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去廁所洗了一把臉,清醒一下,下午就是發書的時間,我終於能和我心愛的書本見面了,前生的我對於書本是多麼的厭惡,今世卻對於知識有那麼多的渴望,這大概就是老天爺讓我重生之後需要領悟的東西吧,那就是——知識改變命運。
果然不出我所料,下午的時候,劉萍叫我們班的男生一起去搬書,女生在教室裡面等,雖然我才八歲,但我也是男生,所以我也加入了搬書大軍中。
書本是放在教務處,說是教務處,其實就是我們學校教導主任的房間,農村的學校,可沒有城市那樣涇渭分明,只要有地方,就能變成各種處,我倒是無所謂,只要能夠讓我拿到書,什麼也一樣,我才不管教務處和教導主任的房間是不是同一個地方。
書全部發下來的時候,下午的課已經全部結束了,新書剛一發下來,何小芳就把我的所有課本全部拿走了,不知道她要幹嘛,不管了,還是在學校走走吧。
陽春中學是我們鄉自辦的學校,而我的小學陽春小學也是鄉自辦的學校,都屬於公立學校,跟那些私立學校比,學校裡面的設施是沒有那麼好的,環境也沒有那麼好,公立學校裡面教學環境和基礎設施是跟鄉鎮發展水平掛鉤的,而且天知道主辦方有沒有往自己腰包裡面塞點錢。
學校後面有一條小溪,這是因為學校傍山而建,所以小溪水很清澈,裡面沒有魚,只有一些小東西在裡面游啊游,前生我最喜歡的就是在小溪旁吹笛子,因為這裡很安靜。
我把我的笛子也帶出來了,望著眼前的景色,想起前生的往事,還真有種特別的感慨,我吹起了曲子,是那首羅大佑的《光陰的故事》。
曲子的飄揚讓我想起前生的自己,上學的時候是那麼的玩鬧,對自己的未來一點都不負責任,不懂事還自以為是,真是可笑,今生的我知道前生過往,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可悲,人生本沒有再一次,老天給我的,不是重生的機會,而是要讓我懂得珍惜,年少有為不是應得,而是珍惜當下,奮力拚搏,未來,只有自己創造才精彩,碌碌無為並不是洒脫,而是懦弱,是對人生的大不敬,是對自己、對關心自己的人的不負責。
曲音悠悠,我心哀愁。
正在我沉浸於對前生的回憶時,另外一種樂器聲響起,依然是羅大佑的《光陰的故事》,不過不似我吹的那麼哀傷,它是歡快的,愉悅的,像是一隻自由奔跑的小鹿,那麼的自在,很奇怪,這是誰在吹呢?
我不禁停下了自己的笛音,認真欣賞著這歡愉的曲子,是啊,多麼的動聽,自己知前生過往,更應該多想著今世該如何做,才能更加徹底的改變自己,怎能沉浸於過往的哀傷,而讓自己一直處於後悔之中呢?
我也與她一起吹起來了,這次是有感而發,歡快輕愉,我聽出來了,這個人吹的並不是笛子,聲音沒有那麼尖銳高昂,倒是有點像蕭,聲音更加的悠揚。
曲終,我很好奇這個人會是誰呢?我四下張望。
四下無人啊,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我幻聽了,不對,聲音是從那邊的一片竹林裡面傳來的,我想去看看,對方倒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往裡走去,沒想到竹林後面卻是另外一番景象,這裡竟然有一處人家,是一個大瓦房,就在竹林後面,四周種滿了綠籬,綠籬圍著一個挺大的院子,中間放了一張方桌,木質的,方桌圍著四個長條板凳,有一個跟小蘿莉差不多大的女孩坐在其中一張板凳上,在她面前,果然放著一支蕭。
就是她了,這女孩跟小蘿莉何小芳差不多大,卻不像她是的那麼開朗,鬼靈精怪,倒是有一種脫俗淡雅之感,有點瘦弱,這感覺有點像是紅樓夢裡面的林黛玉,額,我這是什麼聯想啊,罪惡罪惡。
我拿著我的笛子向她走去,她注意到我了,對我淺淺一笑,她的笑容很甜,彷彿能讓含苞待放的花蕊瞬間開放似的,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一個女孩,前世的我可謂是見過不少女孩,可這樣清純的女孩,我真的是頭一回見。
我走到她面前,把笛子揚了揚。
「剛才是你吹的曲子嗎?真好聽。」
「嗯。」淡淡的,她的聲音很輕,有一種說不出的柔弱之感。
「真的是你,我叫杜秋明,很高興認識你。」我撓了撓頭,臉竟然也紅了起來,我竟然對一個小女孩生出了好感。
「王菲菲。」這女孩很是羞澀,跟我說話竟然是僅回答我的問題,一個字也不願意多說。
額,女人果然是就像是一本沒看過的書,太晦澀難懂了,頓時場面有點尷尬。
「這是你家嗎?在沒想到就在竹林後面,我剛才就差點找不到這裡了。」對於這樣一個女孩,我能有什麼辦法,只能是找話題來聊聊了,因為我真想交這樣一個朋友。
「嗯。」
天吶,我快受不了了,這樣,你讓我該怎麼辦,她就這樣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嘣……
還好,這時,一個貌似是她爺爺輩的老爺爺從亭子外面走了進來,打破了我倆的尷尬場面。
「菲菲,你還在家裡啊,快上課了吧?」這是一個很和藹的老爺爺,有點微微的駝背,肩上扛著一把鋤頭,應該是剛從田地里忙完農活。
「嗯,爺爺,我現在就去學校,晚飯我做好了,在鍋里,等會你自己吃吧。」王菲菲見到爺爺回來,很開心的笑了,而且不像剛才跟我說話似的,那麼羞澀,現在倒是很自在。
「這是你同學嗎?」老爺爺注意到我站在一邊,看了看我。
王菲菲此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小模樣很是糾結。
「爺爺,他叫杜秋明,嗯,他是……」
「我是陽春中學初一六班的學生,爺爺好。」見王菲菲有點說不下去了,我趕緊接話,也怪我,剛才光顧著把她跟林黛玉邪惡的對比了,竟然連這都沒有告訴她……
「好好好,不過看你這麼小就讀初中了,真好,菲菲也是初一的,以後可以常來玩啊,這裡離你們學校很近。」爺爺真的是一個很和藹的人,他跟王菲菲一樣,身上都散發著一種讓人忍不住要去親近的氣息。
「嗯。」很高興能夠認識王菲菲這樣的女孩子,還有她和藹的爺爺,有機會我一定會多來這裡拜訪他老人家。
「爺爺,我去上學了,你記得吃飯,我下完晚自習就回來。」
「好,爺爺知道了,快去吧,開學第一天可不要遲到。」這對爺孫真的很和睦,這感覺真好。
「嗯,爺爺再見。」
小蘿莉說完就朝著爺爺揮手,朝著學校走去。
「爺爺再見,我下次再來玩。」我也趕緊跟著她一塊走,我想知道她是哪個班的,得上去問清楚。
她家離學校確實不遠,大概也就是十分鐘不到,沿途,那條小溪是我們的必經之路。
小溪潺潺的流水聲和著風吹竹葉的聲音讓人感覺很愜意,我不禁回頭向她家望去,還真有一點世外桃源的味道。
「你說你叫杜秋明?是嗎?」王菲菲只要離開了她爺爺,就又變成了林黛玉似的柔弱了,說話一顫一顫的。
「嗯,對,以後你就叫我秋明吧,那個,我是初一六班的,剛才聽你爺爺說你也是初一的,你是哪個班的啊?」這樣的小蘿莉我非常喜歡,很喜歡她那種清純的氣質。
「我是五班的,在你隔壁。」
隔壁?很遺憾,這時,我竟突然想起了隔壁老王的故事……
「你在笑什麼?」王菲菲一臉疑惑地看著我……
「啊?」我去,丟死人了,我竟然在這時候還能聯想到隔壁老王,罪惡罪惡,更可惡的是,我竟然還在傻笑,完了完了,這一世的英明,在今天要蓋上一個不合格的章了,不行不行,不能這樣,得趕緊想個辦法圓過去。
「沒有,我是在想這樣以後我想吹笛子的時候,就可以找你一起了,我們的班級就是挨著的,這樣以後就方便多了。」我可以確定,我當時的表情一定很精彩,這借口說的簡直不能再牽強一點了。
「嗯,你剛才的曲子怎麼吹那麼低的音調呢?這首歌我也很喜歡,經常吹,它不應該是這個調子的,你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呢?我知道一個人在不同的心情下吹出來的曲子是不一樣的。」王菲菲似乎並沒有把我的牽強記在心上,倒是一說起曲子,來勁了。
「沒有,我能有什麼煩心事呢,沒有,沒有的。」難道只要是個女的,就擁有傳說中的第六感嗎?這麼准……
王菲菲一臉疑惑地看著我,大眼睛撲閃撲閃的。
「咚——咚——咚——咚——」這時,學校晚自習的預備鈴響了,不知不覺,離上課只有十分鐘了。
「我們快點吧,不然等會就要遲到了。」王菲菲看來還真是一個乖乖女,對學習好像也挺上心的。
「哦,好。」
其實我還想和她多待一會,不得不說,我現在很喜歡跟她待在一起的感覺,那感覺,很舒服。
這條路很短,僅僅兩三分鐘就走完了,我倆竟然什麼話也沒有再說,氣氛又沉默下來了。
誰又能想到呢,就在我們都要進教室的時候,小蘿莉何小芳竟然在教室門口直愣愣地看著我們兩個……
「杜秋明,你死哪去了,下課後就不見了,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嗎?」小蘿莉這時氣鼓鼓的,老天爺作證,我真的是什麼也沒幹啊……
她二話不說就走到我身邊,一腳踩中我的腳面……
我去,這是什麼意思,真痛啊,十歲的小屁孩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量。
「她是誰?」小蘿莉小手指向王菲菲。
「你好,我叫王菲菲。」果然,王菲菲不像小蘿莉那樣,小蘿莉現在就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炸毛的小貓,而王菲菲卻是溫柔如水,很溫順。
「何小芳。」小蘿莉還是那個怪脾氣,說完自己的名字后拉著我扭頭就走,我都還來不及跟王菲菲道別呢,你別這麼急好不好……
沒辦法,拗不過她,只好被她拉著走。
我回頭沖王菲菲揮了揮手中的笛子,她也沖我揮手,帶著甜甜的微笑……
就這樣,我被小蘿莉拽到了位置上,全班人用一種很奇怪的目光看著我,我滴個娘勒,這小蘿莉莫不是上天賜給我的災星?
「給你。」回到位置上,小蘿莉氣鼓鼓的把今天從我手裡要的我的書還給我了。
哇,看不出來,小蘿莉還是挺心靈手巧的,我的所有課本,被她用包書紙包起來了,非常漂亮,而且大小剛剛好,封面還是我最喜歡的海賊王的人物圖,簡直不能再完美了。
「謝謝你。」我對她露出了很真誠的微笑,海賊王一直是我最喜歡的漫畫,前生如此,今世也一樣。
不知道什麼原因,小蘿莉竟然看著我愣了一會,出神了……
「喂,你怎麼了?」
「沒,沒事,誰要你謝我啊,好好看你的書吧。」這小蘿莉的脾氣真的是很怪,我才剛對她有點好感,這會竟然又是這樣,一把就把書推給我,哎,女人心海底針啊。
「叮咚——叮咚——」這時上課鈴聲響了,我們的第一個晚自習開始了。
晚自習是兩節課,因為今天沒有安排課程,所以今天的晚自習都由班主任劉萍帶課,其實也就是看著我
們,上課鈴聲一響,她就出現在我們的班級門口了,這時間卡的真准。
「同學們,今天晚上的自習,大家想幹什麼都可以,但是,有一點紀律,那就是不能太吵,能做到嗎?」劉萍一來,本來有點嘈雜的班級,頓時安靜了下來,畢竟這是第一節課,誰都會想著給老師留下一個好印象啊。
可是劉萍一說完之後,頓時如山崩地裂似的,同學們異口同聲地說「好!」我甚至還聽見有人發出歡呼聲。
那場面頓時就像是菜市場……
劉萍也沒想到會是這個效果,沒辦法,再不制止的話,晚自習課堂就真的成了中午十二點的食品街了。
她用力敲了幾下講桌,這時才有人發出「噓」的聲音,這才安靜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