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0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
秦若可先是發現她跟周禮川私下有來往,緊接著沒幾天便撞見她孕吐。
那時候,江依蘭是完全信任她的,畢竟這麼多年的關係,她又一直對自己很好。
於是在沒有任何戒備的情況下,把事情通通告訴了秦若可。
卻不想,反過來成了壓倒兩個家庭的最後一根稻草。
事發之後,周禮川因為涉嫌行賄,被警察帶走,江依蘭這才發了瘋。
再後來,江富國知道了這件事情。
老人一輩子把門風規矩放在第一位,出了這樣的事情,他是絕對接受不了的。
於是先把秦若可驅逐出門,接著在江依蘭生下孩子后,便連她也一起趕了出去。
「本來,我父親是想讓我帶著江河一起滾出悅欣園,但我的孩子還那麼小,我怎麼可能讓他跟著我一起受苦,所以我就懇求父親,將他留下來。」
江依蘭把這段她二十幾年不願回憶的往事,終於和盤托出,突然覺得壓在心裡的那塊巨石,挪開了。
江好:「那你當時為什麼不跟姥爺說實話?!」
江依蘭愣了一下:「當時,你姥爺已經認定江河就是周禮川的孩子,再加上我…」她搖了搖頭,自嘲般的笑了一聲:「我很清楚,你爸是不可能再回來了,與其讓別人罵我是小三,我也不願被說成是棄婦。」
說著,江依蘭長長嘆了口氣,眼神空的可怕:「因為我恨他,我恨你爸!反正都是要蒙羞,我也不想是因為他!那樣我會更加覺得羞恥!」
話落,江依蘭看向江好,鋒利的眸光忽而變的柔軟:「就因為我的一個可笑的想法,到頭來卻害了江河,害了你姥爺,害了整個悅欣園。現在,連帶著你們也要跟著受委屈。」
「這麼多年,我其實很想回來,很想跟你們說一聲對不起,可我卻一直沒臉回來,也放不下那點僅剩的自尊。」
「對不起。」江依蘭眼裡蒙著淚:「是媽媽的錯,真的對不起。我願意,為了你們站出來澄清這一切。」
江好在她的肩膀上捏了捏,力道不大,以示安慰:「媽,別想太多,你能把事實告訴我們,就已經幫了大忙。」
江依蘭抬起頭,像個孩子一樣看著江好擦了擦眼淚:「真的嗎?媽媽不懂經商,只想著這事因我而起,也必須也由我來解決。」
章雨澤全程沒說一句話,在她說完這句后才溫吞的開了口:「媽,沒事,只要江河和江好是親姐弟,這事就好辦了。」
呂叢:「做親子鑒定?」
章雨澤點頭。
呂叢皺起了眉,想了想又繼續道:「可是他們的生父不在啊。」
江好:「不能和我做嗎?」
冒菜搖頭:「那種鑒定很麻煩,雖然你們倆是全同胞,但畢竟沒有和父親做的穩定度和可信度更高。」
呂叢接過去:「但問題是沒人知道他們的生父在哪。」
冒菜看向他,眉毛一挑。
呂叢:「我以為你只能在全市找人。」
冒菜:「老,」他頓住,用餘光掃了一眼江依蘭,把「子」字生憋了回去,隨和道:「我的能力範圍是全世,界。」
……
呂叢舔了下嘴唇,為難他:「那你能在下次會選前把人找到嗎?」
冒菜也的確是被他難住了,還有十天就是下一次會選,全世界的話,可能有點逼死人。
章雨澤:「不要緊,悅欣園的名譽為大,會長都不重要。」他看向冒菜:「你儘力找,需要幫忙就跟我講。」
冒菜點頭:「我爭取兩樣都不耽誤。」
一行人準備隔天就動身回A市,江依蘭也會跟著他們一起回去。
傍晚,呂叢突然心血來潮,想帶著任真出去轉轉。
走過長橋,呂叢突然站停,伸出一隻手給她。
任真愣了下,低頭看著那隻手。
呂叢:「從前總是讓你一個人,以後再也不會了。」
任真抿了抿唇,淡淡一笑,果然,他才是自己唯一的安撫劑。
她伸手給他,而後兩個人慢悠悠的朝前走著。
卻突然都不說話了。
像是各自在回憶著什麼。
他們沿著記憶里的街道,一直走,一直走。
走到了呂叢家曾經的巷口,呂叢突然鬆開任真跑去老位置站著。
那個小男孩,終於滿目璀璨的笑了。
「快送我回家。」任真配合著他演出。
說完,自己走在前面,然後每走幾步就會回頭看他一眼。
男人揣著衣兜,安靜的跟在她身後,目光不在凜冽,變成了那個把全部的溫柔只留給
她的人。
任真的家已經不再是小賣部,一分為三,住了好幾戶在裡面,都不認識。
兩個人就站在門口偷偷看了幾眼。
見任真的情緒變得有些低落,呂叢不忍心,拉著她就走。
走去她們倆每次分別的地方,呂叢伸手:「我的糖。」
任真本還難過著,因為這句話轉而笑出了聲。
她沖他勾了勾手,呂叢順從的彎下腰。
任真稍向前一傾,在他唇上極快的吻了下。
站直後有些不好意思道:「給你。」
呂叢舔了下唇角,故作姿態道:「不怎麼甜啊。」
任真嫌他煩,不理他,又朝著新的方向走。
呂叢笑了笑,追上去牽住她,帶著哄意:「甜,特別甜。」
走出一小段距離后,任真趁呂叢沒在意,還是忍不住的回頭多看了幾眼。
爸媽,爺爺,我現在過得很好,有呂叢在,我不會孤單,也不再害怕。
想完,任真淡淡笑起來,牽著呂叢的手緊了緊。
兩個人最後跑去的地方,是流仙館。
那裡早已破敗不堪,剛走到巷口就聞到一股刺鼻的霉味。
還好有呂叢陪著,任真才敢一直往裡走。
站在門口,兩個人都愣怔了一下。
戲館的門只剩下一半還搖搖欲墜,另一半被扔在了門口的牆邊,腐爛的不成樣子。
門頭上的匾額也不知蹤跡。
呂叢側頭:「敢進去嗎?」
任真看向他:「有你在,我敢。」
呂叢伸著脖子往裡看,抬手在她的腦袋上揉了揉:「走。」
兩個人進去后,呂叢先找到了電閘,嘗試著拉下來,沒想竟然通著電。
屋裡瞬間明亮了,任真環視四周,滿牆的灰塵和蜘蛛網,桌椅板凳也都不見了。
不過倒也還是能看得出這裡曾經的模樣。
只是小時候覺得這裡好大,現在在看,卻又覺得小了好多。
……
呂叢里裡外外看了個遍,站在戲台上正想著什麼。
任真:「怎麼了嗎?」
呂叢回神,看她:「之後瑾和改建,流仙館我們決定保留重裝。但我覺得這個布局很好,到時候,只需要翻新一下就可以了。」
這個消息對於任真來講還是挺好的,突然覺得,一切都變得有希望了。
半晌,呂叢突然叫她,她看過去,呂叢晃了晃手機:「想不想唱一段?」
任真想也不想的點點頭:「好呀。」
兩個人站在戲台上,呂叢點開音樂播放器,手機支在她面前:「想唱什麼?」
「《四郎探母》。」
呂叢扯起唇角一笑,什麼也沒說,彷彿被猜中了心思一樣高興。
他調好手機放在地上,而後兩個人抓緊站在各自的位置上。
弦樂聲響。
因為房間太空,清亮的嗓音回蕩在屋內,被無限放大。
偶有路人經過,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聽,驚奇的往巷口裡探頭看了幾眼。
一眨眼,任真看見了爸媽,爺爺,還有姥爺,他們坐在曾經的位置上,戲館里人頭攢動,熱鬧的不得了。
跑堂的夥計在觀眾間穿梭不停,那位和藹的老闆也正站在門口跟人寒暄著。
她和呂叢也都扮上了,正唱戲給他們聽。
其實,他們一直都在。
翌日一早,一行人便出發回A市,江依蘭搬進了章雨澤的那棟別墅,江河不想和她住在一個屋檐下,賭氣住去了伶人社。
趙若溪不放心他一個人,便也跟著住進去。
沒兩天,江好便陪著江依蘭去了伶人社。
任真和水苗正在練功,江依蘭止不住的點頭。
說她們的基本功都很紮實。
在任真的請求下,江依蘭幫她們簡單的糾正了幾個地方。再做一遍,兩個小姑娘驚奇的發現,和之前相比真的變好許多。
本來已經放鬆的江依蘭,卻在看見江河的一瞬間,又變得躲閃起來。
她想跟他講話,卻被對方直接無視。
好在趙若溪一直幫著打圓場,又帶著江依蘭去參觀了戲服工作室,才把緊張的氣氛緩和許多。
看見滿屋的戲服,江依蘭這才真切地感覺到,自己把好好的二十幾年給耽誤了。
即使她一直沒放棄過唱戲,每天仍堅持喊嗓練功,卻再也找不到從前的感覺。
趙若溪看穿她的心思,等上了二樓坐下后她說:「阿姨,如果你不嫌棄,我可以幫你做幾身戲服。聽姐姐說,你唱戲特別好。」
江依蘭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謝謝你,阿姨當然不嫌棄你,阿姨,是嫌棄自己。」
趙若溪嘆口氣,知道她的心結仍纏的死死的,自己有沒有資格過多地說什麼,只好站在一個外人的角度安慰她:「阿姨,江河的心也不是鐵打的,總能捂的熱。」
江依蘭看著趙若溪,突然想起來那天江河對她的態度,像是明白了什麼,轉而起身坐去她身邊,拉起她的手:「我知道這樣也許會讓你為難,但我還是想懇請你幫幫我。」
趙若溪回握住江依蘭:「我不會為難,也一定會幫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