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往事難追 覆水難收
歐陽雲生聽她心中充滿了怨恨,不知該如何勸慰她,想了想,拿過自己畫的畫來,扯開外面罩著的畫布,真誠道:「紋紋,我雖然也是油畫專業畢業,但是若論功法,比不上你,更比不上駱悠長。駱悠長畫的《洛神》,你畫的《新娘》。非常高級。我特別喜歡,我鑽研了許久,才畫出這幅《晴天》來。」
簡紋朝他手中的畫作看了一眼,問道:「這是晴天嗎?烏雲密布,是陰天吧?」
歐陽雲生將手中的畫作一轉,視角一變,問道:「紋紋,你再仔細看看,這次是陰天還是晴天?」
簡紋眼神閃爍,喃喃道:「是晴天。我從認識你那天起,無數次見你聞灰鑒寶,至於畫畫倒是頭一次。你畫得很好,我很喜歡。」
歐陽雲生見她口氣軟了下來,安慰她道:「紋紋,從男女情愛的角度來看,我和毛斯理都不好,都虧欠於你,傷了你的心。但是毛斯理比我強,他心中有大愛,裝著更多的人,你不要怪他。」
簡紋埋下頭去,哭得嗚嗚咽咽,肩膀顫抖。歐陽雲生不知所措,只好輕輕拍拍她的背脊。
簡紋抬起頭來,睫毛掛淚,楚楚可憐道:「其實我也知道是我爸爸不好,他做什麼生意不行,非要去走私鴉片。為了掩蓋他這個錯誤,他受了邢海樓要挾,賄賂耿局長,連我也受了邢海樓的要挾,被逼無奈嫁給他。」
歐陽雲生嘆氣道:「這些我都知道了,你送我的那幅畫,我曾經用來聞灰鑒寶,看到你和邢海樓新婚之夜對話的場景,知道他用你父親的把柄威脅你,也知道你為了我守身如玉。可是我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負你。在上海的時候,我在報紙上看到你和邢海樓結婚的新聞,一蹶不振,自暴自棄,當時我在一家古董店打工,古董店老闆父女都對我很好,我認為此生都會呆在那裡了,就和古董店老闆的女兒……」
簡紋用手指堵住他的嘴唇道:「噓,這些我都知道了。我不怪你,是邢海樓,他知道你在上海,便故意在上海的所有報紙上刊登我們結婚的消息,他就是為了氣你。」
歐陽雲生點點頭,道:「後來,顧老闆父女都因我軍隊內訌牽連,丟了性命。我有時候想,我真是個不詳之人,我身邊的人,尤其是女孩兒,包括你,都被連累得很慘,可是我什麼都不能為你們做。
簡紋搖頭道:「不是這樣的,我不許你這樣說自己,你很好,為你做什麼,我都願意。」
歐陽雲生心中感動,道:「紋紋,你為我付出了什麼,我心中清清楚楚。可是我卻什麼都沒有為你做過,是我對不起你。」
簡紋聽到這裡,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撲到歐陽雲生懷中,哀求道:「當時形勢所迫,你也是被人追殺、逼不得已才離開我的,我不怪你。你也說了,我為你守身如玉,就是要等你回來。現在你就在我身邊,我們兩個都是孤身一人,我們可不可以重新開始?」
歐陽雲生看著她,她臉頰赤紅、呼吸急促,眼神中充滿渴望,顯然是懷著極大的希望、鼓足了勇氣才說出這番話的。可是自己能給她的顯然不是她想要的答案,一時間糾結忐忑,不知該如何把話說出口。
簡紋見他不說話,只是凝望著自己,知道他心中猶豫,更加害怕會失去這一切,便將臉龐貼在他的胸口,雙臂環繞著他的脖子,她的眼淚沾濕了歐陽雲生胸前的衣襟。一時間屋子中安靜到連一根針掉在地上,也會聽得清清楚楚。歐陽雲生知道自己終將再次辜負她,不禁肝腸寸斷、微微顫抖。
停頓了半晌,歐陽雲生終於下定了決心,將簡紋輕輕推開,簡紋明白了他的用意,退後幾步,擦乾眼淚道:「紋紋,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我有妻子,就算現在找不到她,但是我也不能辜負她。霜兒對我有情有義。我被日本人抓走之後,她冒死救我,替我中了一槍。我在南海海底遇到漩渦,她也追了過來,與我一同赴險。我們兩個在白沙島,許諾從此生死不離,若不是為了胡友文,根本不會回來。」
簡紋道:「你這是在講情義,若論心呢?我們三人,你更愛哪一個?」
歐陽雲生道:「我很不堪,甚至很壞,將顧老闆的女兒顧盼,當成救命稻草。在上海的時候,我又孤獨又無助,和她在一起,我沒那麼害怕。我父親在的時候,你與我門戶相當,在那種情況下,你是我最好的選擇。換種說法,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霜兒不同,除去那麼多次的同生共死,我和她在一起,感覺非常舒服,有心跳的感覺。我想我真正愛的是她。」
簡紋依舊不死心,問道:「可是,如果她是故意離你而去,不會再回來了呢?」
歐陽雲生道:「她一天不回來,我等她一天。一年不回來,我找她一年。」
簡紋道:「如果她是被惡人抓走,假如已經……」
歐陽雲生知道她想問什麼,想也不想便回答道:「倘若她已不在人世,我就終生不娶。」
簡紋聽他說得明白,黯然神傷,點頭道:「我明白了,歐陽大帥,今日是我自作多情,我以後不會再糾纏於你。我累了,你走吧!」
歐陽雲生知道自己徹底傷透了她,一時間無言以對,只得柔聲道:「好,紋紋,你休息一下,我先走了。」
歐陽雲生正準備離開,毛斯理忽然急匆匆地趕來了,神色凝重,看到歐陽雲生也在,便道:「你也在,正好,有件事要告訴你們。紋紋,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不要太難過。」
簡紋聽他這樣一說,腳下一軟,差點摔倒,結結巴巴問道:「是不是關於我父親的事?他被判處了怎樣的刑罰?」
毛斯理看看歐陽雲生,又看看簡紋,下定決心道:「簡義在看押他的牢房中自殺了。」
簡紋聽到此話,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歐陽雲生和毛斯理都搶著去扶她,歐陽雲生見毛斯理伸手,自己就退後一步,將她讓給了毛斯理。
歐陽雲生問道:「韓靜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