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元稹的愛
妻子韋叢是深愛著元稹的,是真心實意情真意切愛到自己沒有一點私心的那種。
但讓我們再看元稹,則不過是把韋叢當做生命中的貴人!她不僅為元稹帶來了家族的榮耀,讓他至少在仕途起點高,年紀輕輕就做過監察御史,更把元稹的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條。
雖然元稹口口聲聲喊著愛,其實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他元稹所謂的那種愛究竟又是什麼!其實說白了,元稹的愛就是需要有一個貴人可以扶持自己的那種。
元稹的愛,不僅僅是要求男歡女愛的愛,更還有心靈地溝通,文化的交流,最為奇葩的是還必須可以在仕途之上助推他!元稹的愛,滑稽的愛,他愛的不是愛人,他愛的只不過卻是貴人!他的愛需要的是收穫頗多,至於付出他就是幾首小詩搏個名,大不了再是幾兩黃金白銀道真情!
元稹還美其名曰著說是「貧賤夫妻百事哀」,但在元稹看來,妻子是上天賜予他的天使,更得是他的利助,或者直白點說成是要求攀登仕途的利器也未嘗不可。
不過,妻子韋叢去世之後,元稹深情地寫下了一組祭文和詩歌,倒還真是真心真意,無論什麼心思目的,但這份真卻是我可以通過心去感應得到的。
元稹為韋叢而寫的詩與後世的蘇東坡、賀鑄的祭文和詩詞相比,更顯得情深義重。我想一個沒有深切的情感體驗的人,是無法寫出這些文字的,哪怕他是天才的詩人。
元稹曾說:他人以我為拙,夫人以我為尊;置生涯於濩落,夫人以我為適道;捐晝夜於朋宴,夫人以我為狎賢,隱於幸中之言。嗚呼!成我者朋友,恕我者夫人。
從中看出,元稹是韋叢生命的全部,是全心全意愛著元稹的人。元稹在《三遣悲懷》中說: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緣會更難期。惟將終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
多情的人兒哦,你要是看到元稹的「惟將終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這一句,不潸然淚下,你就要反思一下自己是否還有愛的能力。
後來,元稹又作《離思五首》,抒發了對韋叢刻骨的思念: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天才的元稹,竟然把孟子稱頌孔子的話,改成了情意綿綿的情話,說自己看過了滄海,對其他的五湖煙海了無興趣;除了和韋叢之間的巫山雲雨之外,其他的卻是了無樂趣。
更為重要的是,元稹發誓說自己從此之後要做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人,要過一種禁慾的、無欲的暮鼓晨鐘的生活!
要是他元稹做能夠到了,那他就是天底下最偉大的情種,是愛情中最堅強的詩人,但是元稹不是。
實際上愛妻身死道消的時刻,他元稹卻是正摟著一代才女薛濤夢回生死!
這還不算過分,甚至於虛假地以失去自身的仕途利助韋叢之後的哀嚎得似情真意切也沒啥的,但他轉順之間又將去東台,所以拋棄薛濤也是必然。
元稹與薛濤的相遇,是愛情的宿命;元稹拋棄薛濤,也是性格邏輯發展的必然。
對薛濤來說,元稹是她生命中的唯一,無論是身體上還是靈魂上,元稹都是她的真命天子;而對元稹來說,薛濤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是一個季節開放的肆無忌憚的花朵,是江南的一段綺夢,是一段美好的記憶而已。
薛濤這一生的用情都不及和元稹相處三月之一分,即或是這短短三月,也是寫詩無數,那種心情更是愛得恣意妄漲,現就拿出三首來以和大家分享。
《鴛鴦草》
綠英滿香砌,兩兩鴛鴦小。
但娛春日長,不管秋風早。
《月》
魄依鉤樣小,扇逐漢機團。
細影將圓質,人間幾處看。
《金燈花》
闌邊不見蘘蘘葉,砌下惟翻艷艷叢。
細視欲將何物比,曉霞初疊赤城宮。
畢竟薛濤是歌姬,是交際花,而元稹是朝廷大員,是政壇的一顆新星。他們的相遇,也就是電光石火的浪漫而已。
無論薛濤怎麼挽留也留不住元稹的人,更留不住他的心。那怕是薛濤求著跟他一起,那怕隨他浪跡天涯她也願意……但回報她的仍是元稹揮一揮衣袖,絕不帶一定塵滓而去!
這一段轟轟烈烈的姐弟戀,最終以元稹的轉身離去,以薛濤遁入佛門青燈黃卷而結束。
他們是有過一段真愛的日子的!
在多情的四川,元稹和薛濤同居了,就像是楊過與小龍女,黃蓉與郭靖。只不過,短暫的元稹與薛濤又和他們遠遠不能相比。因為,他們只是水面上的兩層漣漪而已,交匯之後,復歸平靜。這段感情讓薛濤從心如古井的中年婦人,變成了心如撞兔的少女。然後求之不得,後半生孤寂!
元稹要走了,薛濤作詩《柳絮詠》隱晦以求,但無論薛濤怎麼挽留,也無論她怎麼哀求,但元稹絕對是硬起心腸不為其一點停留。
《柳絮詠》
二月楊花輕復微,春風搖蕩惹人衣。
他家本是無情物,一向南飛又北飛。
過了不久,就在那青山環抱、碧水長流、桃李爭艷、鳥語花香的錦江之畔、浣花溪旁,出現了一座風格典雅的小院。從此薛濤就鶴衣道冠、琴棋詩書,在這裡隱居下來。
元稹前往東台,離開了蜀地,從此與薛濤天涯相隔。元稹擔憂著那些文人兄弟有可能會感嘆他的無情無義,於是嘴裡喊著有情有義,自是到了東台,第一時間就寫詩與薛濤《寄贈薛濤》:
錦江滑膩峨嵋秀,幻出文君與薛濤。
言語巧偷鸚鵡舌,文章分得鳳凰毛。
紛紛詞客多停筆,個個公侯欲夢刀。
別後相思隔煙水,菖蒲花發五雲高。
元稹把薛濤比作卓文君,無形中也將自己比作了司馬相如。司馬相如拋棄了卓文君,元稹也是如此,他就是唐代的司馬相如。
只不過司馬相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但這個元稹卻是一根虛假腸子走到雲里,卻還裝出一副可憐兮兮我苦我悲我棄都是我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