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她外婆大壽的前一天晚上她的姐夫終於忙完了工作匆匆的坐車趕了過來，看著那個滿臉憔悴的男人，他不禁唏噓不已，難不成有了孩子之後為了養老婆孩子，就要過得這麼辛苦嗎？

可是又想到前段時間這個男人欠的債他又釋然了，為了還清楚那筆外債，她姐姐一家也可以算是掏空了家底，現在有了孩子，是正需要錢的時候，可不得需要拚命掙錢嘛。

畢竟是老人的八十大壽，她舅舅把她們一家以及她母親的那些兄弟姐妹們叫回來就是為了大辦一場，把以前村裡的那些人，再加上這些子女們，甚至是他們各種娘家的親戚加起來總共辦了十桌。

他在中途出去的時候稍微聽旁邊的人在旁邊嘮了幾句，這十桌加起來連一千塊錢都不到，說是給母親過壽呢，也不說去這縣城裡最好的飯店，這裡的菜品也不是最好的，難不成他們還缺那點兒錢不成？

他從開始吃驚這場宴席竟然才這點兒錢，平均一桌都不到一百塊錢，到後來聽他們嘲諷這家子女不地道，太摳，他心裡就有點不舒服了，雖然宴席這些都是她舅舅提前訂好的，但是怎麼從這些人嘴中她的母親以及她母親的那些兄弟姐妹們反倒也不是東西了呢？

這些話還沒有傳到她們的耳朵里，只是自己聽了一遍就格外的不舒服，如果是岳母聽了呢？

他再返回去入座的時候，她的母親仍舊在忙著招待客人，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吃一口飯菜，他看自己的妻子在一臉不耐煩的吃菜，想到剛剛那幾個人聊的內容，他問道，「這些飯菜怎麼樣？」

「挺好的啊！」她看了他一眼，又抬頭有些不耐煩的看了看遠處的母親，才又重新低頭接著吃自己的。

「挺好的嗎？」他有些不相信的也拿起筷子嘗了一口，味道確實還算可以，最起碼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他忍不住疑惑的問她，「既然飯菜還行，你為什麼不高興啊？」

「我媽啊！」她說著又抬頭看向那邊在忙活的母親，有些不開心的說道，「你看，我實在不理解我媽在那邊瞎忙活什麼啊？差不多就行了，沒看見我那幾個姨已經坐下來開始吃了嘛，在這樣下去我舅舅可能會感覺我媽搶了他的風頭了，畢竟這種場合還是應該讓我舅舅這些做兒子的來，再這樣下去別人可能會說我舅舅不爭氣，還讓自己的妹妹頂上。」

他聽到雲里霧裡的，有些不明白她的母親在那邊忙著招待客人她為什麼會生氣，自從跟著她回到她母親的家鄉之後，他總感覺自己似乎和這裡格格不入，有些不理解這個縣城裡的人的想法，雖說這裡確實民風淳樸，但是民風淳樸就意味著一些舊的觀念的存在，比如嫁出去的女兒並不負贍養父母的責任，就是實實在在的外人了，所以這場宴席，她的母親甚至還掏了禮金。

但是讓他意外的卻是自己的妻子，好歹還是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平時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也沒有表現出什麼，但是會什麼回到這裡會有這種想法呢？難不成作為女兒為母親的壽宴忙活真的是意見丟人的事嗎？即使她是入鄉隨俗，按著別人的想法辦事，但是這想法轉變的也太快了吧？似乎她一直都是這樣想的一樣，如怎麼過是這樣的話，她就沒有想過自己的母親以後會怎麼樣嗎？

他又扭頭看向坐在她另外一邊的人，想看看她的姐姐對她的話是什麼看法，他相信挨的這麼近，她姐姐肯定聽到了她剛剛說的話，但是讓他遺憾的是，她的姐姐卻只顧著哄孩子，即使聽到了自己的妹妹在說什麼，也沒有發表任何看法，似乎本該如此。

為什麼兩個都受過教育的人來到這裡竟然會有作為女兒的應該不為母親的壽宴忙活的事呢？他不相信她們會不知道不管是女兒還是兒子對母親都有贍養義務吧！

但是在這裡他畢竟也不好說什麼，即使自己看不管也只能不去看，卻什麼都不能說，畢竟這個地方的觀念如此，連讀過書且知法的人都被這個根深蒂固的關心影響這麼深，他又能說什麼呢？

在此之前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真正的拜壽，或者說現在很少有人是這種拜壽方式了，當年除陋習除了那麼多年，沒想到到今天仍舊還有些地方是這個樣子。

當他隨大流跪在地下的時候，他一直都在想封建惡習什麼時候才能除乾淨，他也沒有了指責她的心情，畢竟自己也做了這樣的事，他在心中一陣自嘲，自己尚且如此，又怎麼能指責自己的妻子呢？入鄉隨俗，入鄉隨俗，也要看看隨的是什麼樣的俗。

從宴會離開之後，他一直都心裡有些鬱悶，他想他應該明白為什麼那些人會說飯菜不好吃，就是因為酸的，有人給她的外婆過壽，卻沒有人給自己過一場壽，所以也見不得別人好。

她母親陪著她的外婆在宴會結束以後就回了她舅舅家了，她們之前約好了等宴會結束之後看看有沒有時間去看看她的大伯，畢竟難得回來一趟，總要帶他認認人。

這次帶路的人是她的父親，隨同他們一路的還有她的姐姐姐夫，基本上可以說是除了她的母親，一家人也齊了。

因為提前打過電話的緣故，她的大伯和大伯母已經提前在家裡等著了，看到他們回來明顯很高興。

等到一家人坐下來之後聊閑話的時候他才偷偷的問她，「我們今天晚上就住在這裡嗎？」

「對啊！」她回答的毫不猶豫，每次回到家鄉都是在大伯家住的，這次沒有第一時間過來心裡已經感覺很不得勁了。

「你們家在哪裡啊？」他前兩天就一直想要問她，卻一直被各種各樣的問題打斷，後來就忘記了問，現在坐在這裡有突然想了起來，畢竟這是她的家鄉，每次回來總住別人家也不像一回事，怎麼說他們也應該有自己的家吧？她曾說過很久以前她爺爺已經給他們分家了，可是他們的家在哪兒呢？

「嗯？」他的問題問得她一愣，顯然並沒有第一時間理解他的話，但是什麼很快她就反應過來了，這是自己的家鄉，她常說自己的母親奮鬥了一聲連一套房子都沒有，其實是有過的。

「以前我爸賭博的時候輸了！」她輕描淡寫的說道。

「啊？」他顯然沒想到答案竟然是這個，真的很難想象她的母親竟然會這麼過了三十年，他以為可能是她們長期不回來，她們的家可能早就已經荒廢了，院子里肯定也想那麼多無人居住的院子一樣以經長滿了雜草，但是現在看來他們確實連一個可是稱之為家的地方都沒有，等回去之後他們現在住的地方已經要退了，現在已經陸陸續續搬了不少東西到他們另外租的房子里。

見他這麼吃驚她忍不住笑出來，「用得著這麼吃驚嗎？」在她看來別說是輸房子了，等父親賭癮上來的時候，輸老婆孩子都有可能，她們早就從一開始的不可思議，到後來的淡定接受了，她現在想明白了，既然不能決定自己的出身，就要決定好自己的未來，把握好到手的幸福，珍惜眼前人。

兩個人說話的聲音吸引了正和姐姐逗弄孩子的大伯母的注意，大伯母好笑的看相他們倆，調侃似的問道，「你們兩個小人兒在聊什麼呢？」

她聽的也不有的好笑，得，咱們都已經成小人兒了，也對，在他們這些長輩面前，自己可不還就是一個小人兒嘛！

「沒聊什麼？就是問問晚上該怎麼睡啊！」

大伯母一聽就馬上笑著說，「唉呀，看看你們，這麼多房間還能少了你們住的地方不成？想住哪間就住哪間！」

她也跟著笑著符合了兩聲，畢竟是到別人家做客，什麼事情都不如在自己家方便，最起碼不管自己心裡是怎麼想的都要時時迎合房主，否則他們可能就要連夜離開了。

看到那邊又開始在聊天以後，他又悄悄的拉過她，「要不我們去看看？」

「看什麼？」她總覺得他這兩天這是怎麼了，怎麼總是前言不搭后語的，說什麼話都不說清楚，她能聽得明白嗎？

「去看看你家啊，你們家的那個房子，我想看看你們從小生存的環境究竟是怎麼樣的。」

他有時候真的恨不得能夠參與他生活中的點點滴滴，總覺得她曾經那麼多年沒有自己的參與，自己實在太過於遺憾了，但是他也知盛年不再來，往事不可追，所以比起不斷的緬懷過去，把握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即使如此，既然現在已經到了這裡，有這個機會為什麼不去看一看呢，最起碼他想看看她曾經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有什麼好看的，我都不認識路了！」即使已經到了自己的村莊，她仍舊有很多事想不起來了，之前父親賭博把房子輸了之後，他們一家人就都搬了出去，漸漸的一家人竟然熬到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