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好名的父親,村官的貪
第一學期的大學寒假回家時,父親已經回家了,一家子還是住的露天帳篷,就在原有地基屋后的地里搭了幾個帳篷。
看見很多人在原有地基上忙碌,原來是前幾天父親一回來就準備建房事宜。這才剛開始整理地基,父親準備建的將是二百四十平的三層橡膠板水泥樓房。
二百四十平米地面的三層樓房,那就是七百二十平米的住房面積啊!
我心驚詫,父親就三個兒子,我還在讀大學應該是用不著農村房子了,可父親還這樣,我一定要勸勸他。
我的理由很充分,那就是我在讀書不用給我建房,兩個弟弟以原有的地基一百三十平米建兩層就可以了。
父親牛氣衝天:「你讀大學了有什麼了不起啊,這房子又不是專門給你建的,你不在農村了就不想你兩個弟弟住寬敞點的房子啊?還有這是老子掙的錢,還需要你來指點啊!」
「爸爸,這不是一般的寬敞啊,七百多平米啊!別說你就三個兒子,我以後可能也用不上,但我們三個每個再生三個變成九家也足夠住了啊!今年你就少修點,別蓋那麼寬的房。還有我生活費那麼少,還是包乾的,這一期跟同學都借了兩三百了,我現在在校勤工助學掃廁所都讓同學們看不起,並且讀大學還需要很多錢啊,再說了我的學費還沒繳清呢!還有,兩個弟弟以後也需要有用錢的時候。」
「你還知道你有兩個弟弟啊?你讀大學了,你用了錢了就不管他們了,你出息了不用農村的房了,可是老子還要住啊!再說你兩個弟弟,給他們建房寬敞一點你就不幹了!」
「爸爸……可是,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要是覺得可以的話,也可以去鎮上、縣城買房子都好啊,現在經濟時代了,城鎮房價還會上漲,即使以後賣也不會虧的。」
「去鎮上買?買城裡的房子?好方便你們?你們以後打牌輸了,再把房子一賣我找誰哭說啊!」
「爸,房子都寫你的名字,無論你那個兒子都只能住,賣不了的。」
「你們的話不可信,到時候房子你們住著怎麼賣,難道你們還想不出法子啊?我才不會信你的鬼話,讓主動權給你們把握。這房我修定了,房子就在這裡,你們愛住就住,不愛住自己隨便去買。這裡是我當家,老子說了算!」
「爸爸,可是……」
「啪!」地一聲,父親不准我再說什麼給了我一巴掌。
我捂著臉,我知道父親這是要建我們方圓百里農村第一大樓,這是要人稱頌他啊。一介老農,居然也想學毛澤東名流千古。我勸不了他,也只能這樣了,於是說道:「爸,那你得把我讀書的錢留夠。」
父親喝了酒特別神氣:「不是老子吹牛皮,別說你讀大學的錢,連你找工作需要到處打理的錢都給你準備好了。」
PS:牛皮反正吹了不用繳稅,父親不但沒有把這些兌現,更是沒有供我到畢業,還讓欠的學費,借的貸款都我工作以後自己還的。
第二學期開學,父親給了我九百五,雖然還是不夠,但已經比去年多了一百,我也不敢再多奢望了。至於借的錢,父親說我是成人了自己借就得自己還也沒管。在學校勤工助學周末兩天掃廁所執勤兩天每月一百二,還有學校補助五十每月,應該可以湊合了。
但很不幸的是,這大學啊,我居然每一期都有功課重修補考,一個學分六十的重修分,比如高數四個學分,重修就得二百四十元。當然理工類高數是學分比重最大的,其他的一般就兩學分。
老實說,綿陽本就不是發達城市,並且我們學校離城裡還很遠,我生活都保證不了,根本就沒有機會去城裡找工作。不說讀書人沒那麼多時間,最主要的是我根本就拿不出每天幾趟的公交車錢!
在學校勤工助學雖然錢少,但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唯有很掃顏面,基本很少有同學瞧得起。
話說第一期,我就掛了科,高數,至於英語,也就三十多分,但老師看我從不缺課,老實,就放我過了。
這一去掉二百四十元,還有重修一門課需要的時間都在周末,我不得不推掉勤工助學。於是,經濟上更是捉襟見肘。
起初我還以為是生活壓力大所致,即使後來重修的課越來越多,我也沒有注意。
但直到我後來我才發現是自己的記憶力遠不如從前了,腦子也不好使了,我當時還以為是我年紀大了的原因。
話說第二期暑假回家,碰巧某天村裡幹部帶了二十來個人來我家,說是我家房屋超面積建築要罰款。
他們的說法是,我家去年遭遇龍捲風災難,雖然因為災難原因重建可以免除改建費用,但現在兩百四十平米的面積,三層樓房都在違規之列。
是的,於我國的法規,我家面積增大近倍,並且由二樓改建成三層也是違建的。
按照他們的說法,我家的錢是需要繳納多少萬多少萬的,但我都靜靜地先聽他們說。
他們都靜靜地看著我說:「大學生,你是懂理懂法的,這些都不用我們再說了吧!」
我看他們都說完了,然後就說:「既然你們當官的都發話了,那我也不得不說了。」
「首先,你們都說了我是大學生懂理懂法,那我也不會蠻橫不講理,同樣我想你們作為國家幹部也應該講理講法的是吧。至於你們說的我父親的違規建築,我不會否認,但是要說罰款的話,我看未必!」
「第一,你們也說了我家去年的災難,這裡我就不多說了。但是作為幹部,你們當時有來慰問過嗎?沒有!有的只是我讀書遷移戶口還被你們以今年的村裡建校名義強行收取了我兩百捐助款。今年的捐助款,去年通知都沒出來,卻強行我捐助,合理嗎?更何況我家當時剛經歷災難,我上學是政策所需,你們那樣卡我收費置國家法令於不顧,對嗎?」
一席話說得大家無言以對:「第二,我們家每年該繳的都按時繳清了的。包括每戶每年的房屋財產保險,記得我家房屋出事後,保險公司的人員來我家是我接待的,還拍照說是理賠所需,但後面你們幹部卻說沒有保賠。說成是公社幹部捐助了幾十近百元,但這都被你們村幹部以跑路扣了摩托車費,到我媽手裡也就三十六元。請問,你們覺得這情況對嗎?」
「你們家不是有錢嗎,難道還計較那點?」不知道是誰在輕聲說著。
一聽這些我就來火:「對,我家就是有錢,但也不是你們這樣宰羊法!你們今天人多,我也不跟你們扯那麼多。要來文的,大家講理,丁是丁卯是卯,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要來武的話,我搞不過你們,但我知道你們喜歡搬家,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不論我在家不在家,有事我只找一個帶頭人,要是出了事我陪你們一家人玩!」
這時有幹部站出來說到:「小余,去年的是某某某村幹部,現在村領導都換屆了,甚至於鄉上都換了一大批了,人都換了,你找我們說這些也沒用啊。你也講理好不?」
「換人了?還跟我講理啊!誰繳錢找你個人啊?還不是你們頭上掛的那個名!我們認的是那個職位,而不是某某人。要是你們經常換人不認賬,那我們百姓還活什麼啊?」
這時候母親燒的醪糟荷包蛋出來了,我就請他們吃,自是不再提罰款各自吃了走人。如此這般,這房子一直沒有手續,直到好多年後父親才去補了手續,雖然還是繳了錢但好歹也沒當初那些貪官要的那麼多了。。