氣。
轉身回到之前烤魚的地方,嚴孜青看了看天色,判斷了下方位,就說沿著溪流往下走,之前看到的炊煙,就在溪流的下游。
眾人一路行走,溪邊有露出水面的大塊石頭,人踩在上面,很是結實,倒是不難走。
在這春日裡,流水潺潺,鳥語花香,風景甚好。
只是,時間一長,還是很累。
起先還你一句,我一句的閑聊著,打發時間,漸漸的,就沒有人說話了,那風景,也不覺得美麗了。
男子倒好說,大都是習武的,這點路程,雖然也出了汗,可是都是小意思,徐天姣常年採藥,也不覺得難走。
杜平川常年在外行走,有時候沒有人家,也是風餐露宿的,現在不覺得辛虧。
苦就苦了趙熏和沈久祥夫妻倆了。
一個出身世家,從小沒有吃過什麼苦的,後來在邊境,也是做的不需要體力,只動腦筋的軍師。
加上大病初癒,那大汗淋漓,腳下打滑的樣子看得大家的心,都是懸著的。
嚴孜青腳步頓下,眼睛瞟過徐天姣。
徐天姣正在看花間的一隻彩色的蝴蝶,看那臉上的笑意和姿態,還歪著身子想著去抓蝴蝶,嚴孜青好笑,看她這樣子,是不需要人背的了。
嚴孜青把背著的背包交給一個屬下,就蹲在沈久祥面前,說:「久祥,我背你吧。」
沈久祥看看趙熏,無語。
趙熏出身尊貴,同樣是沒有吃過苦的,現在也是嬌喘連連的。
沈久祥是男人。
而且是趙熏的男人。
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是背不了自己的妻子的,而同行的女子,就只有徐天姣和趙熏,總不能讓徐天姣背趙熏吧?
男女有別,男子肯定不能背趙熏的。
要是自已讓嚴孜青背著了,那個感覺,就很奇怪了。
至少,不能有福共享,那還能有難同當啊,要是讓嚴孜青背著了,讓趙熏一個人這樣孤單的累著。
於心何忍!
嚴孜青見沈久祥久久不上來,隨著他的視線看向趙熏,看到大口喘氣的趙熏,也就犯了難,他不能去背趙熏啊!
杜平川打圓場說:「久祥之前大病一場,身體沒有恢復好,孜青背著他也好。」
這是找個台階給沈久祥下了。
偏偏沈久祥不願意,那眼睛尤還看著趙熏,回答杜平川說:「杜大夫,我已經好多了,沒事的。」
幾天前,還躺在床上養病呢,人都瘦了一大圈。
現在,虛汗直冒,眼看連石頭都踩不穩,不像是沒事的樣子,趙熏自然是知道,他這樣說,是顧忌自己的感受而已。
看著強撐著的沈久祥,趙熏嚴里也閃過不忍心,微微嗔怪說:「你病了,和常人不一樣,嚴大哥背著你,也好,只是要辛苦嚴大哥了。」
嚴孜青忙說:「不辛苦,不辛苦。」
一向果斷乾脆的沈久祥,猶豫了半響,還是沒有要嚴孜青背。
徐天姣的視線,現在是完全從花叢中轉移到了這邊,看到這些人在勸來勸去的,就笑嘻嘻的走了過來。
「大哥,你要背人?是背我嗎?」
眾人面面相覷,沒有人說話。
嚴孜青略愣怔一下,就微笑著說:「嬌嬌,你累了嗎?累了我背你啊。」
徐天姣笑得歡快,滿臉的高興,那眼眸,也是流光溢彩的亮光,褶褶生輝的看著嚴孜青,聲音都透著清冽:「那好的。」
飛快的就竄上了嚴孜青的背。
嚴孜青雙手一環,就背著徐天姣,穩穩噹噹的站了起來,徐天姣在嚴孜青的背上,咯咯的笑著。
她就是覺得好玩,其實根本就沒有這個必要。
可是,眾人都覺得,這是正常的。
趙熏瞥了一眼,無可奈何的眨了眨眼,嚴孜青回頭叫來一個身強力壯的屬下,背沈久祥。
這次,就沒有沈久祥反駁的機會了。
那後來雖然是作了沈久祥暗衛的士兵,心裡其實對嚴孜青一直是尊敬的,現在看到嚴孜青那冷冷的眼神。
就知道,這是命令,是不能違抗的。
那暗衛,二話不說,直接在沈久祥的身前蹲下,兩手一用力,就強行的把沈久祥背上了。
無論沈久祥怎麼反對,都是大步金刀的往前走了。
沈久祥一個文弱書生,又怎麼奈何一個彪然大漢呢?那一雙眼睛,只管往趙熏那裡看,就怕少了這共患難的時刻,趙熏有想不通的地方。
趙熏不再看沈久祥,自己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
不管沈久祥和趙熏這兩口子的想法怎麼樣。
趴在嚴孜青背上的徐天姣卻是很高興的,直在那裡扭來扭去的,一會兒說:「看,那個蝴蝶真好看。」
一會兒說:「這棵樹很少見,地上那草藥很難得。」
嚴孜青哭笑不得,又怕她一不小心摔了下來,只好問:「要不,我放你下來,我們去采那顆難得的草藥?」
徐天姣聽了,就扭動著身子要下來,她原本也不累,就是圖個好玩,嚴孜青放她下來,她就拉著嚴孜青蹦蹦跳跳的去采那顆草藥了。
這一行人中,就數這兩個人最是輕鬆自在。
眾人看得羨慕嫉妒,卻也是暗暗搖頭,人家夫妻之間的事,也沒有外人插手的餘地,只是盡量不往他們那裡看,免得自已礙眼。
漸漸的夕陽西下了,那昏黃的陽光,眼看就要沉下天邊了,嚴孜青抬頭,四周還是密林,想了想,就選了一棵最高地方的最高樹,躍上去看了一會兒。
下來說:「有炊煙的地方不遠了,我們加緊一點,能在天完全斷黑的時候,到達的。」
現在的眾人,走了一天的路,大多數也疲憊了。
杜平川眼光掃過明顯累的上氣不接下氣還在強撐著的趙熏,提議說:「要不,我們先休息一下再去吧,等天黑了,也不那麼惹眼。」
理是這個理,沒有人說不對。
於是沈久祥被放了下來休息,他忙到趙熏的跟前,說些「跟著我,讓你吃苦了。」等軟話,一邊用帕子沾濕了溪水,遞給趙熏搽臉。
嚴孜青也放下來了徐天姣。
徐天姣孩子心性,玩鬧了一陣后,就叫著累,嚴孜青就再次的背著她了,誰知道這一背,她就在嚴孜青的背上睡著了。
嚴孜青只好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取下腰間的水袋,喝了一大口水,看著徐天姣那乾裂的唇,略一想,還是把水壺湊近徐天姣的嘴邊,想給她潤潤。
只是這麼一刺激,徐天姣幽幽的醒了過來。
下意識的就問:「我們到地方了?」
隨後就看見這裡,依舊是荒郊野外,連一個人家都沒有,心裡知道還沒有到,也是口渴,自己就拿著水袋,站起來喝了幾口,再還給嚴孜青。
嚴孜青把水袋別在腰間,微微一笑,說:「還沒有到。我們休息一下,等天黑了再去。」
「哦。」徐天姣就不關心這事了,她去看一路上采來的藥草,那些藥草,都被嚴孜青捆成了一捆,順手就拎在了手裡。
看到藥草沒有丟,徐天姣才放心了。
半個時辰后,看看休息得差不多了。
大家自動的收拾起來,溪水乾淨清澈,飲用是沒有問題的,空了的水袋,都裝滿了。
這時的太陽,已經完全沒有了,天邊也漸漸的黑沉起來,樹林里的倦鳥,也嘰嘰喳喳的叫著,飛回了家。
溪邊的飛蟲,好像突然多了起來,那迎面而來的蚊蟲,讓人防不勝防。
徐天姣的臉上,已經是有了幾個紅包了。
嚴孜青看了心痛不已,就提議走樹林裡面,樹林裡面根本沒有路,荊棘又太多。
眾人無語,誰也不說反對。
那眼神,齊齊的看向杜平川。
杜平川是徐天姣的長輩,平日里,嚴孜青對他,還算恭敬,也還聽他的話。
杜平川無奈,只好說:「樹林荊棘太多,蚊蟲也不少,要不,還是走溪邊吧?我去找些驅蚊草來。」
聽說找草藥,徐天姣也高興起來,要跟著去。
杜平川只好讓她跟著了,嚴孜青自然也是跟著了。
剩下的人,原地等待。
不一會兒的時間,三人回來了,手裡大把的驅蚊草。
一一分發了,再揉碎了,把汁液擠出來,塗在露出來的皮膚上,那些蚊蟲,果然就不敢近身了。
只是這樣一來,人人的手上或者是臉上,都是一道道不均勻的綠色印子,那深淺不一樣的紋路,看著特別祥叫花子,相互之間看見了,都是好笑。
可是人人都一樣,笑完了,也不感覺羞愧,還是走的穩穩噹噹的。
等天完全黑下來,這一行人,也走出來了無人的樹林。
嚴孜青沒有料錯,這地方,真的是一個小小的集市,街邊有商品在出售,只是現在已經天黑,只有極少數的鋪子還開著門。
街上的行人,也很少。
不過,家家戶戶的炊煙,都在裊裊升起,現在這個時辰,正是做晚飯的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